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
邱少云(1926—1952),出生于铜梁县少云镇(原关溅乡)一个贫苦贫农家庭。他的童年是苦难的:靠帮人推船为生的父亲被船老板砍死在船上,不久母亲因贫病交加死在床头。邱少云只得跟兄弟,靠帮地主推磨,甚至讨饭度日,受尽了欺凌和白眼。他幼小的心灵,深深埋下仇恨的种子。解放前夕,刚长成人的邱少云,便被伪乡长抓壮丁,卖进国民党军队,饱受了挨打骂的辛酸。1949年12月,在成都战役中,邱少云终于获得了自由。随后,他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被编在第15军第29师第87团9连2排6班。1951年3月,邱少云响应“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被编入第15军29师87团9连。当他来到朝鲜,看到美帝国主义和李承晚匪帮对朝鲜人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目睹朝鲜儿童遭受自己童年时代一样的苦难,倍加激起邱少云对帝国主义反动派的仇恨。要为打败美国侵略者贡献自己的一切。1952年10月,为打击盘踞在上甘岭的美国和韩国军队,邱少云连被选派参加潜伏部队,并担任了发起冲锋后扫除障碍的爆破任务。12日上午,敌机向他所在的潜伏区进行低空扫射,并投掷燃烧弹。飞迸的燃烧液燃遍邱少云的全身。为了不暴露潜伏目标,邱少云任凭烈火烧焦身体也一动不动。他双手深深地插进泥土里,身体紧紧地贴着地面,直至壮烈牺牲。
生平
1931年,邱少云出生在四川省铜梁县的一个佃户家里,从小的艰苦生活,让他早早地长大,穷人的日子似乎就是吃饱与挨饿的循环,而能吃饱肚子则成了这一家人最基本的愿望。11岁那年,家乡发生了大旱灾,庄稼颗粒无收,日子实在无法过了,13岁的哥哥只得去给地主放羊,而爸爸则去给资本家拉纤。肩膀磨肿了,腿走肿了,好不容易熬到三个月合同期满了,可资本家不守信用,克扣工人的工钱,他对拉纤的河工们极尽刻薄,对船工们的钱总是能拖就拖,拖不过就赖。爸爸是条硬汉子,咽不下这口气,便领头闹事,资本家怀恨在心,趁夜深人静时下了毒手,将爸爸害死在安溪河里。
邱少云
失去父亲和不能为父亲报仇的沮丧与失落折磨着邱少云,他几乎天天都在山上父亲的孤坟边待着。
爸爸的惨死让妈妈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可为了孩子,她拖着病重的身子挣扎着干活。但就在邱少云很小的时候,妈妈也含冤离开了人世。
这时,由于哥哥离开家乡出外谋生,沉重的生活担子完全落在了邱少云身上,邱少云在13岁之后,几乎都是在寻找生存的基本保障中度过的。那会儿,这个世界和他的家庭,教会他的只是一种个人的本能:寻找饭碗,寻找粮食,养活自己和两个弟弟,这才是他的动力。
而邱少云随了父亲的性格:坚韧、心气硬、说一不二、倔强的秉性。为了生计,他带着两个弟弟,提着妈妈留下的破篮子四处要饭,挨冷受饿,顽强地生活下去。后来,他替地主放过牛,当过长工,当过学徒,熬了整整八年。
穷苦的生活给他磨炼出一副结实身板儿,邱少云在这种单纯的活下去的念头中,像个不知疲倦又不知生命终点的长跑者,在许多活计的替换中,身上的某种潜质也成了他最宝贵的财富。
1949年,中国大地上沧桑巨变,红旗漫卷,邱少云的家乡解放了,解放军连日来凌厉的攻势和敌军们的怯战与恐惧,使他对这支队伍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邱少云怀着对党的感激和对新中国的热爱,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并正式编入二十九师八十七团三营九连三班,任爆破手。
邱少云在部队一边苦练杀敌本领,一边学习文化知识,部队在休整的同时,开始了秋季训练。不太习惯集体生活的邱少云,在三班起初并不太合群,个性的强韧和倔脾气使他在这个班里显得格外注目。
但是,一个最佳的士兵的基本素质就是顽强和不屈,从邱少云一进班,三班长就格外留意他,对他要求得近乎严厉,邱少云是个敏感的人,你越是瞧不起他,他越是会拼尽一切力量,来证明自己的优秀,而邱少云神速的进步和他古怪的性格成了九连的一个独特景观。
