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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巨阙狂刀
作者:龙人   |  字数:11909  |  更新时间:2005-02-26 04:38:24  |  分类:

武侠小说

第二十一章 巨阙狂刀

欧阳之乎本是半梦半醒之间,脚步声一入他耳中,他立即醒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欧阳之乎心道:“是谁如此急着赶夜路?”

终于,脚步声已在二十几丈外了。

此时,柳儿也已惊醒,她轻轻地拔开浓密的树叶,向远处望去,这么一看,几乎把她惊得失声叫起!

此时,天色已渐黑,但又未黑透,朦朦胧胧的尚可视物。柳儿已看清远处疾奔而来的有四个人,其中三个竟是身着金黄色劲装,与白天围攻欧阳之乎的那些人衣着一般无二。

另一个人却是横卧在一匹马上,不知为何,那匹马如此颠簸,那人却俯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似乎全然不怕上下颠动之苦。

欧阳之乎也从树枝之间看到如此情景,也有些意外,他向柳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出声。柳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只“无影鹘鹘”也静静地伏在欧阳之乎身边,似乎它也领悟了欧阳之乎之意。

那一行四人很快便到了岔道口。

欧阳之乎心道:“看他们的衣着,定是问天教的人,且看他们择哪一条路而行,便可以知道丰醉所言之真假了。”

那些人果然是择东边这条岔道走的,当他们经过欧阳之乎所在的歪脖子树下时,欧阳之乎轻轻地拔开挡在眼前的一簇叶子,向下望去,这么一望,把他惊目瞪口呆。

欧阳之乎赫然发现马背上横卧着的那人是一个女子,披散着秀发,从衣着上看,正是小六林子!她的一对蛾眉刺被挂在马鞍上了。

欧阳之乎心中暗道:“小六林子怎会着了问天教人的道?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

他努力分辨着,仍是无法看清小六林子是死是活,但无论如何,她的处境定是极为危险。

看着小六林子全身瘫软了一般卧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欧阳之乎的心不由缩紧了。

他决定要出手救下小六林子,无论小六林子以后是否会找他报杀父之仇,他都要如此去做。

正当他要出手之际,那三个问天教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欧阳之乎一惊,以为又有什么变做,忙又缩了回来。

只听得三个人中的一个鸭公嗓道:“带着这么一个丫头,恐怕是无法摆脱那帮狗杂种的追踪了,倒不如一刀劈了她干脆利落。”

另一个声音尖锐如刺地道:“房大全,若是教主知道你将寻找‘无影鹘鹘’的线索给掐断了,那教主定会把你的脖子也掐断的。”

鸭公嗓道:“不就一只破鸟么?我不信就那般神奇。”

先前那人又道:“那鸟神奇不神奇倒也罢了,关键是只有从它身上才能查到‘邪佛上人’的武功心法,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半本‘易佛心经’来,你说教主他是不是会将这只‘无影鹘鹘’看得很重?”

一直未说话的那人开口了:“你们再叽叽喳喳的,别说想立什么功,今夜恐怕就得难逃一死。”

他一说,另外二个人一子便着慌了,只听得鸭公嗓一迭声地道:“这却如何是好?这却如何是好?要不,我们便择另一条路走吧。”

尖锐如刺之声音道:“择了那条路后,我们便是死了也无人能知,我看倒不如……倒不如……”大概他的脑袋不太灵活,“倒不如”了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鸭公嗓忽道:“倒不如上树一避!”

此言一出,另外二人均是一喜,欧阳之乎与柳儿却一愣,忙向里缩了缩,二人屏息凝气,大气不喘。

欧阳之乎见小六林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一心要看看是什么人将这三个问天教的人追得如此心神不定,惊恐万状。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响过之后,“嗖嗖”二声,已有二个人影跃上了欧阳之乎与柳儿所在的歪脖子树。只是他们轻功不如欧阳之乎二人,加上他们并未想要找个地方用来躺下过夜,所以掠上树后,只拣了个枝叶茂密处一钻便了事。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便在欧阳之乎与柳儿的身下了,上下只隔着半丈距离。

欧阳之乎见只上来二人,有些惊讶,却听得下面的鸭公嗓叫道:“刘科安、汪启伏,你们二个小子便不顾这丫头了么?”

