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县委常委召开紧急会议。
与此同时,钱克在家拿着一根棍子狠揍他的儿子钱大卫,在酒厂的情形让他止不住怒火熊熊!
钱大卫躲闪中挨了几下,哭爹叫娘的嚎叫着,其实没那么疼,只是叫得厉害而已。
钱大卫的老妈卢秋慧见老公真的痛揍儿子,也忍不住扑上来阻拦,哭闹着说:“你这老混蛋就知道打儿子,儿子是咱家的独苗,有个闪失你赔得起的?你要打老娘就跟你拼了!”
卢秋慧平时对钱克教训儿子并不怎么阻拦,毕竟儿子也确实不靠谱。
但这次钱克是真打,她可就坐不住了,立马站出来护着。
钱克这时也打累了,没力气再追打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骂卢秋慧:“你这老婆子就知道护护护,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宝贝儿子今天把天都捅破了,捅得我都没办法填补了,你还护,你还护,就等着……就等着给他送牢饭吧!”
“你说什么?”
一听到老公说“送牢饭”,卢秋慧就吓了一跳,老公再生气也不至于咒自己的亲生儿子吧,瞧他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莫非儿子真在外面惹了什么大祸事?
钱克见儿子还一副斗气公鸡的不服模样,忽然之间悲从中来,一边抹泪,一边叹息。
“老钱,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结婚二十多年来,她也从没看到钱克流眼泪的情形,本来一家子全靠钱克,如果连他都摆不平搞不定,那问题就大了。见老娘追问,钱大卫却恶人先告状道:“妈,我爸就是熊,我今天也是为了他出气的,人家都骑到咱头上来了,妈,你晓得我那辆新车可是花了差不多一百万啊,这车都给人家砸了,我还不能还手?”
卢秋慧一愣,诧道:“你说什么?谁砸了你的车?”
儿子买新车的事她当然知道,钱都是她出的她哪会不知道?
“你还说?你个狗杂种除了会生事你还会什么?”一听儿子还提这事,气不打一处来的钱克又跳了起来,抄起一张椅子就朝儿子没头没脸的砸过去。
“老子砸死你算了,省得你到牢里头给人弄死的好,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成气的东西啊!”
钱克一边追打一边叫喊,儿子没本事不争气也就算了,反正他也赚够了钱。他要是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地主生活完全没问题,但这个混账却偏偏到处惹事生非,这一下好了,惹的事连他也没办法解决,搞不好这次全家都要被他送进牢里!
卢秋慧一惊,赶紧停了手问钱克:“老钱,到底什么情况?再怎么说儿子上百万的车被砸了也不能不闻不问嘛,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这混小子……这混账今天闯了大祸了!”钱克一边说一边抚胸顺气,但脸上的表情着实痛苦,“他……他今天带了些社会上的无赖流氓去打砸酒厂纪检小组的人,又把财务账册烧了,还开车堵住了酒厂大门,你说……你说,你说这混账都干了些什么事!”
卢秋慧见老公气得直发颤,脸色涨得通红,确实是气得不得了,但她想着也不算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说:“老钱,我这几天也听说厂子里派了新的人来,把你逼得不行,儿子这也是为了给你出口气,打了就打了呗,反正都是厂子里的事,是厂子里的事不都归你管吗,多花点钱就行了!”
钱克气得差点吐血了,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这老娘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以为这厂子是我们自己家开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那脑子怎么就跟蠢材儿子一个样?”
卢秋慧见钱克连她的面子都不留,也不禁愠道:“你怎么说话的?以前你不就是把厂子当我们自家的嘛,打伤了人多给一点钱不就行了吗,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钱克抚胸生疼,好一阵子才无语又无奈的说:“老娘们,说了这么多你就还没弄懂我们的情况,如果真完全是厂子里的人出了问题,那好说,关键是你儿子这次惹了我们惹不起的人,厂子里不是新来了个纪委书记吗?那小子是县委书记于清风派来的人,于清风派人进驻酒厂就是想查酒厂的账,把他的人打了跟打了于清风没什么区别啊。纪检组来了我本来就头大,正想着办法应对,这下可好了,你这蠢材儿子自个儿送证据给他们,你说怎么办?”
卢秋慧这时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底他们这些年贪赃枉法的事可没少干,厂子里的人也得罪了不少,钱克不出事还好,出了事自然有大把的人来检举揭发报复他!
怔了片刻后,卢秋慧赶紧放低了声音问钱克:“老……老钱,那……那怎么办啊?是不是赶紧让儿子到外头躲一阵?”
“往哪儿躲?”钱克叹息着摇头道:“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人跟踪,肯定是被监视居住了,你儿子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卢秋慧又是一愣,呆了呆后马上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点缝往下偷瞄,楼下的巷道里停了一辆轿车,车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抽着烟盯着她家这边。
卢秋慧吓得赶紧松手放了窗帘,一时间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真有人监视,这时候别说儿子了,就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办法逃得了!
钱大卫也给吓到了,抖抖簌簌的爬起来悄悄问:“爸……爸,我……我不想去坐牢啊,你要给我想办法啊,我……我……你们可就只有我这个独苗啊……”
钱克闭了眼叹息,半晌才睁眼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就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还开了车子去堵酒厂大门,还敢打伤纪检组的人,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卢秋慧犹豫了一下才说:“老钱,要不……要不你给陈书记打个电话求一下他,你以前不是说陈书记不怕于清风吗,他不是说在这个县没他摆不平的事情吗?求求他吧,等会儿我去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钱克直摇头,好一会儿才出声:“没用的,今时不同往日了,陈书记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刚才在酒厂,于清风可是把陈书记吼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没还一句话,当面还说马上回县委开常委会要撤销陈书记公安局局长的职务,这天,只怕是要变了!”
卢秋慧一听连陈正治都出问题了,一时也慌了手脚,这时候才感觉到真的出大问题了,脸色也变了,颤着手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前两天女婿出了事还没办好,这下儿子老公都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没有办法解决,儿子老公都要进去了,卢秋慧哪里还沉得住气,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直抹!
钱克坐在沙发上也是叹气,也找不出话来安抚!
这时候他才想到一句话:“早知今时又何必当初?”
就在卢秋慧和钱大卫六神无主的时候,楼下灯光大亮,车子声音隆隆响起,来了不少车,卢秋慧探头在窗边一看,顿时惊道:“老……老钱,不好了,是……是警车,来……来抓儿子了!”
她没料错,这确实是来抓捕钱大卫的,县委刚刚成立的专案小组,由刚刚火线上任的公安局代局长刘正东任副组长,对钱大卫为首的十余名犯罪份子连夜进行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