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的东西正是我昨晚千辛万苦赶制完成的“星”形挂坠!难道,难道……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硬着头皮将独角戏演下去。
“你,你怎么把我帮你找到的挂坠又拿了出来?!快,快收起来呀!”我的舌头开始打结,昕起来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尹海诺缓缓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搭在我肩头的手,一个一模一样的“星”型挂坠出现在我的眼前。竞,竟然是两条?!难道真的是……
“小茹,”尹海诺终于幽幽地开口了,“你为了帮我找回挂坠,放学后就一直在这里,七点多才回家。”
我愣住了,仿佛听到了来自天籁的声音,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一步都不能动了。
“你,你怎么……”
他冷冷地拉起嘴角,轻笑着说:“我只是想看着你离开学校而已,可惜,等了那么久,你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我回来找你的时候,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你,你全知道了?”我讪讪地望着他,心里很清楚,等待自己的一定又是一场劈头盖脸的“臭骂”。
算了,反正有些习惯了他的“白痴骂法”,何况,他只是过分心疼我,才会那样生气呢。
“马小茹,你真的是笨蛋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半秒钟后,他那雷鸣般的咆哮声出现了,“看到你把自己伤成那样,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你是钢筋铁骨吗?腿上已经伤痕累累了,还傻乎乎地用手去摸,你是想自己的双手烂掉就可以不再上学了,是吗?你是白痴呀,你……”
他气得满脸通红,乌黑的眼睛里有着红色的火苗,柔顺的头发也开始嚣张地飞扬起来。
我无辜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似乎他从来没有明白过我的良苦用心,其实很简单,我只是希望他开心。
“那个挂坠,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他毫不温柔地抓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与他对视,“我正想告诉你,你却着急地说晚上有事,不能和我一起回家。马小茹,你疯了吗?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个挂坠!你刚刚交给我的另一个挂坠是哪里来的?别把我当成傻瓜,不要欺骗我!把你的手给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他用力捏着我的手腕,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传遍了我的全身,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一声没吭。
“既然……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拉我来这里?为什么还要让我亲口说出来?!我,我只是想你高兴,只是不想再看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我的眼圈慢慢变红了,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
“小茹,看到你昨晚的样子,我一夜都没有合眼,我的心真的很难受,比丢掉挂坠的时候更难受!”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问道,“为什么?小茹,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样的行为很愚蠢,你知道吗?一次,我可以当作是意外;两次,我愿意当作是偶然……可是,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继续做这样的傻事呢?!”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犹豫地咬了咬嘴唇,最终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坚定地对他说:“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开心,做每一件你认为的傻事,都是因为喜欢你!”
尹海诺准备帮我擦眼泪的手,在即将碰到我泪水的那一刻停住了,那只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着。
“马小茹……”他放下手,突然不屑一顾地拉起嘴角,露出了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声音也骤然变得狂妄自大起来,“马小茹,你在说疯话吗?还是昨晚为了做这个挂坠,太晚休息,脑袋一直不清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透过朦胧的泪水,我的目光笔直地注视着他,“尹海诺,我喜欢你!”
沉默,寂静无声的沉默,我的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滑落在他的面前,第一次,他没有为我擦拭泪水。
“马小茹,你真是个麻烦的女生!”他的脸上失去了坏坏的笑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俨然是平日那个以戏弄人为乐的小霸王,“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喜欢我的?!我每次都在提醒你不要喜欢林皓繁,可那也不表示你可以喜欢我,知道吗?”
他那些漫不经心的话像带血的利剑一样,甚至不需要刺入我的身体,我就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了。喜欢一个人还需要别人的同意和认可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或者,这就是小霸王尹海诺独有的理论吧。
“喜欢了,就这样喜欢下去,无论你是否同意,结果都不会改变。而且,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现在才知道,其实不然。
“喂,马小茹!我是为了保护你,才让你做女朋友的!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像个傻瓜似的,总是做傻事,甚至还傻乎乎地伤害自己,你……”尹海诺不知所措地摇着头,气呼呼地喊道,“我跟你说过,我要保护你,不是看着你伤害自己!你还不明白吗?你是笨蛋,是白痴,不知道保护自己吗?如果我的保护让你受到的伤害更多,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男朋友?!真是……”
“为什么?”我捏紧自己的手指,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是因为担心我,心疼我,才……”
“心疼?呵呵,这两个字在三年前就离我远去了!”尹海诺突然扳过我的肩膀,用闪烁着寒光的眼眸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别喜欢我,那会变成我的负担!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我——根——本——不——喜——欢——你!”