尖锐刺目之声在树上道:“你不是早对这天仙般的小姑娘垂涎三尺么?你便搂着她慢慢爬将上来吧。”说罢,“嘻嘻”一笑。

不知为何,欧阳之乎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腾”升起,他的身子便在这人上边,他极想在这人肥胖的屁股上踢他一脚,好半天,才强自忍住了。

另一个人在树上道:“你扔上来吧,我来接着。”

言罢,他双脚在一根横枝上一勾,身躯倒挂,双臂张开,作半环状。

鸭公嗓道:“接好了,人家小丫头可不比你老皮老肉,一摔便成八瓣了。”

只听得他“霍”地一声,大概真的把小六林子扔了上来。倒挂着的那个人一荡,双手一张一搂,便将小六林子抱了个正着,然后双脚一用劲,翻身而上,找了一个地方,将小六林子放好。

这时,鸭公嗓也趴上树来,找了个地方伏下身子。

这棵歪脖子树上一下子便有了六个人和一只鸟静静地隐匿着。

那三个问天教的人开始还低声细语,后来,便再也不敢开口了,欧阳之乎不由有些好笑。

少顷,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比上次更为急促。很快,脚步声离歪脖子树已只有二十丈远了。

欧阳之乎的位置不好,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所以便无法去看远处的情形了,但柳儿却能辽望远处,只见她看了一阵子后,向欧阳之乎伸出十个手指,又收成拳头,然后又伸开,如此反复了五次。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暗道:“竟有五十人之多?是何门何派如此兴师动众?”

柳儿又转过身来,这次,她把脸一板,双目一翻。作出一副空洞木然的表情。

欧阳之乎大吃一惊,心道:“竟是无魂无魄杀手!不知‘飞魂楼’这次又有什么行动,莫非竟是要对丰甲星出手?”

转眼间,脚步声已近在眼前了。

柳儿又回转身来,双手张开,作振翅而飞之状,欧阳之乎先是一愣,接着便猜到大概是血蝙蝠来了。

柳儿又把双手拢在嘴边勾成爪状,然后咧牙啮嘴,欧阳之乎顿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因为他知道柳儿“说”的是花狸猫!

花狸猫凌辱残杀香儿,欧阳之乎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他有一种冲动,要看一看花狸猫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恶魔。好半天,他才按制住冲动,但一双俊目已是赤红如欲喷火!

最后,柳儿一只手指指上空,然后划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又指指自己的衣衫,然后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这一次,欧阳之乎却看不懂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柳儿,柳儿又比划了半天,他仍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柳儿见欧阳之乎难以领悟,只好作罢。

此时,“飞魂楼”的人已至岔道路口了,他们显然是循着马蹄印而来的。

当他们行至歪脖子树下时,突然有一个极为怪异难听的声音响起,只听得他道:“咦?马蹄印怎么突然变得又疏又深了?”

欧阳之乎已听出这人正是血蝙蝠!

“飞魂楼”的人一下子全停了下来。

也许下面几个问天教之人有点紧张了,不知哪位竟将树枝碰得一抖,发出“嗖嗖”之声。

血蝙蝠一声厉喝:“有人!”

柳儿不由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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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之乎也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他伸手在“无影鹘鹘”的身上一摸。

“无影鹘鹘”便轻轻地鸣叫了一声。

叫声之后,树下边响起一片刀剑入鞘之声。

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哈哈,说不定上面叫唤的鸟儿便是楼主一心一意要找的‘无影鹘鹘’呢!”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血蝙蝠有些讪讪地道:“花兄是笑我血蝙蝠定力不够好么?”

被称作“花兄”的自是花狸猫,只听得他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猜测而已,又岂是对你的定力而言?”

血蝙蝠冷哼一声,脚步声又起,沿东边那条小路渐行渐远。

方才发出声音的是鸭公嗓,他见“飞魂楼”的人已远去,不由松了一口气,长吁一声,道:“好险,好险。”

倏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更险的在后头呢!”

鸭公嗓大叫一声:“妈呀!”从那棵树上跃了下来,撒腿就跑,他几乎被欧阳之乎的声音吓破了胆!

