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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者:剑宗   |  字数:5094  |  更新时间:2017-07-05 10:29:34  |  分类:

武侠小说

那人见朴石安到来,从旁人的神情举止中便知道朴石安就是推浪帮的帮主,况且朴石安相貌极丑,一看便知。那人衣袖极长,双臂连抖两下,方抖出两只红通通的手掌来,当即抱拳道:“阁下便是朴石安朴帮主吧?小可武林至尊座前侍卫,奉尊者之命前来邀请朴帮主驾临泰山,这是尊者的亲笔信函。”当下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朴石安。

朴石安见其举止间彬彬有礼,忙接过信函还礼道:“久仰武林至尊的威名,今日得见阁下,想必阁下已得武林至尊的真传了?”朴石安心想,这人功力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定然是武林至尊的座前弟子。

那人忙谦逊地道:“小可只不过蒙尊者他老人家指点了几招,自身的功夫更不及他老人家九牛之一毛,岂能尽得尊者的真传?小可耗此一生,恐怕也无此福缘。”

推浪帮众人闻言俱惊,这武林至尊当真如此厉害?那岂非神人?众人都觉得无法想象。

朴石安拆开信函一看,只见上书:

“推浪帮朴帮主亲鉴:请于九月十六日来泰山之巅一会。武林至尊手书!”

朴石安见信上措词毫无客气可言,面现不悦,但转念一想:“这武林尊者想必是纵横惯了,年纪起码也已有八十多岁了,我怎得如此没度量?再说自己正准备去外一游,顺便上一趟泰山也不为过。”于是,他顿时微笑着抱拳道:“在下定当如约前往泰山拜见武林至尊老前辈。”

顿了一下,他又对那人道:“阁下远道而来,不妨便在荆州盘桓几日,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朴石安对那人如此客气,一来是见他谈吐风雅,彬彬有礼;二来敬他功夫虽高却不傲;三来有心结交。

那人忙推辞道:“小可不过一送信之人,岂敢有劳朴帮主花费心神,小可就此告辞。”

朴石安怎肯答应,朗声道:“阁下请慢走,若还瞧得我这丑八怪,就请留下喝杯酒,如何?”

话说到了这份上,那人不想留也不行了。于是便道:“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在下刚才要走,绝不是看不起朴帮主,更不是嫌朴帮主长相怎么样,实在是尊者另有吩咐。再说我辈江湖中人,讲的是义气,服的是英雄,还管他是什么模样?”他豪气冲天,与方才的气势相比判若两人。

朴石安见那人亦是一个血性汉子,心中顿生敬意,忙谦然笑道:“在下倒见外了,还请兄长见谅。来人,拿酒!”

不消半刻,几名帮众已抬来一坛上好的绍兴状元红和四个大海碗。

魏于有意在众人面前显露两手功夫,他清喝一声:“酒来!”

不知他身形如何一晃,酒坛已到了手中,那些弟兄根本没有发觉魏于是怎样动的,只觉他喝声:“酒来”,那坛酒便已到了手中,众人纷纷叫好。

魏于单手托着酒坛,拍开封口,坛口微倾,一注清冽的醇酒直落海碗,顿时一股沁人心睥的酒香四溢空中。酒马上与碗口齐平,居然是滴酒未溢,多一商便溢,少一滴不满,刚刚合适。一鼓作气,他斟满了另外三个海碗。

凌真儿不喜饮酒,便只是待之在一边。

朴石安朗声道:“请!”便端起面前的一碗酒,那人亦爽快地端起一碗酒,道:“在下先干为敬!”说罢双手捧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翻空,以示喝完,朴石安也当即一饮而尽。

新力大笑,端起酒碗道:“好,痛快!”亦是一饮而尽,滴酒不剩,魏于也自当没有落后。

那人放下酒碗,退后一步,长揖道:“多谢朴帮主赐酒,在下就此别过。”

朴石安不好再度强留,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不便强留,只是不能与阁下对酒痛饮,甚感遗憾。不过幸好九月十六转眼即将,到时再聚畅饮。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泰山之人本无名,朴帮主就叫在下张三便是。”

朴石安等人心道:这分明是一个化名。俱面露疑色。

那人似是知晓对方所想,便道:“我在众侍卫中排名第三,恰好又姓张,所以便叫张三。朴帮主,咱们泰山之巅再见!”说罢向众人抱拳便朝门外走去。

原来如此!朴石安心生歉意,忙道:“后会有期!”

