一个小时后,络腮胡等人悠悠醒来,其中一个睁开眼就骂骂咧咧地说:“娘的,好冷啊,胖子,把火加大一点儿……咦……”
正说着,忽然感觉不对,抬眼见到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而握枪的人竟然是朱笑东一伙人。
这让他脑子有些糊涂,怎么会变成这样?再瞄了瞄身边的同伴,见他们都愕然不已、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对手有枪,而他们自己是空手,赤手空拳是不能跟拿枪的斗的。
络腮胡瞪着眼看了朱笑东半晌,然后才问道:“你们……在狍子肉里做了手脚?”
朱笑东淡淡地道:“不愧是头儿啊,脑子就是转得快,不错,我们在狍子肉里撒了麻醉药粉,大家就不必再费口舌说这说那了,我说一下我们的规矩。第一,洞归我们,你们要进去的话就赏你们吃枪子。第二,我们出来的话,你们至少离我们的人二十米远,只要在二十米以内,马上开枪。第三,雪化开山口后,不准跟着我们,只要我们看到你们跟着,立马开枪。第四……”
络腮胡等人听到朱笑东苛刻的条件,脸色又阴沉又愤怒,一贯凶悍成性的人此时受到压制,发怒也没有用,谁有家伙在手中,谁的腰板儿才硬,有枪才是硬道理。
朱笑东后面说的那些条件,络腮胡也没听清楚,其实听不听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他们有利的一样都没有。
络腮胡的一个手下忍不住说道:“这雪谷出也出不去,又把我们的枪拿了,你让我们去哪儿住?”
朱笑东冷冷地说:“奇怪了,你们去哪儿住关我屁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离我们二十米以内我就开枪!”
说着把枪口抬了起来,那人脸色一红,脖子都涨粗了,他们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砰!”
忽然,朱勇手中的枪响了,一枪射在那人脚底下,子弹射进雪地里不见了。
这声枪响,立马把络腮胡等人镇住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跟朱笑东他们,来硬的来软的都不行,还是赶紧闪开。
所以,枪一响,络腮胡立马说道:“我们走!”
说完,毫不犹豫地提着行李袋离开了,行李中还有帐篷和行李,要是惹恼了朱笑东,把他们的行李也扣了,那他们才是死定了,现在只是苦一些,死却不会。至于干粮,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左右,现在谁还能顾得了一周后的情况?
朱勇和黄军两人兴奋地笑个不停,朱笑东低声道:“大家都进去,我有话说。”
等回到洞穴里后,朱笑东才对朱勇说:“朱勇,我让你们把子弹全部扔掉的,你怎么还留下了?”
朱勇赶紧把身上私留的子弹拿了出来,说:“小朱老板,我当时是这样想的,这伙人不是好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歹徒,我们把子弹全扔了,那就是扔了自己的保护伞。我当时想,劝你的话,你也不会同意,所以我就私藏了五颗子弹。我觉得刚刚那颗子弹的威慑力就很强,至少他们害怕了,不会轻易靠近我们。”
朱笑东沉吟了一下,见朱勇把剩下的四颗子弹拿出来交给他,想了想,又把子弹推了回去,说道:“小朱,这样吧,我们这群人当中,只有你是当过兵的,摸过枪,这四颗子弹还是你藏着好了。不过千万不要轻易开枪,除非遇到万不得已且危及生命的时候,你才能开枪,知道吗?”
朱勇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小朱老板请放心,我从来都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如果以违法犯罪来获得财富,那财富只怕也没命享受。”
“你这话说得好!”朱笑东很赞赏朱勇这种想法,他不想标榜自己是个好人,或者一定要做个好人,但至少不去做坏人。
一会儿,富国栋和杨华回来了,两个人各自拖着一头成年狍子,一头是头天埋在雪里的,另一头还是活的,四脚被捆住了,狍子还在挣扎。
胖子烤了大约三十斤熊肉,在雪中冻了好几天的熊肉解冻后烤来吃,肉味已经变了,没有鲜杀的动物那种鲜味。
胖子一见有狍子拖回来,当即笑道:“好啊,有鲜的,等一下,我把这块熊肉烤熟后再弄那个狍子,今儿个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怎么能没有新鲜的烧烤呢。”
杨华瞄了瞄外边的雪洞窟,然后说:“小朱老板,外边……外边那络腮胡一伙人,我们要不要盯着?他们会不会在外头搞鬼,或者推雪把我们埋起来?”
富国栋当即摇头道:“不会,那没用。他们就算在上头推雪堵我们的洞,但这是雪,而我们从雪里挖的出口洞是弯曲的斜坡,十几米长,就算他们在上头推雪堵,雪也进不了我们现在的洞里,这洞里空气足够,不怕被封闭,只要空气够,我们随时可以另外挖别的出口,十几米深的积雪挖洞,还不跟在棉花堆里爬差不多?”