但没容他跑出几步,眼前人影一闪,欧阳之乎已挡在他的前面,鸭公嗓不假思索,“当啷”一阵响,已有一柄铁锏向欧阳之乎招呼过来,气势倒也不弱。

欧阳之乎冷哼一声,鸭公嗓便觉有一股奇大之力道向自己当胸贯来,汹涌如怒涛。

鸭公嗓但觉胸口一闷,向后直飘而起,竟又回到了歪脖子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已煞白,他一着地,立即又弹身而起,但欧阳之乎已飘掠而至,伸手在他肩上一按,喝道:“坐下吧。”

鸭公嗓只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又坐了下来,惊惶已极地望着欧阳之乎。

欧阳之乎的“巨阙狂刀”一闪,架在鸭公嗓的脖子上,向上喝道:“二位也一道下来吧,上面风大得很!”

尖嗓子的人见此情景,只好一跃而下,另一个人还死皮赖脸地不肯下来,柳儿自上而下冷不防向他背上狠狠一脚,他便直愣愣地跌了下来,幸好他反应颇快,身子尚未及地,便猛提真力,拧腰一转,才没有来个狗啃屎!

问天教的三个人惊骇地望着这棵歪脖子树,心道:“不知‘飞魂楼’在这棵树上藏了多少人马?他们又如何算准我们会爬上此树?”

越想越怕,他们已有冷汗直冒。

柳儿这才抱着小六林子轻盈而下,这时,她才看清自己抱着的是丰灵星的女儿,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望了望欧阳之乎。

欧阳之乎道:“她已明了她父亲之罪恶,又曾……又曾救过我,所以……所以……”

其实,小六林子并未曾救过欧阳之乎,但欧阳之乎知道柳儿的性子,见是丰灵星的女儿,定会出手伤她,所以才如此说,但他终不是善于撒谎之人,几句话说完,已是面红耳热了,若不是借着夜色掩饰,他便会更为窘迫。

柳儿听欧阳之乎如此一说,又断了欲一剑杀小六林子的念头,但要她抱着小六林子,却是不可能了,她把小六林子轻轻地放下,走开来。想了想,又转回去,将小六林子身上的一小块石子摸了出来,扔了。

小六林子犹如睡熟了一般,双目紧闭,气息均匀。

欧阳之乎见小六林子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个问天教的人倒比较讲情谊,见鸭公嗓被制住了,并未就此逃去,但见欧阳之乎那把寒刃四射的“巨阙狂刀”架在鸭公嗓脖子上,他们又投鼠忌器,只好远远地站着破口大骂,二人骂将起来,倒是一把好手,但见他们唾沫横飞,竟全无重复之辞!

欧阳之乎心头火起,“巨阙狂刀”一闪,鸭公嗓的几处大穴便被刀背封住了。

另外二人一见情形不妙,便向欧阳之乎掩杀过来,一刀一枪,闪晃如电。

欧阳之乎静静地伫立着,“巨阙狂刀”斜斜立着,刀光如梦,幽深已极。

满天飞舞的刀枪之寒光已越来越近,欧阳之乎仍是一动不动,似乎对之视若未睹。

便在刀枪将及欧阳之乎之身时,“巨阙狂刀”出手了。

那两人根本未看清欧阳之乎的刀是如何递出的,便觉胸口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向后仰身而倒,他们的胸口,已是鲜血狂涌。

鸭公嗓脸色更难看了,竟成了淡绿色!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节一上一下地滑动,似乎在费力地吞咽着什么。

欧阳之乎的刀已入了那柄竹制的刀鞘之中,他转身冷冷地望着鸭公嗓,道:“你们把这位姑娘怎么了?”

鸭公嗓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之乎笑了。笑声中,他的刀已飘起,但见一片寒芒在鸭公嗓的头上飘舞着,他的头发便在刀光中抛散开来,一缕,一缕……

刀光乍收时,鸭公嗓已成了一个一毛不长的秃顶!上面光溜溜地泛着青光。

鸭公嗓的眼瞪得老大老大,几乎要将眼眶睁破,他已不会说话了,嘴巴像离了水之鱼般一开一合,似乎将要窒息而亡。

柳儿忽闻一股奇臭之味扑鼻而来,赶紧掩鼻,原来,鸭公嗓子已被吓得屎尿齐流了。

欧阳之乎皱了皱眉,沉声道:“我数三下,你若不开口,断的就不是你的头发了。我要用刀一块一块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最后你将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白森森的腿骨、肋骨……”

说到这儿,他开始数数,他数得很快:“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鸭公嗓便开口了,起先他只能从喉底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但这也算是开口了,虽然是极为含糊。

欧阳之乎又一皱眉,鸭公嗓眼中惊恐之色大炽,终于吐出了一个清晰的字:“怀……”

欧阳之乎长刀一闪,他的衣衫便被划开一大道口子了,欧阳之乎将手伸进他的怀中,果然掏出一包药丸来。

欧阳之乎道:“我问你话,你若说是,便夹左眼皮,听明白了吗?”

