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确是朱由校待过的地方,而且也确实是藏宝的真正入口,上面的全是假穴,进去了也是机关重重,就好像血池过去后,大石棺里有一个通道,里面是朱由校命宫廷异士从西域带回来的变异凶物:人面蜘蛛!
去那里的人,就算越过血池,避过人面蜘蛛,里面还有更多的机关毒物,通道密室也更多,但却没有宝藏,所有的都是应付盗墓者的陷阱。
但这个真的入口他却没有钥匙,有钥匙的制作图样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雕刻,朱由校的技艺何等高超?就算有玉块材料,有雕刻用具,他也雕不出那么精美的“玉钥匙”,纹理有丝毫错处都打不开石门,还会引发要人命的机关。
说到底,这还是死路一条!
朱笑东呆了半晌,垂头丧气地在木躺椅上坐下,把灯关掉,不用的时候还是节约一些电,要是电耗完了,在这个地方,他就是个瞎子,就只能在黑暗中等死了。
累极疲极,绝望再加上恐惧,朱笑东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朱笑东做了些奇怪又可怕的梦,梦里他跟巫广道叔侄三人和司铁江、司东阳钻进了石棺里面,里面有个通道,爬过通道后,前面的五个人回头转身向他直笑。
朱笑东正要问他们什么情况时,却见五个人的笑容很古怪,再仔细一看,五个人的笑脸竟然变成了五个人面蜘蛛!
“啊”的一声叫,朱笑东从梦中惊醒过来,睁眼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漆黑一片,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醒来后,朱笑东觉得恐惧反而少了些,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有用,逃又逃不掉,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他已经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念头了。
想想从小到大的兄弟司慧朋,美丽娇艳的未婚妻袁小忆,和蔼忠厚的二叔,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是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世界上还有值得信任的人么?
再想想巫广道对侄子舍命相救,司东阳对司慧朋舍身护子,好的好,坏的坏……
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里咕咕直叫,朱笑东在身上摸了个遍,除了钱包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身上的工具也只有那条钢爪绳索和头顶带灯的头盔。
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洞里又没有吃的……吃的,朱笑东忽然想起这洞里不是有个滴水的池子吗,记得里面有像虾和小鱼的小动物,只是不知道水池里的水和小动物有没有毒。
不过这时有没有毒对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吃也是死,不吃也是个死,既然要死,倒不如做个饱死鬼。
再加上朱笑东早就渴得难受,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把头盔上的灯打开,几步扑到水池子边。
头顶上,那根垂下来的乳白色石钟乳倒垂着尖圆的顶部,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水。整个水池上只有这一个地方滴水,朱笑东十分诧异,这么大一池子水一滴一滴地滴下来,这得多少年才滴得满啊?
再低头望向池子,水清见底,半米深的底部,那些一两寸长的小动物缓缓游动,朱笑东弯腰低头凑近,水里的小动物似乎被惊到了,飞快地四散游开,钻进了池子边上细如手指的小洞里。
本就渴得难受,这时看到满池子的水,朱笑东喉咙似乎都要冒烟了,也不管这池子里的水有没有毒,伸手就捧了一捧凑到嘴边喝起来,水有些凉,从指缝里漏了大半,喝到嘴里竟然略甜,甚至有淡淡的“奶”味,朱笑东更觉奇怪,不过这种味道倒是更增强了他的饥渴感,当即又捧了好几捧水喝。
朱笑东觉得手捧不过瘾,干脆趴到池子边,把嘴伸到水面上,张嘴大口大口地喝了痛快,直到肚子里感觉胀得很了,这才停下来,直起腰后,居然还打了个饱嗝。
坐了一会儿,没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反而感觉像吃饱了一样,全身舒泰,精神也极好,这水喝了管饱不说,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又坐了一阵,朱笑东可以肯定这水是没有毒的,既然这水没问题,那水里的小动物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不如抓一条吃着试试。
一念既起,朱笑东伸手到水中去抓,那些小“鱼”很机警,他手没到就像箭一样跑远了,根本就抓不到。
费了半个小时劲也没抓到一条小鱼,朱笑东看着这十来个平方的小池子,那种小鱼差不多有上千条,小洞里时不时还钻出来许多,也不知道小洞深浅,里面是不是还别有洞天。
越是抓不到,朱笑东就越是较劲,最后索性脱了鞋子卷起裤角,光了脚到池子里去抓,也不管他是不是还要喝这个水,抓不到一条鱼就不甘心。
但朱笑东越是这样想就越抓不到鱼,那些小鱼速度太快,手又不是网,在水里根本就抓不到。