尽管邱少云平时沉默不语,连长和战友的关心使他第一次觉出一种家的感觉,让他的心中涌过一阵暖意,这个穷人的儿子头一回有了一种对这个集体说不出的亲切与温暖。
新中国成立后,四川全境解放,土匪和川军残部便相继退隐山林继续扰民抢劫。1950年前后,川东南地区的川军残部和土匪刘义一股,结帮暴乱,滋扰刚刚建立的新生政权。他们在一个月内,残杀新生政权干部一百多人,抢回被群众分得的田地和财产上百万元。当地百姓人心惶惶,急盼解放军速去剿灭这股乱匪。
6月,八十七团奉命开赴匪乱严重的资阳县参加平息汴江一带的叛乱。九连驻扎在红粮乡,他们的任务是维持当地的秩序和迅速摸清土匪的情况,伺机进行清剿。
回龙场剿匪一役,三班共抓获土匪6名,并摸到了不少红粮乡一带土匪的活动情况,为下一步全歼资阳境内土匪提供了确切的情报。
6月下旬,刘义匪部又在望山寺一带活动,八十七团奉令进山剿匪。为不使山中的土匪察觉,部队沿着崎岖的山路,昼夜行进上百公里,拂晓时部队便从四面向村里摸去。
刚进村口,正在放哨的土匪发现了悄悄摸过来的解放军战士,举枪便打。枪声一响,合围部队如同接到战斗号令一样,立即向村中攻击。这股土匪约有一个连的兵力,装备均很精良,并很快组织起了一次次的反击和突围。
仗打得很激烈,几乎是逐条巷子和逐家逐户的争夺。
邱少云的手榴弹投得很准,仅仅片刻,眼前的敌人便被清剿干净。他们顾不上打扫战场,继续向村子中间冲去。趁着乱劲儿的匪头刘义一个转身,纵地几滚,窜进了树林里,没命地奔逃开去。
战斗结束了,却不见了匪首刘义的踪影,战士们非常焦急。经过审问俘虏,得知他可能藏到他经常窝藏的三间小草房里去了。一排长马上带着队伍,穿山越岭,神不知鬼不晓地赶到小山村,包围了小草房,最终八十七团在这次战役中肃清了资阳县境内最大的一股叛乱土匪,这是邱少云参加人民解放军后的第一仗,八十七团党委为他记团嘉奖一次。
二战结束后,朝鲜内战爆发,美国为称霸世界迫不及待地进行武装干涉。而全朝鲜人民为祖国的荣誉、自由和独立,积极展开全民性的民族解放战争,想把美国侵略者赶出朝鲜去。邻邦受难,唇亡齿寒,全世界有正义感的人民强烈谴责美国对朝鲜的入侵。因此,我国政府严正了立场,准备支援朝鲜。
美国政府过低估计了中国人民的决心和力量,认为我国义正词严的警告形同虚设,企图以武力侵占全朝鲜,从10月7日开始越过“三八线”,疯狂地向朝中边境进犯,气焰异常嚣张。
在如此严重形势下,朝鲜劳动党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代表朝鲜人民请求我国出兵援助。
1950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泽东等领导人的共同表决下,毅然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将东北边防军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任命彭德怀同志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抗美援朝战争由此拉开了序幕。
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后,邱少云竟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和不安,他总觉得这片土地似乎与自己有某种缘分,使他这个并不太好战的人竟有种热血激荡之感,就连夜写了一封请战书交给了连里。在那张请战书上,邱少云写道:
我请求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到朝鲜去作战,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自己的土地。
一个月后,邱少云的申请被批准了,他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
邱少云是个挺倔的人,早年间的各种苦难沧桑早已让他的心冻结成了一块冰。他像一只刺猬似的,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保护层中,唯恐受到伤害。但自从加入解放军后,邱少云在这种超越兄长式的关爱与护佑中,感到了一种做人的起码的尊严,那种受到尊重和爱护表现出的一种做人的自信心正从他的心中恢复。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集体。而出于对这个集体本能的热爱,竟使他不愿意做出一点点有损它的事,哪怕是很小的事。
