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北川市狮子县利益集团长期以来相互勾结,十分嚣张,经济发展几乎停滞。县委书记于清风上任后,力推改革治理,然而一番较量,却好像踢在了铁板上,收效甚微,根本撼不动他们。正在此时,鹰嘴镇派出所所长李思文侦查一起不起眼的偷盗案,歪打正着,得到一个小硬盘,居然详细记录着鹰嘴镇镇长王治江等一伙人贪污受贿的证据。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鹰嘴镇原来的治安情况大家都是清楚的,四年前在全县十三个乡镇中排名倒数第一。但今年,我们的治安良好,排名是全县第一,这是我们鹰嘴镇派出所八个民警和六个治安辅警全体努力的成果,我祝贺你们!”
鹰嘴镇派出所所长李思文在所内的庆祝会上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我们的工作依然任重而道远,拿什么名次我并不是太在意,我在意的是我们能不能让鹰嘴镇的百姓都过上日不关门夜不闭户的放心生活!”
李思文话音才落,坐在他下首的民警宋大全就使劲地拍起手来:“说得好,老大,我发现你很有口才啊,都说得我快流眼泪了,哈哈……”
李思文笑道:“你给我严肃点儿,好了好了,既然得了奖,我这个所长也不好意思不表示,今晚我请客,地点是……”
没等李思文说出来,负责户籍窗口办理工作的,才来派出所工作一年的女孩张妍抢着说道:“地点是你家,李所,我们都知道!”
李思文哈哈笑道:“行啊,你们都了解我了。”
在所里,李思文经常请所里下属同事吃饭,但都是在他家里,理由就是自己买菜做便宜,分量又足,实惠!
李思文是全县最年轻的派出所所长,今年二十六,十八岁当兵,二十二岁从部队转业回来做了个普通民警,从普通民警到副所长,再到所长,李思文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三年前他任副所长的时候,鹰嘴镇的治安是全县倒数第一,好多年都这样。在他任副所长的时候,所长刘有德得了重病,去省城医治,鹰嘴镇派出所的工作实际上已经是李思文主持了。
也就是那一年,李思文把鹰嘴镇的治安状况从全县倒数第一硬生生提升到了全县第四,也正是因为这个成绩,让他从副所长转成了正职。
今天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过李思文又吩咐着:“庆祝归庆祝,我们的工作不同于其他,下班后胡东在派出所值勤,我和大全巡逻,长顺和大学吃完后来替换我们,李治到派出所接替胡东。”
派出所一共有八个正式编制,所长李思文,副所长郑长顺,民警宋大全、胡东、李治、刘大学,两个做文职工作的女警蒋春芳和张妍。
“哐当!”
李思文正在安排晚上聚餐时的工作,猛的一声响,会议室的门陡然被推开,三个身穿深色西服套装的男子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竟敢擅闯我们派出所的会议室?”副所长郑长顺首先出声呵斥三个闯进来的陌生男子。
李思文见这三个人表情严肃,脸上气势“逼人”,不太像普通百姓,当即沉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领头的陌生男子大概有三十来岁,盯着李思文取出一个工作牌亮了下,说:“谁是李思文?我是狮子县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的朱明宣,我们收到鹰嘴镇政府干部的实名检举信以及县公安局移交的贪污贿赂案子,李思文涉嫌贪污受贿,请配合我们到检察院协助调查!”
“什么?检察院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惊呆了,民警宋大全第一个跳起来质问朱明宣,声色俱厉:“说谁贪腐我都不管,你们说李所贪腐绝无可能,我可以拿人格担保!”
“是啊,我也可以担保……”
“我也可以担保!”
……
会议室里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说要为李思文担保,朱明宣依然毫无表情地说道:“谁担保都没用,只有接受我们检察机构的查证才行,我们既不会错抓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违法犯纪分子,在国法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私情可讲!”
“老郑,大全,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李思文一摆手,制止了下属们,然后对朱明宣平静地说:“我就是李思文。行,我跟你们去检察院,不过我要跟上级汇报一下情况!”