“是,是这样……”爸爸的占卜不是告诉过我这样的事实吗?虽然我的心中一直存有困惑,但亲口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心痛得马上就要破裂了。
“马小茹,以后聪明一些,对自己好一些!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伤害自己,那只是傻瓜的行为,不要再像个笨蛋啦!”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我,只是一个陌生的过客,甚至不曾在他心中留下过任何痕迹。
当一个人的内心被冷漠侵占的时候,竟然可以冷酷到这样的程度,我……我也可以吗?“马小茹,去上课吧!”我木然地点了点头,从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边擦过,此时的他突然显得太陌生,太遥远了……
看我走过他的身边,尹海诺故意扭过头去,不再看我。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眼花,我竟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晶莹闪动的泪光。
清风吹起,那如风一般的声音,像一支神秘莫测的曲子,一次又一次在风中悠扬地飘荡着:“凤凰涅檠,浴火重生,在荆棘刺破脚板的鲜血上,那个为你舔舐伤口的少年,将会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
一连几天下来,我与尹海诺之间仿佛突然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彼此都变得沉默了。
作为“占卜世家”的传人,我依然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果然,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并不喜欢我。
现在,我才发觉,诗卉远远比我坚强,暗自喜欢一个人需要更多的勇气,需要更坚定的信念,而诗卉对皓繁学长的感情,却一直那样执著,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我该怎么办?懦弱地退出,还是勇敢地前进?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一切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这几天,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图书馆,我想了解关于“凤凰鸟”的传说。天使占卜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我应该用心去揣度了。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原来是一句典故,凤凰被人们称为“不死鸟”,当人们以为她已经死去的时候,她却从熊熊烈火中振翅飞翔出来,正是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牺牲精神,凤凰鸟为自己赢得了“鸟之皇后”的美称。
记得在卡通片圣斗士星矢里面,凤凰星座的一辉曾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应该死去的一辉,却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重新站立起来,成为了永远守护凤凰星座的勇敢守护者。
我想,天使占卜师一定是在告诉我,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和厄运,都要勇敢地接受命运的挑战和安排,在追求情感的道路上,很r多人都会遇到波折,未必一帆风顺,如果肯于牺牲自己,像凤凰鸟那样浴火重生,也许,我就能够找到那个愿意为我舔舐伤口、永远守护在我身边的人了。
“小茹!小茹!”诗卉在图书馆门口向我招手。
我将书放好,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什么事?”
“尹海诺打篮球的时候受伤了,额头还流血了呢,你不知道吗?”我和尹海诺之间的“冷战”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也难怪诗卉觉得奇怪了。
“他在哪里?学校医院吗?!”我拉住诗卉的手,焦急地催促道。
诗卉用一双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诗卉,谢谢你!那,那我去校医院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了,可是,当我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时,心痛的感觉竞还是那样明显。
一口气跑到医院,气喘吁吁地推开急诊室的大门,对上的是尹海诺那双清澈得如婴儿一般的黑色瞳眸。
“小茹,你来了,那……那我们就把诺交给你了。”尹海诺身边那些同伴见到我之后,纷纷离开了急诊室。
尹海诺的左额角有一块白色的纱布,伤口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只是纱布下面的血痕清晰可见。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在门边的水池里浸湿,然后慢慢走近他,不发一言地用手帕擦掉纱布下的一条条血痕。
“小茹,”他轻轻拉下我的手,紧紧握住,黑亮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多彩的光芒,“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微微一笑,低声问道:“很疼吧?”“那当然啦!”他故意皱起眉头,眯着眼睛,大咧咧地说,“从我打篮球第一天开始,我这是第一次被篮球砸伤,真是丢人,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你呀,”我淡淡地笑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你的脑袋重要?!”
“那,那肯定是脑袋重要啦!没有了脑袋,就算见到你,我也没办法跟你讲话了。”呵呵,他那特有的思维方式又来了。既然他能够如此有条理地运用他的“思维方式”,那就表示,他额头的伤并不重,头脑是相当清楚的,还懂得戏谑调侃呢。
“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或者,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那时的我,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身边。
尹海诺的神情有些失落,灵动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丝黯淡的色彩,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对我摆了摆手说:“好,快回去吧,等医生回来,我也可以走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浅笑着凝视他,而后转过身,向出口走去。
“小茹!”
“什么?”我抬眼望向他,他又是满脸的不屑。
“我的事……不要再理了,照顾好你自己就够了。”他有些无奈地拉了拉嘴角,懒懒地地笑道,“好了好了,快去上课吧!”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只是将自己的沉默作为未知的答案,留给了身后的他。
未来是属于我自己的,他,尹海诺,又怎么能够为我做出任何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