12月,邱少云便乘着北去的列车,穿越平原,掠过华北,直赴东北。第二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各部奉令跨过鸭绿江后,向冒进的美军和伪军进行秘密进袭。三次战役结束后,我军按照预定计划转入休整,准备发动春季攻势和更加艰巨的作战,邱少云在第三次战役后,作为八十七团三营九连三班战士,进驻朝鲜,参加作战。
1951年3月,八十七团随二十九师的指挥紧张而有序地跨过了鸭绿江,邱少云随后勤给养部队,最后离开了祖国的土地。朝鲜大地如同残墟,被大雪压盖着的它一片肃静,仿佛只剩下那些残破的楼群,邱少云面对眼前的这些残骸有些呆了,战争用另外一种面目,向邱少云讲述了更为残酷的形状,尽管他也参加过作战,但如此惨景和大规模的残墟,还是令他有种深深的难过和寒冷。邱少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5月3日,八十七团随军行至集结地,预计突破对面的汉滩阵地,强攻罗家山,以便志愿军对敌形成合围之后,阻止敌军南逃。
任务下达后,各连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拂晓前已有6个连到达距敌仅500多米的山凹部构建工事。三班受领的任务是对敌工事和碉堡实施爆破打通通道,邱少云被编在了第一战斗小组。夜已深,初夏的朝鲜仍略有寒意,邱少云的心情有些紧张和不安,入朝后的初次作战即将打响,没与敌人交火前,每个人的心情都处在极度的兴奋、渴望和不安中,战斗就要开始了,他竟觉出一种莫名的焦虑,战前的死寂又使他处于更深的期待中。
晚10时,九连集结完毕,连长在队前简短地做了战前动员,又点了十个战士的名字,这十人当中,就有邱少云,不少同志从他们身边走过,投去羡慕的眼光。
连长告诉大家:“上级首长考虑到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拥有现代化装备的美军,和这样的敌人作战会遇到许多新难题,前几次战役造成的伤亡较大,就是因为不了解对手,没有相应的破敌技术和手段,所以决定抽调一部分同志到集训队去,一面打仗一面学习战术技术,在战斗需要的时候,也集中起来做战斗保障工作,运送炮弹,转送伤员。”
邱少云便开始了集训的课程。
教导队设在距前线十多公里的一个山沟里。这儿山大沟深,林密人稀,刚好是个屯兵的好地方。教导队和战斗部队行动一样,有时候夜晚行军,白天防空,学习条件相当艰苦。这期学习是短期集训,解决一些迫切需要的战术技术,诸如爆破、排除地雷、拆卸炸弹、破坏铁丝网,等等。
邱少云一到教导队,就被丰富实用的学习内容吸引住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他不懂的兵器知识和战斗常识,几乎是下意识地,邱少云对这些武器产生了兴趣,他似乎对武器有种天生的亲近感,仅仅十多天时间,就掌握了爆破、排雷等基本知识。
邱少云的突出表现,很受专门带他的赵教官的注意。赵教官有很强的实战本领,枪打得准、爆破、拼刺刀,样样精通熟练。在排雷时,他能根据土的松软度和埋雷的导线讲出是什么雷。赵教官教大家排雷和拆卸炸弹很有一套,他能根据每个人的反应灵敏度和自己的特长,灵活地教练大家快速掌握各种技术。
邱少云掌握了排雷后,又进入炸碉堡与火力点的训练,可他的身子不太灵活,屡次出错,赵教官少见地发了火,斥骂他拿生命开玩笑,要他重点在自己身体的灵敏度和对地形地物的利用上进行训练。
于是,邱少云每天训练完后,都趁着夜晚来到那块模拟实战的训练场,练习各种从高处的侧落、纵跳和如同蛇似的蜿蜒前进。他的悟性很好,仅仅十多天时间,邱少云就让赵教官刮目相看。在测试中,邱少云手抱炸药包一千米匍匐前进仅用六分钟多一点,而他蜿蜒在地上向前爬行时,动作准确,滴水不漏,子弹平射也几乎难以触到他。
赵教官眯缝着眼,露出少见的微笑。这个战士这么出色的感觉,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不仅因为他的技术,还因为那种附着在他身上最宝贵的求胜欲望。而这才是一个战士最令人不可忽视的东西。
