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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者:剑宗   |  字数:5987  |  更新时间:2017-07-05 10:29:34  |  分类:

武侠小说

虽然紫阳秘笈是西天观的镇观之物,但若性命不保,还藏着紫阳秘笈何用?

那黑衣蒙面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此行的任务不仅是夺得秘笈,还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可又怕对方狗急跳墙,弄个鱼死网破,见冲灵道长开出这么一个比较棘手的条件,一时尚不知如何作答。他虽是个魔头,但亦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守信之人。

权衡利弊,那黑衣蒙面人还是选择答应冲灵道长的条件,西在观除了眼前的冲灵、冲云这两个老一辈人物外再无其他杰出人才,根本不足为虑。于是,他笑道:“好,冲灵道长,在下便答应你的要求,可以不再去找西天观的麻烦,但他们若自寻死路,在下绝不容情!”他想得可真周到,如果西天观的人前来寻仇,那时候可堂而皇之的攻杀,也不算违背诺言。

冲灵道长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路已走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只好答应,无奈地应道:“无量寿佛,施主言出必行,贫道先行谢过。”长叹一声后他朝天凝望一阵,嘴唇翕动,似乎向天祷告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从手中取出一个布包,想必那里面便是紫阳秘笈。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过头顶,嘴里又不知嘀咕着些什么。

此时,那黑衣蒙面人本可一举将秘笈夺到手中,但他却认为那已是到手之物,因此只是端坐马上望着冲灵道长。

冲灵道长双手托着布包横在胸前,这才说道:“紫阳秘笈乃我西天观镇观之宝,请施主下马跪接!”他居然要强敌下跪!不过,他表情肃穆庄重,却不像是闹着玩的。

那黑衣蒙面人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冲灵道长会来这么一招,一时还不知如何应变,但他身边的黑衣杀手却按捺不住了,气愤地说道:“二爷,他们分明是在耍花招,干脆让兄弟们来硬的!”那“二爷”显然是在沉思,很快他便下了决心,决定屈驾下马!

那“二爷”将手中缰绳一放,恰好一阵风起,便要翻身下马——突然,他神色一变,狞然笑道:“冲灵老道,你想拖延时间?妈的,给我杀!”顿时,十二道黑影由马上掠起。

这一切是在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树上的朴石安心中大感迷惑:“冲灵道长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师弟趁机调息,他比其师弟高大不少,那‘二爷’是如何发现这一玄机的?”原来,冲灵道长故意与那“二爷”商谈条件,暗中却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让他师弟调息,否则依冲云道长的火爆性格,焉能沉默不语?那“二爷”本已中计,但正当他准备下马时,恰好一阵风过将冲灵道长的破道袍一角吹起,顿时他心知中计,冲灵道长刚直不阿,岂会轻易降服?不过,此时的冲云道长已基本上调息好。

说时迟,那时快。当十二道身影扑向冲灵道长和冲云道长时,冲灵道长将手中布包往身后一掷,低声喝道:“师弟,快跑,我挡住他们!”说话间,他已运起毕生功力右手舞剑,左手扬掌,顿时一道紧缩坚实的无形罡气像一堵巨墙,阻住了十二名杀手的攻击。冲云道长接过布包便展开绝顶轻功往南边急驰而去!

那“二爷”见状大惊,大喝一声:“哪里跑?”话音未落他人已腾身而起,身形犹如箭矢般快速的冲天而起,当掠过冲灵道长头顶时,他劈出了一掌,然后道:“六人留人,六人随我追!”“随”字还未出口,他的人已在十丈开外了。马上便有六个黑衣杀手随之往南追杀冲灵道长而去。

压力骤减,但冲灵道长却一下子跌坐在地,嘴里也吐出一口鲜血。原来,那“二爷”在临走时击出的一掌将他击伤,他的武功本就不及“二爷”,加上他又以全力对付齐攻而至的十二名杀手,对那“二爷”凌空击来的雄浑掌力根本无力抵抗。那“二爷”知道冲灵道长必定受伤,况且秘笈已不在冲灵道长身上,因此他才带着六名杀手前去追杀冲云道长。

从突变乍起到余下的六名杀手、冲灵道长受伤倒地,这一切均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朴石安根本来不及救援。待他回过神来时,那“二爷”已率六名杀手南去百余丈了,他不由暗惊:“此人武功好生了得!”