鸭公嗓赶紧夹了夹左眼皮。

欧阳之乎道:“这药是不是可以救醒这位姑娘?”

鸭公嗓夹了夹左眼皮。

欧阳之乎道声:“好!”出手如电,鸭公嗓“咕噜”的一声,便咽下了数枚药丸。

欧阳之乎这才把药丸交给柳儿,让她给小六林子喂下。柳儿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小六林子服下四颗药丸。

少顷,小六林子果然悠悠醒转。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柳儿,低声道:“姑娘,你……”

柳儿在“恨谷”时,曾暗中察访万兽山庄,自然认得小六林子,而小六林子却认不得她,所以才会如此问。

柳儿不愿与她多说话,指了指欧阳之乎,道:“是他救了你。”

小六林子向欧阳之乎那边望去,正好与欧阳之乎关切的目光相遇,二人都是心头一震,有些窘迫不安。

柳儿看在眼中,不由冷哼一声,心中老大不自在。

欧阳之乎对鸭公嗓道:“看来你倒说了实话,我便不杀你了……”

鸭公嗓欣喜异常,脸色一下好看多了。

但欧阳之乎接着道:“我不杀你,却不等于别人不杀你,事实上问天教的人全都该死!”

他话音刚落,鸭公嗓的头颅已高高抛起,一腔热血冲天而飞,洒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出手的自然是柳儿,她因红儿死于问天教手上,本就对问天教的人恨之入骨,现在加上又因小六林子而窝了一肚子火而无处发泄,便活该鸭公嗓倒霉了。

小六林子见柳儿出手如此狠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反感之意,心道:“看这人模样不错,怎的如此心狠手辣?大概又是什么邪恶女人吧。”

她已完全恢复如初,于是一跃而起,向欧阳之乎淡淡地道了一声:“多谢!”转身便走。

欧阳之乎急道:“小六林子……”

小六林子站定了,却未转身,淡然道:“还有何事吗?你出手救我,我自会记着。但现在却是无以回报的。”但她的声音却有些轻颤了。

柳儿再也忍不住,喝道:“你这人毫无道理,欧阳大哥好心救你,你却如此冷言冷语,大概你的良心都已让狗给叼走了。”

小六林子道:“我就是这付德性,你看着不顺眼么?”

柳儿气得柳眉倒竖,腰上软剑已“呛郎”一声,划出一道弧线,横于身前!

小六林子冷冷一笑,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柳儿,沉声道:“要动武么?”

欧阳之乎大急,他不知她们为何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忙闪身挡在小六林子与柳儿之间,急道:“二位有话可慢慢说,大家都是……咳……都是女孩子家,动刀剑相见,恐怕……咳……恐怕不当吧?”

他说得如此咳咳哧哧,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胡扯八道的味儿。

果然,柳儿冷声道:“少主,你是说我太过恶毒了吗?”她已久未称欧阳之乎为少主,此次一出口,把欧阳之乎与自己都弄得一震!

欧阳之乎支支吾吾地道:“柳儿你……我……她……小六林子别介意……其实……”

小六林子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转过身去,向淮南府那个方向走去。

欧阳之乎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他不知道此时小六林子已是泪流满面了。

柳儿的软剑这才收起,低声道:“欧阳大哥,刚才我一时性急,惹你不开心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欧阳之乎似乎未曾听见她的话,默默地转过身,缓缓地道:“现在‘飞魂楼’之人大概也向问天教的人出手了,看情形,我们无法在这耽搁了,现在便向东去吧。”

柳儿道:“欧阳大哥,我……”

欧阳之乎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言罢,他便开始向东而行。

柳儿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一咬牙,也随着欧阳之乎默默地向东走去。

二人走得都不甚急,因为他们知道“飞魂楼”的人与问天教之间必有一场恶斗,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如此一来,他们方可收渔翁之利,“无影鹘鹘”也怪叫一声,从歪脖子树上飞了下来,随着欧阳之乎向东而去。

路越走越狭窄了。

到后来,这条路便开始蜿蜒着沿山而上了。

山势越来越陡峭,路两边的岩石突兀狰狞着,似乎要扑人而噬。

柳儿开始还一个人独自走着,但后来已越走越心惊,夜色中,一切都是灰蒙黑暗,一切似乎都在阴冷沉 默地注视着她……

她觉得已有‘嗖嗖’凉意自心头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向欧阳之乎靠了靠,到后来,几乎是整个人都倚在欧阳之乎身上了。

夜风已起,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若不是亲眼看见“飞魂楼”的人向这边而来,欧阳之乎几乎要怀疑这次又错了。

便在他们二人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二人不由齐齐一震!