赵教官开始留意上了这个不太爱说话的战士,他重点在许多技术方面给他开小灶,因为对于一个天赋不好的人来说,勤奋与不服输可能比天赋更重要。
半个月后,教导队进行前期考核,邱少云排雷与炸碉堡的技术名列首位。
罗家山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集训队奉命往前线送子弹,一条湍急的大河挡住了运输队的去路,河上的大桥被敌机炸断了,所有的车马拥堵在一条狭窄的公路上,简直没有一点空隙。
几辆满载物资的卡车上了桥,大家不由得挤紧身子,尽量给汽车让出一条路来。桥面实在太窄,不知谁没站稳,引得前后的人们都晃了起来。小李被人一撞,身子向桥下闪去,邱少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由于用力过猛,背架上的一箱子弹被甩出去,江面上咕咚一声,冒起一股水花。
邱少云惊叫一声,卸下身上的背架就往江里跳。
初春的朝鲜,仍然十分寒冷,河水夹着碎冰碴冲击着岩石,发出叫人心寒的声响。邱少云的头再次露出水面,他手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没等邱少云身体完全靠近,大伙就把他连人带弹药箱一起拉上来。
邱少云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大伙帮着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干的。赵教官命令他赶紧往后撤,弹药让其他人背上去。
邱少云一听,有些急了:“这怎么行,我已走了一半路了,前边急等着弹药,我能坚持住。”前方传来震耳的炮声,邱少云站起身来,捆好背架,继续赶路。
赵教官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眼睛有些潮潮的,他稍微稳稳神,转身带着大家跟了上去。
九连的朱连长的死使邱少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在邱少云的意识深处,连长是个无可挑剔的英雄。而他在这次罗家山战斗中受伤牺牲的过程,又更让邱少云有了种由衷的敬意和震撼。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干什么也都似乎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仿佛他已把对朱连长的想念化成了自己工作中的力量。邱少云内心的悲伤大于他的吃惊,对于他来说,朱斌连长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对连长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尊敬,那种尊重甚至已超过了一种亲情的关系。
每天的运送弹药,过度的疲劳和硝烟的刺激,使邱少云累得直往山石上撞,浑身碰起好多血疙瘩。看他这个样子,赵教官既感动又心痛,便命令他夜晚不许再搞运输,留在原地休息,老老实实睡觉。
这天晚上,整好了装束的队伍准备出发了,小李突然发现邱少云背着弹药箱,又悄悄地插进了队伍。山高夜黑,天上没有一颗星星,看样子就要落雨了。战士们背着沉重的弹药,快速向前赶路,准备抢在大雨到来之前,翻过那段难走的山坡。跑了一段路程,整个队伍里响起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负重奔跑,体力再强的人都会感到吃力,何况现在物资供应也不足,每人每天只能吃到几两炒面,体质都十分虚弱,行军队伍中不时出现晕倒的战士。
罗家山一役激战一周,教导队组成的运输队伍共运送弹药6000多箱,如同一个打不烂隔不断的钢铁运输线,保证了前线的需求,由于罗家山的被攻克而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军乘胜追击,使敌军遭到重创。此后,敌我斗争的焦点转向了双方对峙的中间地带。
一个月后,集训队完成了短期集训计划,大家都返回了各自所在的连队,邱少云回到了九连。为了适应新的战斗情况需要,班里成立了战斗小组,邱少云被连里指定为组长。
冬季眼看就要到了。敌人早停止了进攻,而加紧了从空中和地下同时对我军开始的旷日持久的封锁。企图截断志愿军部队的补给线,困死饿死志愿军。