眼见六柄九环钢刀就要招呼到冲灵道长身上来了,冲灵道长不禁脸现绝望之色,他不甘心这般死去,他还有未了的心愿。但是,他已经提不起半成功力了,只好无奈至极地闭上了眼睛。

“当……”

“砰……”

一阵刀剑的碰撞声和肉体受到重击的声音在绝望的冲灵道长耳边想起,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有人来救他,他以为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冲灵道长没有睁开眼睛,他还不敢相信……

“以众欺寡,围攻重伤之人,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一声清喝如春雷般响起,冲灵道长这才相信当真有人来救他了。于是他激动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两个青年侠客在他身前仗剑而立,而那六名杀手则被挡在一丈开外,其中还有一人受伤倒地。

一个黑衣杀手喝道:“你们是谁,胆敢管我金钱盟的事?”

两位青年少侠中,其中那个稍高点的少侠笑道:“原来金钱盟的人又死灰复燃了,以前你们在江湖上作恶多端,原以为你们已退隐江湖,没想到今天仍然见到了你们。”

又一个黑衣杀手吼道:“妈的,管他是谁,连那个臭道士一起做了!”说罢,他已举起大刀砍来,其余四名杀手也一拥而上。

冲灵道长不禁暗暗为那两名少侠担心,要知金钱盟的杀手个个武功高强,刀法凶邪霸道,以二敌五,他们岂是对手?(冲灵道长认为场中的两个青年侠客是刚出道的),冲灵道长心中大急,忙拼命聚集功力,不想身受重伤已快到油干灯枯的地步了,但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后辈为他丧命。正当他准备大喊:“师弟快来!以分散那四名杀手的注意力”时,眼前的形势已令人震惊!

只见围攻那个稍高之少侠的三名杀手已然丧命倒地,冲灵道长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剑,如何一剑杀死三名一流杀手的。又是一道银虹闪过,那少侠已再杀一人,剩下的一人则被另一位少侠趁其惊慌时一剑斩伤,他左手则同时一扬,几枚极为细小的暗器刺入了那杀手的五大要穴。

此时,冲灵道长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可他却显得更加不行了。若不是心中一个意念支持着,他早就栽倒在地了,但是,他还是倒下了——没有死,只是太虚弱了。

那两个青年侠客听到“咚”的一声,忙转过身来,他们正是朴石安和凌真儿。凌真儿在出庙时已戴好了帽子,因此冲灵道长以为她是个男子。

朴石安跨步上前,扶起冲灵道长,右手抵住他的灵台穴,输入一注真气。他凭直觉和刚才所闻所见断定冲灵道长、冲云道长两人是侠义道上的人物,金钱盟的杀手一个个凶残成性,视人命如粪土,人人得而诛之。因此朴石安拔剑相助,但还是迟了一步。

冲灵道长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看到了方才救他的两位少侠便在面前,他认出凌真儿是女扮男妆,但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这些了。他颤抖着说道:“贫道冲灵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不知……你们……是……”

朴石安知其所问,忙道:“晚辈朴石安,她叫凌真儿,道长若有什么嘱托,晚辈定当做到!”

冲灵道长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突然间他大气不喘,眼神矍铄,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如纸。他激动地道:“你就是推浪帮帮主朴石安?这位姑娘……对!老天有眼,朴帮主,贫道想请你帮个忙。”

朴石安知道他是回光返照,时间不多了,便忙道:“道长请讲,晚辈义不容辞!”

冲灵道长喜形于色,他颤微着想举起手来,却没有办到,只好说道:“我怀里……”朴石安伸手到冲灵道长的怀中摸到了一本书,那本书贴身放着。朴石安将书拿出递给冲灵道长,但对方没接。

冲灵道长说道:“这是我西天观的镇观之物紫阳秘笈,是贫道师叔祖紫阳真人所著,里面记载着他老人家毕生修为。可惜贫道愚钝,不能通晓其中精奥,以致让宵小之辈……咳……朴帮主年少有为,定当能将师叔祖的武功发扬光大。”

朴石安暗自奇怪,心道:“方才冲云道长不是携带着紫阳秘笈走了吗?莫非是冲灵道长施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他没想到那黑衣人一掌便将他击成重伤。”

冲灵道长继续说道:“这本紫阳秘笈,贫道就交给……咳……交给朴帮主了。”说了这么多话,冲灵道长又开始喘气了。

朴石安一惊,忙道:“此事万万不妥。”

冲灵道长闻言,苦笑道:“朴……帮主……还是不肯……答……答应……咳……”他不禁大失所望,精神顿时缩萎了许多。

朴石安怕他误会,忙诚恳地说道:“晚辈不是不答应道长,道长放心,晚辈定当找一个适合可靠的人将紫阳秘笈交给他,以完成道长遗志。晚辈实在不能再学其他的武功,不知道长欲传于观中哪位道长?”