不过朱笑东一想到“网”顿时就琢磨起来,抓这么小的鱼,没有网是抓不到的,但现在要想弄到网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可以自己做一个。
跳出池子,把裤子脱下来,把两条裤腿各自打个死结,把裤腰处用双手撑成圆形大口子,浸到水池子里,也不管鱼在哪儿,弯腰就是一阵狂捞,窜了两个来回提起裤子,水漏完后一看,里面蹦蹦跳跳的有十几条。
朱笑东赶紧出了水池,在水池外蹲下,抓出一条鱼在灯下仔细观察。
这小动物长得有些像鱼,但又不太像,有着鱼的脑袋,身子却像蜥蜴,有四条小腿,身体几乎是透明的,肚子里的肠胃都能看清楚,可能它们的食物就是头顶上石钟乳滴下的液体,所以肠胃里看不到有一丁点的杂质。
朱笑东迟疑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一捏,顿时把那小动物的肚子捏破了,不过肚子里面实在挤不出什么。
瞧着手中被他捏死的不知名的小动物,朱笑东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是鱼,哪怕是生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了,但这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想想有点恶心。
不过又想到在这个洞里找不到其他的食物,也不能光喝池子里的水啊,也只能把这小动物吃了,水里的动物都是高蛋白呢,营养丰富。
朱笑东一闭眼,把手里那条还不到两寸的小动物扔到了嘴里,咀嚼了几下,舌尖感觉到一缕跟那水一样淡淡的奶味和一丝甜意,不过也多了一点腥味,到底是生的,又是动物,吃起来难免有腥味,只是比起朱笑东吃过的生鱼片的腥味要淡得多。
即便如此,朱笑东还是有些作呕,不想吃了,把裤子里剩下的十几条全部放回了水池中。
朱笑东也没心思再待在水池边,起身又去检查了一下石壁上那道圆石门,试了各种方法仍然打不开,怏怏地回到躺椅处,把灯关了,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要躺在家里,那就是酒足饭饱后的安逸时光,但在这个地方,想有安逸的念头都相当难。
一想到头盔上的灯支持不了多久,朱笑东就烦闷不已,蓄电池最多也就能支持一天一夜,只要电池的电一用完,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黑暗,到时他就只有默默等死了。
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又做了噩梦,这次他没梦到人面蜘蛛,却梦到自己跌落悬崖,司慧朋和袁小忆不仅不救他,还拿石头砸他,尤其是袁小忆,狠狠一石头砸在了他眼睛上!
“啊哟”一声,朱笑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坐起身背心都湿透了。
朱笑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抬起头竟看到星星点点一片亮光,就像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黑夜里看到无数的萤火虫一般。
朱笑东还以为他眼花了,醒后眼冒金星,揉了揉眼再看,还有亮点,朱笑东仔细看准了方向,这才把头盔灯打开照过去,亮点来自石壁,他走到石壁跟前关灯开灯仔细对照,最终发现,那些星星点点的小亮点是趴在石壁上的一些细小的虫子尸体。
记得之前关灯时这里没见到一丝一毫的亮光,怎么忽然看到这么多?
难道这些虫子跟萤火虫一样,是会自己发光的小动物?
朱笑东想了想,又跑到水池边,看到水池里居然也出现了千百个细小的亮点,而且还在动。
是那些怪鱼!
朱笑东呆了呆,又揉了揉眼睛,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些亮点?难道那些怪鱼也是萤火虫一样的生物?
朱笑东又把灯关了,仔细观察这个黑漆漆的空间,此时他觉得这黑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黑,星星点点的小亮点越来越多,模模糊糊的似可见又不可见,但也比什么都看不见好得多。
朱笑东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洞里的那些亮点本就存在,只是之前眼睛还没能在黑暗中适应,现在适应了也就能看到了。
有了这个发现后,朱笑东也坐不住了,随手拿了本绢册出来看,其实这个亮度是看不见字的,但绢册上的字似乎也隐隐发光,若隐若现的,光点很弱,盯了好半天也没认清一个字,就像雾里看花一般。
把灯再打开,灯光暗了一下,朱笑东心里一紧,很揪心,这明显是电力不足了。赶紧又把灯关了,朱笑东也坐不住了,在椅子边走来走去,犹如困兽。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头盔灯就算不开,时间一长,电量也会流失,对他来讲,光明就等于他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却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如果摔下来的时候摔死了,那还好说,一死百事了,但却偏偏没死掉,给了他一线生机后又发现是毫无生机的绝境,逃得了一时却终归难逃一死。
想想司慧朋和袁小忆的背叛,他就气得想吐血。一想到他们,朱笑东又想活了,要活着出去报这个仇!
饿了,朱笑东又喝了几口钟乳水,喝水时又莫明其妙地想起了那小怪鱼的味道,虽然有些腥,但那毕竟是真正的活物,是“肉”,而水始终是水,不能管饱啊!