为反击敌人的封锁,八十七团接受了囤积粮食的任务,全体出动到兵站去搬运。从山沟出发到兵站,要走十几里公路。这里由于靠近前线,是敌机轰炸的重点地段,部队白天隐蔽,就是晚上,敌机也不停地投弹、扫射,企图阻止志愿军的行动。
1952年春节刚过,部队又开到平康前线,开始执行艰巨的打坑道任务,和敌人展开了抗美援朝作战史上最令世人瞩目的坑道战。当时正值隆冬季节,天寒地冻,土质坚硬,作业工具、器材特别是炸药不足,更缺乏技术指导和作业经验。
为了克服这些困难,部队充分发动群众出主意想办法,采取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措施,保证了工事构筑的顺利进行。敌军通过不断进攻,发现志愿军部队普遍构筑了坑道工事以后,从1952年1月即开始有计划地以重炮和重炸弹进行破坏,并频繁地施放毒气弹。我少数坑道由于厚度不够或坑道口不够隐蔽而遭致大面积破坏,损失较为严重。我军坑道工事的构筑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无论在技术要求上或战术要求上都更加完善起来。5月,我军第一防御地带坑道工事基本完成,与之相配系的堑壕、交通壕、反坦克壕、各种火器掩体等野战工事亦同时完成。
到了秋季,战事仍处于相对稳定状态,敌我双方的作战活动仍属于前沿侦察、警戒战斗和小规模的阵地攻防战斗。停战谈判则因美军顽固地坚持扣留我方被俘人员,自5月起便一直陷入僵局。
7月,我一线各军立即投入了防敌进攻的准备工作。9月上旬,我军御防敌局部进攻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9月1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开始在全线发起战术反击作战。
先行发起反击的共有志愿军六个军,朝鲜人民军两个军团。这次反击到10月5日结束,各军都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攻克了敌军阵地,歼灭了防守之敌,共计毙伤俘敌8300余人,我军伤亡2000余人。
志愿军各部的反击,强烈震动了美军各部,以为志愿军要发动全面攻势,而美军的谨慎反应和没新意的调动,增强了联司首长按原计划继续进行反击的决心,美军居高临下,用火力不时对我守军进行袭扰,对部队的反击呈现出不利。
二十九师为打好这一仗,先期抵达的八十七团一部分侦察人员静静守候在阵地前沿,张师长凝思良久,转身而去时,对八十七团的侦察员甩下一句话:“摸清这片草丛的厚度和伏下人后能否被发现的程度。”
八十七团决定把主攻的潜伏任务交给九连,九连接受任务后,立即展开了紧张的战前准备。距潜伏日期仅有四天,连里组成了一个伪装教练班,专门教大家进行伪装。邱少云由于在教导队学过伪装,他自然和另外两名战士成了伪装教练。
他们根据秋天这片草丛的枯黄程度和小树的特点,决定把伪装网染成枯色,上面间杂各种密度大不易折断的草木。邱少云还把三班给伪装好,拉到坡地和草丛中反复进行演练。
后来邱少云发现,草丛中最无法隐蔽的竟是每个人的脸孔。尤其是每个人的眼睛,闪着黑幽的亮光,在草丛中猛然看上去十分吓人。邱少云灵机一动,根据教官讲的美军在丛林中用色彩涂脸的伪装法,提出将每个人的脸涂成枯色。他还从后勤处找来油彩,一点点地调色。他在四川学木匠时学会的上漆手艺,这回派上了用场。战士们整天戴着这张面具,如同参加假面舞会似的。
战前潜伏验收,九连的伪装连师司令部的参谋看了后也直称奇。
距潜伏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邱少云竟发现连里从不通知他参加潜伏准备。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天下午,连里宣布了参加潜伏人员名单,上面没有他。
邱少云呆了一下,转身走了。他有种深深的失败感。从参军到九连后,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他转身到连队边上的一块山石旁,坐在那儿想心事,但心情的晦暗令他备觉伤感,不由低声抽泣起来。
邱少云的哭声惊动了来到九连做最后一次潜伏前检查的二十九师师长张显扬。他弄清情况后说:“邱少云同志求战心切,就是要打仗,这样的兵我看可以去潜伏,我们要保护战士的积极性!”