但那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之后,又是一片沉寂,只有一阵阵呼啸的松涛之声不绝于耳。

欧阳之乎道:“柳儿姑娘,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柳儿点头道:“似是兵刃相击之声,只是为何响了一下,便无影无踪了呢?”

她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刮了过来,二人又听到一阵兵器交击之声,这次比上一次更为清晰!

二人不由一下子振奋起来,柳儿道:“有好戏看了,我要看他们如何狗咬狗。”

欧阳之乎一笑,道:“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我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拣两只恶狗炖狗肉吃。”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弹身向声音传来之方向疾掠而去, 几个来回转折之后,眼前赫然一片灯火通明。

阵阵呼喝怒吼之声从那片灯火中传了过来。看来‘飞魂楼’的人果然已向问天教出手了。

欧阳之乎与柳儿弯腰弓背,小心翼翼地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那片灯火之处潜去。

最后,他们二人在一丛竹林中伏下身来,从竹竿间隙中向外望去。

只见前边有一大块平阔之地,数十支松明在四周燃烧着,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近百具尸体。

场地上犹有一百多个金黄色劲装汉子与“飞魂楼”的无魂无魄杀手酣战不已。因为无魂无魄杀手心智全无。所以招式极为狠辣,全是两败俱伤之打法,如此一来,在气势上便占了优势,而问天教之属下却有些畏手畏脚。恰恰因为这一点,使得“飞魂楼”方面人数虽然少些,来时的五十几人如今只剩三十号人,但却能与问天教的百多号人平分秋色!

问天教教众一时不能奈何“飞魂楼”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飞魂楼’这边有三个武功惊世骇俗之人,一个是血蝙蝠,一个是花狸猫,还有一个却是年轻女子!

那女子的轻功端的是超凡入圣,轻盈的身子便如一缕轻烟般在人群中起伏穿掠,其速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她手中所持之兵器,竟是似刀非刀,似镰非镰之物,兵器似乎是由两把弯刀拼成,中间便是握手之处,两端一头向上一头向下弯曲如牛角!

欧阳之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从这奇异的兵器已看出这女人正是当世四大杀手中的“绿蜻蜓”,自然,他从未见过绿蜻蜓,但“水火双邪”在介绍武林成名人物时,曾提到过她,持如此兵器的人除了绿蜻蜓之外,还会有谁?

欧阳之乎还知道这似刀非刀之兵器名为“无极刀”,抡动起来,状如飞轮,极为凌厉霸道。

可按“水火双邪”的说法,绿蜻蜓现在至少已在四旬以上年纪,怎么还出落得如同二八年华一般,楚楚动人?欧阳之乎有些不解了。

绿蜻蜓的身姿妖媚动人,但她的“无极刀”却丝毫不会让人有动人之感,在她翻飞起落之处,但见“无极刀”急旋如电,不时有问天教的人在刀光之中倒下。

而血蝙蝠与花狸猫正在与一位中年汉子作凶险异常的生死搏杀。

那中年汉子生得身材挺拔,仪表庄严,两道眉毛疏淡修长,一双眼睛深如古井,高鼻梁,口角丰满,蓄着整齐的络腮胡子,穿着一件青色丝袍,手中兵器正是一柄玉戈。

显然,此人便是丰甲星!

欧阳之乎心中冷笑道:“今夜倒是热闹得很!当世四大杀手已来了三个!若不是蚊子已被我杀了,恐怕今夜也要来吧。”

只听得血蝙蝠以他怪异之极的声音道:“丰甲星,你不用再作如此挣扎了,乖乖认栽,岂不省事?免得多费些手脚。”

丰甲星冷哼一声道:“血蝙蝠,你休得猖狂!今夜我问天教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嘴上说着,手中却未闲下,身形游走有如冷电窜舞,玉戈挥动如风,忽前忽后,倏左倏右,端的是神出鬼没,诡秘异常!