待目送张三走远之后,朴石安便对新力、魏于二人道:“大哥、二哥,我和真儿明天就动身,帮中的事物就都由你们二人共同操劳了。”

新力大为不解,道:“现在离九月十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如此急着……”

不待他把话说完,魏于已插口道:“三弟你放心地去吧,你是该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了,帮中的事物我和大哥会妥善处理的。只是后天的中秋节,帮中要人的集会没有你这个帮主可不行。”

新力这才不再反对,反而极力赞同魏于的意见:“对!三弟,过了中秋节再走也不迟,听说赵穆那小子在长白山那边弄来了两匹好马,到时候你和凌姑娘两个……嘿嘿,你们两个都……好,好,我不说!不说!”原来,凌真儿对他翻起了白眼,当然她不是真的生气。

朴石安也倍感不好意思,方才张三的到来使他的心情有所缓和,忍不住笑了笑,又听到魏于终于叫他“三弟”,更令他喜出望外。不过,他没忘了答应楚辉的事。

“二哥,我替你收了一个徒弟……”

“是两个!”凌真儿纠正道。

朴石安忙点头道:“对,是两个,一个叫楚辉,另一个叫……叫什么帆的,我倒忘了。”

魏于接口道:“另一个是叫南帆吧?他俩都是我在端午节那天收入帮中的。我见他们都是孤儿,挺可怜的,就像两个小乞丐,便收下了他们,免得在外总受人欺负。唉!”魏于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朴石安、新力二人都明了他这一声叹息里所包含的心情,不由地都伸出右手轻轻按在魏于的肩膀上。凌真儿倒有些莫名其妙。

就如此沉默了一会儿,魏于强颜笑了笑,道:“那楚辉倒挺机灵的,好吧,我就收他做徒弟,还有南帆!”

难以掩饰的是他心中触动的伤感。

新力见状,忙笑道:“端午节那天也真够幸运的,我们派出的龙舟队实力本不如长江帮,可最后还是夺到了冠军。可惜那天我们都不在现场,否则亲眼目睹那激烈的场面该有多过瘾!”

凌真儿在旁也笑道:“长江帮的那条小船迟不破早不破,偏偏到比赛的那天破,他们也真够倒霉的!”她这么一笑,大厅内的弟兄们也跟着笑了,魏于还能苦着脸吗?当然不能!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时,楚辉、南帆二人已到了会客大厅,楚辉跑到朴石安等人的面前忙行礼道:“弟子楚辉拜见帮主、副帮主、总堂主!”

南帆也跟着他走到朴石安等人面前,亦行礼道:“弟……弟子南……帆……拜……拜见……帮主、副……副……副帮……帮主、总……总……总堂……堂主!”

他这一句话说完后已是满头大汗,第一次见到帮主,他难免有点紧张,说话时结结巴巴的。越结巴他就越紧张,越紧张也就越结巴,如此恶性循环,惹得在场的人为了听完他的这句话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待南帆说完,很明显听到了在场之人一齐松口吐气的声音,一个人发出这种声音那是微不足道的,但数十人一齐,那声音也算是比较大的了。

新力责备道:“说一句话硬把我给急……急坏了!”众人哄堂大笑,新力居然也结巴起来!

楚辉万没料到南帆会当众出丑,忙解释道:“帮主见谅,他第一次拜见帮主,心情有点紧张,他平时说话是很流利的,请帮主恕罪。”

朴石安还会为这等小事怪罪南帆?见众人仍在笑新力,忙道:“你们俩快来拜谢堂主。”

楚辉喜形于色,忙趋步上前,跪下边磕头边道:“弟子叩见师父!”南帆亦上前行跪拜之记,重重地叩了九个响头,但没有说话,大概是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魏于受了他们的跪拜之礼后,忙扶起楚辉,道:“都起来吧。”南帆似是没有听见,仍兀自地磕着响头。魏于本就对老实的南帆没多大好感,只是碍于朴石安的面子才收其为徒,否则他岂会收南帆这般徒弟?因此便有点没好所地道:“起来!”

南帆这才茫然地在楚辉的搀扶之下爬将起来,看到魏于那令他发抖的眼光,更加不知所措。

朴石安忙打圆场,道:“这有什么好怕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场面都吃不起,那将来如何有大作为?”

南帆感激地望着朴石安,使劲地点了点头。

魏于说声:“你们两个跟我来。”便走出了会客大厅。

楚辉、南帆二人忙向朴石安、新力施礼告退,尾随魏于而去。

阳光照着神秘的山岭,化开了夜来的雾露,秋天的早晨是可爱的,秋天的山林却更可爱。如果秋天的早晨你站在山林里,成熟的气息,清新的景象,将使你忘掉一切。

一片如火的枫树林,离延伸向远方的官道有一里来路。如碎金般的阳光像小花一般点缀在绿黄的草丛中,草儿已没有几天绿的了,但它依然会珍惜这宝贵且有限的时间去展现生命的绿色。阳光也吝墙的透过密集的枫叶,照在歪倒于一棵大树前的那对年轻男女身上。

他们相互依偎着,天已大亮了,但他们还没有醒,在他们面前还有一堆燃尽尚有一缕清烟冒起的篝火。那少女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她很美,睡觉时的娇态分外令人心动。长长的睫毛垂伏在眼睑上,盖住了那双美丽的秀眉,红而不艳的樱桃小嘴包含了无限的柔情。或许她正在做着美梦,她的嘴唇时不时轻轻地嚅动着。那个小伙子长得很俊俏,谁都不知道潘安究竟是什么模样,但你看到枫林里的这个少年,便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男子。

他们是一对小夫妻吗?抑或是一对小情人?他们为什么在野露宿,是偷偷地前来约会?