在潜伏演练中,邱少云除了在上课时间刻苦练习,还抓紧中午休息时间,携带着炸药包、爆破筒、手雷等到野外去练习、琢磨动作,钻研怎样跳跃才没有声响,怎样隐蔽才能不暴露目标。邱少云的战术动作进步很快。别人八分钟才能通过的一段距离,他五分钟就通过了。特别是他的脚步,走起路来,几乎轻得听不出一点声音。他以优良的成绩被批准参加潜伏部队。他所在的班担任了尖刀班,邱少云组担任了发起冲击后扫除障碍的爆破任务。
这次潜伏是着险棋,500多人的部队,要在敌人眼皮底下潜伏20多个小时,不能有一人暴露,一旦被敌人发现,我军便处于敌人的三面包围之中,背后远离自己的阵地,进退无路,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作战,就要求大家要有高度的整体观念,如若遇到意外情况,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违反潜伏纪律。
八十七团三营三个加强过的连队,从敌人阵地前沿直插地过去,经过20余公里的行军,战士们到达预定潜伏区。凌晨1时,部队悄悄地越过3000多米的缓冲区,按照预先看好的地形,秘密潜伏就绪。邱少云潜伏在“三九一”高地东边,距离山脚只有六十来米的一条杂草丛生的土坎边,他同组的战友就在他附近四五米远的地方。
12日清晨,浓雾沉积在“三九一”高地的山岭峡谷,秋风拽着雾团,如同片片烟云,此起彼伏,仿佛怒海波涛在山谷间滑动。远远看去,“三九一”高地像云海中的一叶破舟,时隐时现。570多名志愿军战士成线网状密布在“三九一”高地前的草丛中。
九连潜伏哨已前移到了距敌碉堡前500余米处,战士们都竭力趁雾未散之际,将自己隐藏得更为舒服和隐蔽。从潜伏完毕到天亮,几小时过去了,早晨的露水打湿了战士们的衣裳,地气上升,又潮又粘。偶尔走过一只出来觅食的地鼠,忽然撞到战士们的脸上,立即惊叫着飞窜回洞。战士们都忍着浑身的疲乏,这会儿才觉出伏着不动比干活还累,腰腿酸痛酸痛的。大家的潜伏姿势千姿百态,但都有一点,那就是竭力屏住呼吸,不使自己发出声响来或咳出来。
天明了,“三九一”高地在秋风撕开的浓雾中,清晰地显现出来。透过雾纱,已可以清楚地看清敌人的阵地。铁丝网和黑洞洞的枪口密集地呈现在阵地前沿。偶尔枪刺上的寒光会惊鸿似的晃过战士们的眼睛。
邱少云伏在土坎的后面,在集训队学到的常识使他比其他战士多了些伪装方法和舒适。他用小锹把两条腿的位置各斜拉出两条浅沟,这样使两腿有了些下垂,不至于因为地面的平直而使浑身不舒服。更妙的是,他还把靠近脸的地面掘出一个小坑,在坑里面垫上了厚厚一层毛巾,坑旁边是几只红辣椒和生姜。地气太重,他的嗓子眼里特别痒,只好把辣椒咬进嘴里,激烈的呛辣把咳嗽的欲望给逼了回去,但眼泪却给辣得啪嗒直流,打湿了地面。
程连长和指导员在拂晓前对整个潜伏部队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回到突击一排的后边,在几十米远的草丛里潜伏下来。
程连长慢慢抬起头,透过草丛,巡视了一下整个潜伏区。在他眼前只是一片杂芜丛生的野草,随风微微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再就是很远处有敌机的嗡嗡声和不知什么地方的爆炸声,隐约传来。一切都显现着一种可怕的平静。这才是潜伏的前奏,从现在开始,这500多名战士的生命就全部摆在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程连长略吃了一点东西,吩咐作战参谋密切观察前沿状况,随时向他报告。指挥所里的首长们,并没有因眼前的平静而轻松,他们除了不断地用望远镜详细观察着潜伏区以外,还对所有参战部队的战斗准备一次又一次进行了详细地检查,对几个兵种的作战方案也都做了复审。各个阵地上,都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哪怕有一点微小的变化和值得注意的情况,都及时向指挥所报告。从部队进入潜伏区后,部队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同时,由于部队展开全线反击以来,敌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整天惶恐万状,草木皆兵。
指挥位置是在一个树林里的洼地,检查完毕回到指挥位置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周一片静寂,只是微风吹动着枯黄的野草,沙沙作响。就凭侦察参谋的眼睛,也找不出一点破绽。
阵地前忽然有了一阵响动,随着吱吱啦啦的拉动铁门声,从交通壕里钻出了一队美军,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隐蔽着用望远镜盯了一阵东南方向,就散开呈战斗队形,向九连潜伏的方向迂回摸来。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引起战士们的震惊。草丛里几百双眼睛紧盯着这几个美军。阵地上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前沿观察所的望远镜也套住了他们。