“不用!”朱明宣一摆手,“我有检察院反贪局吴局长的批令,吴局长已经知会了县公安局的陈局长和你们镇的李保国书记。”
李思文心一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眼看郑长顺几个人想出手制止朱明宣,赶紧说道:“长顺,大全,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放心吧,我没事。我不在你们也要照常处理所里的事情。”
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李思文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清楚,事情只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朱明宣向身后的同事招了招手,两个同事上前,掏出亮晃晃的手铐当场给李思文铐上了,随即带出了会议室。
郑长顺等下属眼睁睁瞧着李思文被朱明宣等人带上车,车子呼啸而去,七八个人都呆在了当场,无法相信眼前这场变故。
朱明宣三个人开的是一辆福克斯,朱明宣亲自开车,另两个人坐在后排,一左一右把李思文夹在中间。
上车后,三个人一句话都不说,李思文笑了笑说:“朱同志,刚才在所里我没明说,是不想跟你们起冲突,我是乡镇派出所的所长,被人举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们就兴师动众到所里把我带走,这符合规定么?你们就不怕这人好抓不好放?”
朱明宣头也没回,冷笑着:“嘿嘿,李所长,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没有用,合不合规定自然由领导说了算,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李思文也嘿嘿一笑,打算来个以不变应万变。他听出朱明宣话里有“警告”的意思,也露一点儿他背后有“人”的意思。
鹰嘴镇离狮子县城有三十五公里,清一色的柏油路,李思文看了下窗外太阳的位置,大概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按时间推算,傍晚的时候,他李思文怕是会迎来第一波“审讯”。
开车到城里只要二十多分钟,朱明宣开得很快,一直在七十码以上,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县城。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李思文看朱明宣进城后去的方向并不是县检察院那条街,而是相反的西面,当即摇了摇手铐问。
“别动,老实点儿!”一左一右两个男子扭着李思文低声呵斥。
朱明宣开着车进了一个小区,最后在一栋别墅的院子里停了车,两个男子推推搡搡地把李思文弄下车,进了别墅后也没上楼,而是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装修得很好,有一个厅,里边还有一道门,朱明宣把门推开后,两个男子就把李思文推了进去,把他身上的手机搜走了,一句话不说,关了门,“喀嚓”一声把门反锁上了。
李思文进去的时候瞄到门侧的墙壁上有电源开关,摸索着开了灯。
这是一间约有十六七个平方的房间,有一张床,房间内的装饰还算可以,只是没有窗户,还有一道门,李思文推开门看了看,门里是卫生间,也没有窗户。
他被软禁了!
李思文很奇怪,朱明宣等人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审问”他,那把他从会议室抓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李思文握着门把手使劲扭了几下,门是从外边反锁的,扭也扭不动,这个地下室的装修显然是针对这种关押的,隔音效果特别好,隐隐听到外边房间有人在说话,不过就算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李思文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和卫生间,没有窗户,出是出不去,手机又被没收了,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是非法囚禁!”知道对方不会理会,但李思文还是使劲拍了几下门,大声叫嚷着,试探对方会不会开门。
结果不管他怎么拍门怎么叫,对方毫不理睬,这让李思文很是奇怪。朱明宣等人既然摆明“逮捕”了他,为什么又不急着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难道他们不想自己“妥协”?
说起“妥协”,李思文眉头紧皱,是因为那件事吗?
前几天抓了一个贼,本来抓个贼对派出所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那个贼偷了三十万现金,还有一些金银首饰,贼赃中还有一个样式精致的新款U盘,U盘金晃晃的像根金条,那个贼交代说,以为是金子才拿的。
那个贼交代的偷盗的位置,经李思文查证竟然是鹰嘴镇镇长王治江的家,但奇怪的是,王治江并没有报警,也没有别人报警。
李思文检查过U盘,有密码锁,没打开,但三十万现金和金银首饰却不是假的,那个贼肯定不是“虚假交代”,可王治江为什么不报警?
乡镇派出所名义上是受县公安局指挥领导,但实际上,乡镇派出所要协助乡镇政府的工作。这个案子涉及镇长王治江,王治江在行政级别上比他这个派出所所长高,也算是他的领导。如果纯粹是治安上的问题,他可以直接向县局领导汇报,但涉及镇长,李思文思虑良久,还是把这事向鹰嘴镇的一把手镇党委书记李保国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