朱笑东忍不住又拿裤子做成“渔网”,到水池子里划拉了两趟,然后把裤“网”提起来一看,这次网住了二十来条。
有了心理准备后,这次朱笑东吃起来就没那么恶心了,一连吃了七八条,又喝了几口水,把剩下的十几条仍然用裤网笼住了浸在水里,算是把那些小怪鱼养着,等饿的时候再吃。
吃饱喝足闲着又没事干了,朱笑东感觉这简直就是吃喝等死,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次没有做噩梦,醒来后先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到一片仿如十五的月亮那种皎白的光。
呆了呆后,朱笑东才想起这是哪里,顿时又惊诧起来,这洞里哪来的光?难道是哪个地方有洞孔,透了月光进来?
朱笑东赶紧仔细寻找起来,只是把头顶看了个遍,也没找到哪里有洞孔。
但这个亮度又不是假的,亮到可以看清任何物体,如果这洞里有这种亮度,朱笑东也能熬下去了,什么都能看得清,只是还不能看清绢册上的字。
又搜寻了四五遍,朱笑东终于肯定,这个亮度并不是洞里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也不是透进来的月光,而是他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了。
这就奇怪了,难道在洞里待的时间长了,眼睛就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东西了?
这似乎不太可能,在家里哪天不经历漫漫长夜?也没见他或者别人能在夜里看清东西了。
沉吟了好半天,朱笑东才想到,可能是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化。
忽然,朱笑东身体一震。
“小怪鱼……钟乳水……”莫不是这两种物质让他的眼睛变异了?
这个念头让朱笑东兴奋起来,虽然还不是很饿,他还是溜到水池边,把浸在水中的裤子提起来,捞出剩下的小怪鱼,捏着肚子挤了挤,然后丢进嘴里吃了。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后,小怪鱼的生腥味朱笑东已经毫不在意了。这次,他把裤子里的十几条小怪鱼都吃光了,又到水池中捞了十几条吃了,又喝了些水,直到撑得吃不下为止。
有心要验证是不是这些小怪鱼和钟乳水的功效,朱笑东躺在躺椅上,睁大了眼睛盯着洞里,想要看看眼睛有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瞪着眼看了半天,脑子就迷糊着想睡觉了,眼皮一搭一搭的,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过了不久就醒了,睁眼一看,朱笑东发现洞里的亮度又增强了。
就像早晨天刚刚发白,稍微有点暗,把绢册拿出来,也能看得清绢册上的字了。
绝对是那小怪鱼和钟乳水的作用,只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能让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清事物。
再把绢册拿起来看,朱笑东发现,他居然能隐隐看穿绢册还没有翻过去的页面,好像可以透视一般。
朱笑东又惊又喜,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玉来,目光确实可以透入一两分,而且还能感受到玉质的温润和细腻,这确实是一些质地非常好的玉。
感觉到玉温润细腻的质地,朱笑东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把他那狂躁和仇恨的心思压得淡了一些。
想了想,出是出不去了,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做,干脆把书拿来看。
翻了一遍,箱子里的书都是雕刻、工木、机关、建筑、鉴定等类型的,朱笑东略一沉吟,当即把鉴定字画宝物的绢册拿出来看。
这册绢册里记录的是专门鉴定字画、玉器、瓷器的技术,朱笑东静下心来后,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对照那些玉块鉴定。
看了绢册里的东西,朱笑东才发觉自己对玉器的了解有多么匮乏。
玉有软玉和硬玉之分,玉的名称是来自于软玉,其中以西域的和田玉为最佳,因其质地坚硬,颜色璀璨,有石中之王的称号。玉石价值本已不菲,再经过名匠高手的雕刻加工,就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宝物。
硬玉则是缅甸境内所产。看到这些记载,朱笑东才弄明白,古时候的帝王将相对硬玉,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翡翠并不看重,价值也不高,最喜爱的是名匠雕刻的上等软玉。
古时的西域其实就是新疆,和田玉是新疆的特产,朱笑东再不懂也听说过,古人喜欢玉,儒家就讲究“君子必佩玉”,所以古人但凡有钱有势的,无不是男子戴玉佩,女子戴玉琢,以显示身份和财富。
玉的鉴定有看、听、测等手法,看是看玉体的透明度,油脂光泽;听听弹其声音,音脆则是真玉,声音闷哑则是假玉、劣玉;测则是用玉去划别的物器,因为玉的硬度高,通常划别的物件都能留下痕迹,而玉本身不会有损伤。
朱笑东发现他对玉的鉴定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的目光能透入玉石一两分,对玉的质地分析和比较就更真实。
做假的赝品,无论是哪一种,字画也好,瓷器也好,玉器也好,做的都是表面,表面做得再真,里面也是假的,要是里面都做成真的了,那就不是赝品了。
而现在任何一种鉴定方法,都不能把鉴定品打碎或者划破,都是以不伤原物进行鉴定的。
朱笑东的视线可以透入浅浅一层,这比任何仪器都要好使,仪器又怎么能像人的眼睛一样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