战士们都下意识地把头深伏下去,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敌人越来越近,战士们都可以听到他们咔咔的脚步声了,还有的透过草丛已可以看清敌人的形状。
敌人继续向前行走,前边那个高个美军突然打了个趔趄,一脚踩到了九连战士黄虎的手上。他再仔细一看,只见周围伏着一片志愿军战士,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向后退了几步,不顾一切地向回猛窜。
千钧一发,战士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大家清楚,敌人已发现了潜伏的志愿军,如果让他们回去,这片开阔地顷刻就会成为一片火海,前敌指挥所早就在监视着这些敌人。
敌人往回窜的时候,早已瞄准他们的直瞄火炮,已经发射出膛。几十发炮弹扑向三九一高地,在敌阵地前沿形成一道道严密的火墙。刹那间,三九一高地半山坡上烈焰滚腾,火光冲天,岩石炸裂,泥土翻滚,五个敌人全部被烈焰吞噬了。
阵地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中隐藏着另一种危机,战士们都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那就是敌人很可能发现了在草丛中潜伏的志愿军战士。
中午的阳光照射着寂静的大地,加上我军炮火的热浪漫下山来,大家忽然觉得闷热得厉害,棉衣像捆在身上似的。风也不知啥时候停了,叫人有点透不过气来。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虫子,也十分活跃,往战士们脸上爬,往战士们脖子里钻,痒得十分难受……
平静没多久,敌人开始报复了,炮弹围着烟幕的前后左右疾风骤雨似的抛落,打得伏击圈外成了一片云山火海,炮弹皮子吱吱地从头上飞过,溅起的石块、泥沙,漫空散落在战士们身边,尘土飞扬,黑烟滚滚,到处火光闪闪,好像连空气也着了火,热得烫人。
战士们都把脸深深地伏下。邱少云的身子像贴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尘烟落了他一身,弹片偶尔闪着刺眼的光从眼前吱吱飞过。
这种煎熬几乎使人窒息!战士们心里都急切地盼着总攻迅速开始,以便早日结束这种熬炼。
这时,敌人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这次轰炸中夹杂着十几颗燃烧弹。这些燃烧弹炸裂后,就四处喷溅,油液带着刺鼻的臭气,顿时燃起冲天大火。
枯草迅即点燃,到处都是浓白色的烟雾,浓烟呛人,阵地上的气氛十分紧张。
11时10分左右,一颗燃烧弹在距邱少云一米处炸裂,剧烈的爆炸声响过,裂开的油液带着火星溅到了邱少云的身上,腿上的伪装网和草立刻燃起了烈火。
火太大了,邱少云的全身抽动了一下。他的脸一下子绿了,手使劲插到了土里。旁边两米处上面就是一条流水的沟,他只要一滚,就可以活命……
敌人的炮击停止了,阵地上只剩下几柱未燃尽的火,还在吞吐云烟,而邱少云身上的火越烧越大。
片刻间,参加潜伏的500多名战士的心都揪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盯住那团浓白色的烟柱,期望火势可以减弱下来,战士们都焦急地望着邱少云着火的位置。
山上的敌人正在观察着这片燃烧的草地,只要有一丝动静,敌人就会发现,眼看着邱少云被烈火吞噬着而不能去救,战友们的心像在烧开的油锅里煎一样。
邱少云在那里一动未动,他身边的枯草已经被燃烧光,周围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只要他一滚动,敌人就会发觉。为了500多名战友的生命安全,为了整个战斗的胜利,邱少云坚定地趴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动不动。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有一个人动弹,暴露了目标,整个潜伏部队的战斗计划就都完了,眼看到手的胜利就会丢失。
邱少云在火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烈火还在无情地燃烧。火焰从邱少云的腿上爬到了腰际,不时发出叫人心碎的嗤嗤的响声。邱少云痛得满脸抽搐,双手深深地插进了黝黑的泥土……
战友们已无法承受这心灵的折磨,焦急地搓着胸口,许多战士低声请求冲过去扑灭邱少云身上的烈火,把他援救出来,可是,他们却不能动弹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舔着战友的身躯。
邱少云以超人的毅力,忍受着一般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不让自己叫一声、哼一下。他咬着牙,把双手深深地插进泥土,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他被烧得昏迷过去,永远失去了知觉,停止了呼吸……
烈火在11点40分时悄悄熄灭了,火在邱少云身上烧了30多分钟。潜伏纪律不仅对邱少云是个考验,对所有目睹这场火焰的人也是一种考验。