冲灵道长以为他是说他堂堂一帮之主,不能再学其他的武功,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在冲灵道长看来,朴石安天质俱佳,实乃万人中难寻的一个练武奇才,而且朴石安在江湖上颇有好名。但朴石安却不愿学紫阳秘笈。不过,退一步求其次,紫阳秘笈在朴石安身上比较安全。如他所言,今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便可练成神功。冲灵道长道:“那……那……有……有劳……朴……帮主把…它…交给小徒……静玄……请朴……”冲灵道长本已出的气多于,进的气少,说完一个“朴”字他已阖然逝去。

突然朴石安醒悟这紫阳真人正是与武羊齐名的三圣之一,号称“道圣”,于是更感遗憾。

他黯然抱起冲灵道长的尸体,往山腰上走去,在一处阴凉之地将其掩埋,叩了几个头,便同凌真儿一起回到庙里牵来马匹往洛阳而去。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一个杀手在他们走后不久动了动——他还没有死,他是最先被朴石安击倒的杀手,当时他昏倒在地……

找到洛阳分舵后,朴石安派人去查的探西天观,并务必保护西天观众道人的安全,那静玄道长,则安排前去芦花荡。

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后,朴、凌二人倒失去了继续游玩的兴趣。洛阳城的繁华,牡丹花的娇美,白马寺的古老,还是不能留住朴石安二人一天。

第四天过后,朴、凌二人才正式启程赶赴泰山,他们还有十三天的时间,很充足。

朴石安没有上少林,虽然他从少室山经过,其实他也很想去拜会少林的几位曾视他师父为大侠的几位僧人,但一到少室峰脚下看到络绎不绝的香客,听说少林寺传擂深远的钟声,他突然有一种压抑感,因此便改变了初衷。

过了郑州,已看到有不少江湖中人往山东方向而去,朴石安尽量没同他们接触。进入山东境内,只要经过集镇,便可见到有江湖人的踪迹。朴石安干脆又走山路,反正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到达泰山只须两天功夫即可。

山东已属于北方,进入深秋,天气已开始转凉了,有时候还会觉得冷。不过朴石安身上有的是银票,即使不够也没关系,推浪帮的分舵遍布天下,只怕他不开口,否则分舵的弟兄们自会为他办妥一切。

走山路少不了要翻山越岭,为了不使马儿受累,朴石安二人故意减慢行程。两人催马缓行,走马观灯似的沿途欣赏山林美景,当然有时也会经过荒山野岭,遇到那些地方,他们便加速前行。

这日下午,朴、凌二人骑马到达了一座山岭下停住了。因为朴石安的酒瘾被山脚下的众多酒店客栈里冒出的酒香给引发了,而酒袋里的一点酒早已光光了。挑了一间最精致最豪华的酒楼。朴石安便准备往里钻,但偏偏在回头一瞥的刹那间,他发现靠近山脚的一个小酒家的门口竖了一只幌子,上书“三碗不过冈”。朴石安一愣,他觉得这句话好生眼熟,更觉得不服气。心道:“三碗不过冈,今日我朴石安喝它个三十碗再过给你看!”思忖间,他收回已踏入那家豪华大酒楼的右脚,并对凌真儿说道:“走,真儿,看我去砸了那酒家的招牌。他居然敢说‘三碗不过冈’,当真是吹牛不要本。”说罢便从店伙计手中接过缰绳。

那名店伙计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衣着华贵的佳客转身走去,那神态仿佛是他到手的金元又给丢弃了。

“哎,两位客官下午好,里面请!里面请!”朴石安、凌真儿二人还未进入那扇门口竖着“三碗不过冈”幌子的酒家大门,便有店伙计出来招呼他们了,那态度——还不错,很热情。

店伙计引着朴石安二人进入酒店,先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原本不脏的板凳桌子,恭声道:“两位客官请坐!”待他们坐定之后,店伙计才殷勤地问道:“不知客官是吃饭还是喝酒?”