血蝙蝠与花狸猫竟一时奈何不了他!只好绕着他一味游斗不止。血蝙蝠与花狸猫的轻功都已是鬼神莫测,故丰甲星虽是已将问天玉戈之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却终是无法摆脱二人。

血蝙蝠与花狸猫的用意很明显,他们要将丰甲星缠住,待绿蜻蜓与无魂无魄杀手将问天教的人全都杀死之后,再与他们联手,对付丰甲星,那时,丰甲星定是在劫难逃了。

丰甲星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无奈无论如何,他仍是冲杀不出血蝙蝠二人之围攻。

而此时,“飞魂楼”虽然只剩下二十来个无魂无魄杀手,但问天教所剩之人也不多了,只有五六十个人在苦苦支撑。看情形,他们是大势已去,只是作些困兽之斗而已。

丰甲星一边应付着血蝙蝠二人,一边向山路这边张望,显然,他在盼望着他派出去的一百多号人能在这个时候回问天教。他哪会料到那些人已全成了欧阳之乎的刀下亡魂。

场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不断有问天教之人或“飞魂楼”的人倒下。

欧阳之乎附在柳儿的耳边轻轻地道:“看来丰魂星果然不简单,他未亲自出动,便已可灭问天教了。”

柳儿却忽地脸色潮红,芳心狂跳不已。原来,欧阳之乎附身过去,他那男人的气息钻入柳儿的鼻中,才使她如此仓促不安。

欧阳之乎见柳儿一声不响,黑暗中又看不清她的脸色,以为柳儿还在为歪脖子树下之事生气。不由甚为内疚,便又侧过头去,想去安慰柳儿几句。

哪知他这么一侧头时,柳儿也刚好转过脸来,两人的嘴唇便恰恰轻轻地一触。

登时,二人都浑身如着火一般,燥热不安。

柳儿紧紧地咬着唇,身子已忍不住一阵轻颤。倏地,她不顾一切地将手伸出,紧紧地抓着欧阳之乎的手。

欧阳之乎一阵激动,似乎有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中,他已觉得头晕乎乎了,便一翻掌,将柳儿柔若无骨的手抓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

柳儿羞红了脸,任他抚摸着,手心上已泛出汗来,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嘴唇,一种新奇的滋味涌上她的心头。

欧阳之乎的喘息声渐渐粗重起来,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抱搂住柳儿的柔腰,先是没头没脑乱亲一气,柳儿不由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终于,欧阳之乎寻着了柳儿的双唇,一个亲吻堵住了她的嘴,尽情地吸吮起来。

柳儿的气息芳香甜润。

柳儿很顺从地由着欧阳之乎亲吻着,她觉得自己已软绵得全无一丝力气,到后来,她已是满口生津,杏眼含露。

她忍不住将欧阳之乎的手拉着,按在自己的胸前,欧阳之乎的大手便立即一把握住她亭亭玉立的酥胸,搓揉起来,柳儿登时全身如同触电,浑身瘫软,眼中透出凄凄迷迷的光彩来,而她的酥胸,已渐渐尖挺起来。

欧阳之乎的手开始游走了,他的手游到何处,柳儿便酥麻到何处,当欧阳之乎将手伸入她衣衫内时,她终于清醒过来,拉住了欧阳之乎的手……

欧阳之乎被柳儿这么一拉,才清醒过来,不由暗暗自责,但却不见柳儿有责备之意,才略略心安,他的手便那么握着柳儿的手。

他们如此一番亲热,自是难免有“丝丝丝丝”之声,但此时“飞魂楼”的人与问天教的人正自酣斗不已,又如何能察觉?

待欧阳之乎静定心绪,向外看时,场上只剩十三个问天教的人和三个无魂无魄杀手了,而血蝙蝠不知何时也受了伤,他的右腿鲜血直涌,已将他的裤管浸个透湿。

十三个问天教死士分作二批,七个对付三个无魂无魄杀手,六人围攻绿蜻蜓。

这十三人能坚持到现在,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一时不但绿蜻蜓被这六个问天教的人死死纠缠住了,而那三个无魂无魄杀手更是险象环生。

丰甲星见关系生死存亡之际已到,便嘶声道:“兄弟们,‘飞魂楼’的人已是强弩之末!大伙儿紧一把,把他们全打发了!”

问天教死士齐喝一声,一时狂杀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都已浑然忘我,只知冲杀搏击,空气被利刃划得劈啪作响!