下午5时30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火光照亮了夕阳中的“三九一”高地。信号弹刚落,天空中就被一阵剧烈的轰鸣和呼啸声充满。无数的炮弹,呼啸着飞向敌人阵地,三九一高地霎时天崩地裂,腾起冲天的烈焰。
潜伏在草丛中的500多名战士同时跃起,呼喊着“为邱少云报仇”的口号向敌人阵地扑去。仅仅20多分钟,李承晚伪军一个加强连和美军一个排的兵力,就被全歼,志愿军的战旗插在了三九一高地上了。
战斗结束,战士们来到邱少云牺牲的地方。邱少云的遗体焦缩成一团紧贴在大地上,他的面目已无法认清,全身被烧得如同黑炭,唯一没被烧尽的,是那双深插进泥土的手。
邱少云墓
在三九一高地邱少云牺牲的地方,至今仍有三班战士们为邱少云埋起的一座土坟,那坟里是邱少云那双未燃尽的手。
战后,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文艺工作团赠给特等功臣邱少云烈士锦旗上写道:“献给中国人民志愿军伟大战士邱少云永垂不朽。”志愿军第十五军全体指战员献给邱少云烈士家属的锦旗上写道:“祖国人民的光荣。”四川省人民政府和四川省抗美援朝分会给邱少云烈士家属的锦旗上写道:“光荣之家。”四川省军区司令部、政治部给邱少云烈士的家属的锦旗上写道:“伟大人民的战士,英雄不朽的功绩。”
为了表彰邱少云崇高的集体主义精神和顽强的革命意志,被中国共产.党志愿军某部委员会追认为中共正式党员,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于1952年11月6日给他追记特等功,1953年6月1日追授他“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称号。同年6月25日,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最高人民议会常务委员会授予“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英雄”称号,同时授予金星勋章、一级国旗勋章,并将邱少云的名字刻在金化西面的三九一高地石壁上:“为整体、为胜利而牺牲的伟大的战士邱少云同志永垂不朽。”
总结
半个多世纪前,邱少云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于三九一高地战场上,为了完成潜伏任务,严守革命纪律,他以超人的意志和毅力,忍受烈火烧身的痛苦,直到最后的牺牲。像千千万万抗美援朝的抗美援朝战士一样,用鲜血谱写了壮丽的诗篇,和朝鲜人民结成了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从此,志愿军战士邱少云严守战场纪律,以自我牺牲精神确保战斗胜利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历史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那场硝烟弥漫的战争虽然离我们远去,但邱少云烈火中永生的精神却没有离我们远去,而是一步一步在人们心里生根发芽,成为人们的一种信仰。
邱少云同志那种高度的组织纪律性,那种坚韧顽强的革命意志,那种高度的自我牺牲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邱少云是视纪律重于生命的典型代表。在中外历史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如我国已故的著名女书法家肖娴所书:“是真烈士,乃大英雄。”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无私奉献精神,从50年代起就广为传扬,威振四海,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在他的精神鼓舞下英雄楷模层出不穷。
邱少云的精神没有过时。有了邱少云的精神,就有民族尊严,一切事情就能做好,社会就能向前发展。多年来,邱少云的精神感染我们大家。邱少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在烈火中忍耐着,我们有什么困难不能战胜,不能克服的呢!我们的解放军官兵有邱少云的精神,无论是抗震救灾,还是抗洪抢险,都奋不顾身地战斗在第一线,战胜艰难,光荣完成任务。
在当今社会,邱少云精神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邱少云的舍小己顾大局、爱国爱民、舍己为人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进,为了伟大祖国的建设、繁荣和昌盛,当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我们要敢于牺牲个人利益,毅然选择国家利益,为了国家安全和稳定奋斗终生!邱少云烈士将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