“对的!”朱笑东也笑着说,“这困不住我们,他们应该不敢,再说枪在我们手中,他们还怕我们给他们一阵乱枪扫射呢。嗯,我想了,始终还是要有两个人轮流值守,以免被络腮胡一伙人悄悄摸进来偷枪。”
富国栋也点头说:“是啊,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吃了这次亏,以后是得小心防范,络腮胡那伙人可不是善茬,我想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朱笑东看了看在他旁边坐着的佟格格,脸上露了冷冷的表情,一闪而过,心想:他们都忘了还有个“侠女”了。
别看在冰窟里佟格格一副娇弱的样子,一出来,离开那个绝境,佟格格就又变回了那个身手强悍的侠女,络腮胡等人没有了枪支傍身,佟格格一个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胖子把熊肉烤熟后,让众人割来吃,他随后又拿了匕首去宰杀那只活狍子。
朱勇割了一块熊肉后对黄军说:“黄军,割块肉,然后跟我去雪面上看络腮胡那帮人去,看看他们怎么过。”
黄军割了一块熊肉后欣然应允,两个人钻出洞去,在雪面上望了望,只见雪谷北面四五十米靠岩石的地方,络腮胡一伙人正在搭帐篷,岩石边又生了一堆火,一伙人看起来很狼狈。
朱勇“哈哈”笑道:“这伙王八蛋真是罪有应得啊,饿死他们得了。”
胖子在洞里清脏剥皮,将清理干净的狍子架到火堆上后,把全部功夫都使了出来,前几天烧烤是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却是高兴。
洞里的人都看着胖子烧烤,一双胖手很灵活地给狍子肉上撒佐料,朱笑东不禁笑道:“胖子,这佐料里有麻醉粉没有?”
胖子“哈哈”笑道:“那是必需的。”
说着又瞄了瞄佟格格,一边烧烤一边问她:“漂亮妹子,你那药还有没有?再给我一些好不好?”
佟格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回答:“有的,不过要等雪化了才能出谷,家里有,我身上已经没了,就那一瓶。”
胖子诧道:“你……你家住哪儿啊?”
看佟格格那漂亮的容貌,所有人都想着她肯定是在大城市住,佟格格却指着东面说:“我家在山谷那边的山腰。”
除了朱笑东外,其他人都呆了呆,似乎不相信。
“这……”富国栋忍不住问她,“姑娘,我打小就生长在长白山,你说的那边可是长白山最险要的地方,人迹罕至,你怎么住那儿?”
在一些地势环境好的地方,山上的人大部分都到山下的城镇买房住了。这年头,谁还住山上挨冻受苦?
尤其是像佟格格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正当花季,怎么在这苦寒雪山上熬得住?
佟格格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说:“我爸住山上,我妈过世好多年了,我就剩下爸爸一个亲人了,我想把他接到山下去住,但他就是不肯,我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山上,只好来山上陪他了。”
富国栋也叹了一声,点着头说:“姑娘,你真是一个有孝心的人,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即使有的年轻人也一样有孝心,但他们却受不了这种苦寒的日子,再有孝心,最多就是多给父母老人一些钱,却不会陪父母住在山上。”
胖子一边烤狍子,一边又说道:“漂亮妹子,你的姓很奇怪哦,佟这个姓很少见……”
佟格格微笑着说:“也不算少见,不过我这个佟姓的意义跟你们汉人的佟姓是不同的,我是满族人,属八旗后人,我的名字就叫‘格格’。清太祖之前,满族人只有皇族一脉的女孩子叫格格,也就是汉人中‘公主’的意思,不过清太祖后,皇帝效仿汉室皇家的制度,称女儿为‘公主’,而公主也有几个档次,皇后生的女儿叫‘固伦公主’,妃子生的女儿以及皇后的养女,称号是‘和硕公主’,而‘格格’是指王公贵胄的女儿。”
“在顺治年间,顺治皇帝又把‘格格’分为五个等级,亲王的女儿封为‘和硕格格’,嫡福晋所生的女儿为郡主,侧室所生的女儿为郡君,世子以及郡王的女儿为‘多罗格格’,多罗贝勒的女儿也叫‘多罗格格’,之后还有‘固山格格’,最末一等的就是镇国公辅国公等大臣的女儿就称为‘格格’。”
朱笑东笑道:“格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以前只知道清朝人对皇帝的女儿都称为‘格格’,谁知道还有这么多规矩啊,呵呵,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清楚。不像汉人,汉人皇室中,皇帝的女儿和妹妹就是公主,亲王和受封的王爷家的女儿叫郡主。”
胖子笑道:“清朝人规矩多嘛,漂亮妹子既然叫格格,那你们家以前也是皇帝吗?”
“噗……”
佟格格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这人……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皇帝的女儿和妹妹都叫‘公主’了。不过我佟家是正蓝旗,是亲王,如果按照那时的规矩,我这个‘格格’就得叫‘和硕格格’。”
胖子点着他那个胖头,笑说:“懂了懂了,以前我看电视时,也听到什么‘固伦公主’和‘和硕公主’的,我还以为是皇帝封的称号呢,就像太平公主啊,安乐公主啊什么的,原来这只是一个等级的称呼……”
“对了,就是等级的称呼。”佟格格笑吟吟地说着。
胖子又说:“漂亮妹子,你既然是格格,那你们家的祖宗也跟那个什么……什么白天不能拉屎,夜晚才能拉屎的家族差不多吧?”
“……”
佟格格睁大漂亮的眼睛,盯着胖子,很是糊涂,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清朝八旗,有哪个家族是白天不能拉屎,夜晚才能拉屎的家族?
朱笑东和富国栋一听就明白了,胖子这是出洋相呢,不过他文化不高,又是个性格淡泊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层次不层次的事情。
看到佟格格还没懂,朱笑东忍不住笑着说:“佟小姐,他……胖子说的是叶赫那拉氏……”
“呃……”
佟格格一怔,跟着脸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口,说:“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佟格格自然知道叶赫那拉氏是什么,叶赫那拉的名声比其他家族名气更大,都是因为慈禧太后。
在现代,说起清朝的那些古怪姓氏名称,很少汉人能记得全,记得住,但慈禧太后却是天下皆知。
不过,胖子这家伙当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居然能把鼎鼎大名的叶赫那拉氏说成什么白天不能拉屎,夜晚才能拉屎,真是个奇葩。
其实佟格格是不知道胖子的性格,要是跟他相处时间长了,也就知道他就是这么个随性的人,是个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