一个使斧的问天教死士猛地旋身直扑,他的利斧深深地劈进一个无魂无魄杀手之后背,他的利斧尚未来得及从那人后背上拔出,便有一根软鞭毒蛇般卷住他的脖子,他惨呼一声,与那个无魂无魄杀手同时倒下。

而使软鞭之无魂无魄杀手也已被一把牛角尖刀扎中大腿,他竟不顾不管,软鞭一抖,又卷向另一个使单鞭之问天教死士,使单鞭之人经验着实老道,见软鞭卷来,他便单鞭一扬,恰恰迎上鞭梢,于是软鞭便将他的单鞭一卷而中。

便在此时,他的身躯已拔地飞旋,身子避过软鞭 ,向那无魂无魄杀手急旋而至,很快,软鞭在他的单鞭上绕了数十圈,而他的人也已掠至无魂无魄杀手面前,以惊人之速踢出四腿,劈出五掌!

那无魂无魄杀手之软鞭已无法挥动,他便暴喝一声,也不作势,向对方推出一股汹涌澎湃之劲力,掌风呼啸鼓荡。

使单鞭的人四腿五掌已悉数落在对手身上,其中有一腿踢中牛角尖刀,牛角尖刀便连刃带柄没入无魂无魄杀手大腿之中,而有一掌正中对手胸口。

但他也已避不开无魂无魄杀手之劲力,两人同时向后飘飞出去。

飘出之时,无魂无魄杀手尚只是受了重伤,但飞在空中时,他又中了一剑一刀,待他落下时,早已气绝身亡!

剩下的惟一一个无魂无魄杀手更是独木难支,很快,五件兵刃同时扎入他的身子,然后问天教死士一齐暴喝,那人便碎裂成无数片!

而此时,围攻绿蜻蜓的六人已只剩下三人,其中尚有一人受了伤。

绿蜻蜓也已渐显疲态,她已一改先前的狂杀之势,已变得极少出招,但一出招,便是精绝诡秘异常。

这边剩下的五个问天教死士又齐齐向绿蜻蜓那边奔去,欲与那边的三个问天教死士联手合围绿蜻蜓。

绿蜻蜓见如此情景,暗叫不妙,娇叱一声,手中“无极刀”便如一轮满月射向其中那个已受了伤的问天教死士,声势颇为骇人。

那人脸色一变,强提真力,手中弯刀全力递出,向飞旋而至的“无极刀”迎去。

眼看“无极刀”便要与问天教死士的弯刀相撞之际,无极刀突然自中间分开!

“无极刀”一分为二,两端如牛角之尖刃便各自向两侧如电而飞,其速快如迅雷!两柄尖刃所飞向之处,正是另外两个问天教死士!

而两柄利刃之间,尚有一细链相连,中间便是“无极刀”的手柄,此时,绿蜻蜓已人随刀出,向这手柄疾抓而至。

那两个问天教死士怎会想到绿蜻蜓的“无极刀”还有如此神秘之变幻?那两柄利刃去势又疾,二个问天教死士便在一愣之下,被扎了个正中,惨叫一声,双双倒下。

而绿蜻蜓也已抓着那根绳链上的手柄,一拉一抖,两柄利刃又倒飞而回,“呛”的一声响后,“无极刀”又回复原状!

待那五个问天教死士赶至时,这边已只剩下一个受伤的问天教死士了。绿蜻蜓对付六个问天教死士,便已不太困难了。

丰甲星见那边本是颇佳的战局突然因绿蜻蜒将手中奇刃一现,马上逆转,不由又惊又怒,一柄问天玉戈使得惊天动地,鬼哭神号。

但杀手之坚韧是远逾常人的,血蝙蝠虽然觉得右腿一阵接一阵地酸痛,却仍是咬牙撑着,一双铁爪丝毫不见迟滞。

六个问天教死士见教主一时无法取胜,而这绿蜻蜓又辣手得很,不由暗暗心惊,心道:“今日恐怕得两败俱亡了。”

却听得绿蜻蜓长啸一声,身躯已弹射而出,无极刀贴着她的身子飞旋,似乎那刀带着灵性,从她的手上、颈上、胸前、腹下翻飞而出,发出尖锐的划空之声,更为神奇的是,此“无极刀”竟可在旋出之后又返回绿蜻蜓手中。

问天教死士的眼一下子便花了,满眼皆是急旋的刀光和翩飞的绿蜻蜓!