阳光越来越厉害,穿透层层树叶,映在地面上的光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总是欢快雀跃的鸟儿们纷纷被惊醒,展翅齐鸣,一曲曲悦耳的乐曲在林间回荡着。

那对少年男女应该醒了,即使阳光难以惊醒他们,可鸟儿的欢鸣声虽然动听但对于这睡着的二人来说却是噪音。

他们两人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于是两人都醒了,相视一笑后少年扶起了怀中的少女。不料那少女却依然懒洋洋地依在心上人的怀里不肯动,还偷偷地面带得意的冲着他媚笑。

那少年怎会不知?他收住荡漾的心神,说道:“真儿,别闹了,去洗把脸然后找个客店吃饭,好不好?来,站好!”

“嗯!”少女娇应一声,反而转过身扑倒在少年的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虎腰。她先是将整个螓首深深地埋进少年的怀中,随后娇羞不可抑止地仰起俏脸,含情脉脉地带笑望着他,娇声道:“人家要你抱着我去洗脸。”

少年望着怀中娇美无限的可人儿,怀不自禁地搂住了她,但却没有依言抱起她走向十丈开外的小溪。

“快点嘛!”少女在他的怀里娇声催促道。

少年的脸没来由地红了起来,少女的至美娇态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极大的力量,让人无法违抗她的意思,他怔怔地抱起了少女,往溪边走去。

虽然是少女自己要求这么做的,但一旦变成了现实,她不由地从少年身上传染上了“红脸病”,连耳根都通红了,虽把羞不可抑的俏脸埋在情郎的颈项间,但心儿急剧的跃动声却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她的羞喜交集。娇躯酥软得除了娇喘之外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了。在她芳心的私处,倒希望从这儿到溪边的路永远走不完,那么她就可以永远在情郎的怀里依偎着。

少女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上飞行,白白的云儿在身边环绕,好美!接着她又似乎是在往地面飞落,调皮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随着她飞动。终于,她落到了地面。

她的脚感觉到了大地的踏实,于是她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心上人。

少年柔声说道:“真儿,快来洗把脸吧。”

少女依恋地仍然偎在他的怀里,你低地说道:“安哥,我要你帮我洗脸。”她的声音很小,即使在身旁都不一定能听得清楚。

少年见她星眸微闭,以为已睡着了,忙轻声道:“真儿,快醒来,洗脸了。”他蹲下身子,左手揽住那少女,右手伸到溪里掏起一把清水,恶作剧般淋在少女的俏脸上,虽然水量很少,只有一两滴……

“哎呀!”少女翻身而起,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着,手上水淋淋的,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投去一抹似嗔非嗔的目光,便红着脸蹲在溪边洗起脸来。

少年洗完脸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顿时由一个俊俏少年变为了一个丑八怪。他正是推浪帮的帮主朴石安,那美貌少女则是有着武林第一大美女之称的凌真儿。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往北方去参加在泰山举办的武林大会。

这一日,他们到达了湖北、河南交会处的桐柏山。他们故意不走近路,而绕道行进,先到荆门,再取道襄阳,下一站他们准备去南阳。

虽然时过中秋,天气已渐渐转凉,但在晴日下纵马驰行也颇感燥热。朴、凌二人骑着由推浪帮密云分舵的香主赵穆献上的两匹千里马,在大路上急马着,倒不是为了赶时间,实在是烈日当空闷热难当。大道上尘土飞扬,粘在脸上腻腻的甚为难受。朴石安说道:“咱们不赶路了,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脚吧。”凌真儿也已是香汗淋淋,见他如此提议,忙应道:“好,到前面那个镇上泡一壶茶喝了再说。”说罢,她将座下的白马驱得快如闪电。

说话之间,两人飞骑追近了前面一顶轿子、一匹毛驴。看见毛驴上骑的是一个大胖子,穿着一件银黄色袍子,外套一件白色夹背,蒲扇似的大手上握着两颗亮丽的圆细球,不过他没转动,这怪天气使他热得难受。而那匹驴子偏偏生得又瘦又小,被他两百多斤重的身躯压得一跛一拐,步履艰难。那胖子在太阳底下无精打采,一身肥肉随着驴子的走动一晃一晃的,仿佛再晃动厉害些便会脱离身体。轿子四周轿帷都翻起来透风了,轿中坐着一个身穿粉红衣衫的肥胖妇人,重量比轿驴大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无独有偶,两名轿夫竟也都是身材瘦弱,抬着沉重的轿子走得气喘吁吁,抬轿子的杠杆已略微有些弯曲,随着轿夫的走动还一闪一闪的,弄不好可能会断!轿旁有一个丫环,手持一片芭蕉扇,边走边不住的给轿中胖妇人扇着风,亦是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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