朴石安淡淡一笑,道:“你们酒店外面不是竖着旗子说‘三碗不过冈’吗?我就冲着这句话才到你这酒店来的。既然来了,当然就是——”朴石安故意拖长声音不再说下去。

那店伙计笑着接道:“喝酒!客官稍等。”

朴石安见这店伙计很是和气、热情,心中顿生好感,又见他机灵聪慧,更是有些喜爱了。心道:“怪不得这家酒店虽小但生意却极好,连店伙计都是如此和气热情。”

趁此机会,朴石安朝店内巡视了一遍,发现店内七张桌子上已坐满了人。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颈上挂着二个银色大环的少年,凭直觉,朴石安判定那人是个江湖人。朴石安此刻心情甚好,不由得对那人多瞧了几眼,只见那人貌如潘安,俊朗潇洒,朴石安不由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别说朴石安戴了一副奇丑面具,就算他以真面目视人,也不见得就能强过此少年。

“客官,酒来了,这是本店最好的高梁酒。”店伙计端来了一罐酒,并入下了两只大碗,这么大的罐子,恐怕只装得下两碗酒。

朴石安一听是高梁酒,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遇到的“百变酒乞”风青,记得他曾说过高梁酒要用青铜酒爵,方可现出高梁酒的古味来。看见凌真儿望着酒罐的那一副愁苦模样,朴石安笑了笑,对店伙计道:“伙计,再去弄一些可口的下酒菜并端一碗饭来。”

店伙计忙不迭地应道:“好,客官,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店伙计走后,凌真儿向朴石安投来了一抹感激的目光,直瞪得他有些飘飘然了。

很快,店伙计端上了饭菜,这下酒菜果真不错,一盘辣椒炒鸡,一盘蚝油鸭掌,一盘绿葱鱼干,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

朴石安不禁对这店伙计再生好感,爱屋及乌,这酒家在他心中也极为不错了。他心道:“呆会儿我喝上三十碗酒后,也不必去砸这酒店的招牌了,只须自个儿走便是,也算是给这店伙计一点面子了。”

凌真儿毫不客气地端起饭碗便开始进餐了,这可口的饭菜比起吃干粮来不知强上多少倍呢。

喝完一碗酒后,店伙计便又端上一只空碗,朴石安心道:“这酒家还有这等洁净的规矩。”又斟满一碗酒,朴石安扯下一只鸡腿啃了两口,便一口又灌了下去。这一罐酒也就如此完蛋了。

朴石安暗中笑道:“‘三碗不过冈’,我还当这店里的酒是怎样厉害,可没想到如同喝水般容易。”这么一想,他极有信心喝上三十碗酒了。

不消他吩咐,店伙计已端来了一碗满满斟好了的酒,放在他面前。朴石安赞许地望了店伙计一眼,便张口吃完了那只鸡腿,接着又喝完了那碗酒。他以为店伙计会像刚才那般主动端上一碗酒,因此也没有催促,于是又撕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可是,过了好久,也没见店伙计端酒上来,朴石安不禁急了。正在这时,店伙计端着一只碗过来了,朴石安这才欣喜地露出了笑容,待他走到桌前,便迫不及待地端下了碗。

但很快他便愣住了,因为那碗里装的不是酒,而是饭。

店伙计道声:“客官请慢用!”便转身欲走。朴石安喊道:“喂,伙计,你回来!”店伙计听到喊声连忙回过身来,满脸含笑地望着他问道:“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凌真儿知道朴石安的心思,便笑着代他回答道:“当然是酒。”店伙计忙对凌真儿说道:“小的马上端来。”

店伙计的确马上端来了酒,不多不少,仍只有三碗,他把酒放在凌真儿面前。原来他以为是凌真儿要喝酒。

朴石安着实不客气了,端起酒碗便喝。一旁尚未走开的店伙计见状大惊,叫道:“啊,客官不能喝!”朴石安这时又愣了,狐疑地望着他道:“为什么不能喝?难道这酒里有毒不成?”

店伙计打个哈哈道:“客官真会开玩笑,小店做的是老实生意,酒里怎么会有毒呢?只是小店有个规矩,过冈的客人喝酒不能超过三碗,客官您方才已喝了三碗,因此便不能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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