有一个问天教死士贪攻暴进,立即被“无极刀”一切而中,腹下立刻添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惊呆异常,忙弃了兵器,用双手去捂住伤口,但又如何捂得住?一些热乎乎、油腻腻的肠子仍是流了出来,直挂而下,他忙伸手去抓,肠子抓住了,却已来不及塞进腹腔,他便倒下了。

剩下的问天教死士心中一凛,一个瘦削如猴之人厉声喝道:“用真力与贼婆娘强拼!”

原来,他已看出绿蜻蜓的轻功与刀法精绝人寰,若是想以招式取胜,难度便太大了。但若是合五人之内力,与绿蜻蜓相持,那绿蜻蜓却是消受不起了。

这人如此一喊,其他几个立即醒悟过来,当下,数人调整方位,互为犄角,只要绿蜻蜓一挨近,便立刻有数道快迅劲风迎上!

如此一来,绿蜻蜓一下便失了优势,反而捉襟见肘,穷于应付!但她终是当世四大杀手之一,仍能尽量保持身形的迅捷与轻灵,毫不迟滞地稍沾即走,在五名问天教死士的急攻猛打下,有如水中游鱼般飘掠不定,在每一寸空间,在那每一电光石火之瞬息间,把握着一分一毫的制敌良机,予敌以最有效最狠辣的打击。

欧阳之乎与柳儿在这竹丛中看得紧张万分,欧阳之乎心中暗道:“若是血蝙蝠、绿蜻蜓、花狸猫三人联攻,恐怕我也无法得以幸免了。”不由暗感侥幸,遇上“飞魂楼”与问天教火拼之时,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现在,花狸猫也受伤了,他的脸被丰甲星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肉翻涌,花狸猫生性嗜色,平日对自己的脸极为爱惜,现在却被丰甲星一戈划成个大疤脸,他如何能不怒焰万丈?当下,他便一声不吭,手中梦剑连绵而出,招招指向丰甲星之要害。

但丰甲星乃一代武学奇才“邪佛上人”之徒,在经这十几年的苦练,武功已臻化境,花狸猫久攻之下,仍无法得逞,不由气得狂呼不已。

而那五个问天教死士无论哪一个,都已可算是武林顶尖高手,所以才能在二百多个问天教教众战死大半之情形下,他们仍能活着,他们五人的联手齐攻,其威力之大,自是无可讳言的。

掌山腿影,有如丛岭叠峰,巨浪排空的罡风狂飚,飘荡汹涌,甚至连四周的松明,也在这片如啸劲气中闪烁不定了。

柳儿已看不清问天教死士与绿蜻蜓之身形了,她但觉是掌势连着掌势,腿影接着腿影,如海浪般汹涌不断地相互交击着。

而绿蜻蜓的“无极刀”的刀光,便如浊浪淘天处闪烁沉浮的一轮明月,时沉时浮,时隐时现。

绿蜻蜓在劲风中已觉胸口沉闷,呼吸艰难,不由杏目怒睁,一招“无始无终”之下,稍稍逼退两个问天教死士,然后“无极刀”微微一颤,电闪而出,又是一招“无法无天”,挡开一锤一枪。

而她的身形又已在瞬息之间,暴转至那个瘦削如猴之人身侧,一招“无风起浪”快逾奔雷般袭向此人。

那人一顿足,身形暴掠而退,同时单掌一挥,挥出一片强硬异常之气墙,向绿蜻蜓压来!

绿蜻蜓恨此人提醒了其他问天教死士,才使自己如此吃紧。因此一击未中之后,她已再次飘然拔空而起,恰恰闪过那堵气墙,凌空转身挫肩,又倒掠而下,一招“无魂无魄”,手中“无极刀”如电掣般点向瘦削如猴之人的喉头、胸前、双肩!

瘦削如猴之人应付得也够迅捷了,他冷哼一声,身形奇妙无比地向后滑出四尺,眼看“无极刀”刀锋已无法扫及,而此时,两侧已有问天教死士之劲风狂卷而至,一上一下,直击绿蜻蜓。

孰料绿蜻蜓的‘无极刀’又已一分为二,一柄尖刃仍是向前直插,而另一柄却朝右斜,迎向另一个问天教死士。

瘦削如猴之人一个措手不及,“无极刀”便深深地切入他的喉节中,带起一片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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