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城,我出生的城市,十五年了,我没有回来过,今天我回来了,你是我的,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夺回来!我要让这个世上的人都知道:我失去的,我一定会夺回来……
开元城是飞天皇朝的北部边防要镇,北面紧邻明月帝国,地形险要。西面是浩瀚的沙漠,东面是连绵的山脉,如果想要攻入飞天,开元则是必经之路,所以历代飞天帝王必派重兵名将驻守。特别是自炎黄历1396年,许鹏驻守开元,四十余年苦心经营,利用险要地形,四周建土门、保安、金明等三十六寨,相互依托。而北面的金明寨,更是重要,它背依开元,直面升平大草原,被飞天称之为“北大门”。自从明月称臣,两国经常有商队来往,由于多年的和平,今天的开元,除了是飞天的军事重镇外,还是两国的贸易枢纽,长年商贾云集,人口也随之暴增。而今驻守在开元的高权,也是帝国的名将,被称为自许鹏之后的飞天之柱,而他自己因为统领火焰军团,常常称自己为“火焰战神”……
自两年前我和梁兴随夫子来到开元,高权对夫子倒真是敬若上宾,并委以参谋之职,协助他管理开元政务。而我和梁兴,夫子以我二人年龄尚幼,应多多磨练为由,让我们进入了军队,梁兴去了轻骑营当了一个马夫,而我则选择了军械营。我戏称梁兴为“弼马瘟”,而梁兴则还我了一个“打铁匠”的绰号,这两个绰号在我们之间存在了一生……其实,我之所以选择军械营,是因为在那里有好多帝国一流的工匠,他们帮助军队打造武器,而火焰军团的武器在帝国四大军团中,可以说是最好的,这也就是说帝国最好的工匠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我和梁兴都是修习修罗斩,按照曾祖在笔记中所讲,我们必须打造我们自己的兵器。
两年来,我在军械营内刻意讨好我的长官,站岗放哨我抢着做,节假日我也抢着值班,发军饷的时候,我从不计较我拿多少,拿到钱,我经常请我的长官和同僚吃饭。我利用一切机会去接近那些工匠,向他们学习打造的技术,有时还装模作样地打两下铁。两年下来,我的打造技术已经青出于蓝,成为最好的工匠。但是在我刻意隐瞒之下没有人知道。营内所有的人都很喜欢我,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夫子的徒弟,而夫子目前则是高元帅眼前的红人,天晓得什么时候我就飞黄腾达了,更何况我这么善解人意……
除此之外他们只知道我天生神力,并不知道我修炼武功的事。嗨,坏就坏在我从奴隶营出来时所带的兵器:就是离开时向守卫要防身兵器,可是左挑右挑都没有称心如意的,也只好拿着我那把劈柴的巨斧。
有闲暇时,我就会跑到马场去看梁兴,我可以向他学习骑射,两年下来我已经可以降伏马场内最烈的马,还可以射中随风摆动的柳枝……有时我会和梁兴跑到大漠深处练习武功,我们现在是军人,可不是奴隶,更何况我们师傅是元帅的参谋,我们当然可以随意进出开元城了。
三个月前,我终于将我的清虚心法练至第四层——太素境。我的真气已经凝实成丹,也就是道家所讲的大罗金丹,所以即使我不运功,大罗金丹也会自动运转,吸取天地精华化为真气,至此我的真气可以生生不息。有一次我曾将真气融入天地同悲之中,将大漠中的一座沙山劈出了一个大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随意使用真气了。当然这要感谢童大叔从小为我打好的基础和那次沙尘暴,虽然它让我失去了我的至亲,却也让我领悟了天地至理,还改造了我的经脉,由于我的真气是由天地而来,所以我将清虚心法更名为:噬天诀!我的真气就叫:噬天真气!
虽然在内心中对奴隶营有种痛恨,不过有时候,我真的有点怀念那里,怀念童大叔……
大约一个月前,军械营内来了一批原料,那天正好是假日,营内只有我一个人值班,在我清点原料时,我发现在这批原料中,竟然有五百公斤的北海一千五百米以下才会有的玄铁,这种玄铁秉性阴寒,如果制成兵器,以我的内力将寒气逼出,可以将方圆五十米内的人冻僵。不知道高权从哪里搞来这种好东西,既然让我碰到,对不起,见面分一半,我大笔一挥,五百公斤变成了五百斤……
接下来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当兵两年,我从没有请过假,再加上我人缘非常好,所以没有费什么事就批了下来。一年前我在夫子家的后院内盖了一座打铁炉,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我又让梁兴也请了假,因为炼化玄铁,必须要很高的温度,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更何况在打造时,炉温要保持恒温,这就需要有内力深厚之人来加持,而我因为需要打造,所以这加持的事情就要由梁老大来做,虽然他的内力没有我深厚。但由于三年来修习噬天诀,他也达到了太初境,内力较之常人深厚许多,而且在加持的过程中,本身也是一种修行,需要以内力保持火炉的温度,这会使内力损失颇为严重,但却是一种难得的修炼。更何况他练的也是修罗斩,我还要为他打造兵器,算算还是他沾光!
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打造完了兵刃,在这个月里,我和梁兴废寝忘食地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兵刃,我不能完全依照曾祖留给我的图样来做,因为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许家的关系,更何况我现在的修罗斩已经不同于家传的修罗斩,所以我只能按照曾祖的理论来创造我的兵刃。
枪名噬天(梁兴的枪与我的一样,只是名叫飞翼),长二百五十公分,重一百斤,枪刃长一米,枪头二十公分,枪头底部两边多出两把长八十公分像翅膀一样的燕翅薄刃,燕翅中空,可以用来锁住敌人的兵器,枪头上还有一孔,在向前刺击时,燕翅可以加快速度,枪头的孔在内力的催动下,可发出怪啸扰人心神,既可刺击,又可劈斩;枪刃下有一圆形小护盾,用以保护持枪人的手臂,枪柄长一百五十公分,鹅蛋粗细;刀为双刀,名诛神(梁兴的是单手巨剑,重八十斤,名曰裂空),单个二十五斤,长一米,刃长八十公分,柄长二十公分,双刀柄部可连接;另外我还打造了五十把旋天铡,每把一斤,新月形……
累了一个月,我和梁兴决定去街上走走,吃顿好的,补补身体,顺便庆祝一下我们的神兵诞生。我们来到开元酒楼,这座酒楼位于开元城主道旁边,饭菜还不错,价钱嘛,也不贵,我时常请我们营中的人来吃饭,所以和这里老板很熟。我们找了一张挨着临街窗口的桌子坐下,要了我们平日最喜欢的饭菜,甩开腮帮子一顿海吃,爽!一个月都没这么爽过了!饭后,我们坐在桌旁闲聊,突然听到窗外一阵骚乱,探头向外一看,原来在酒楼对面几个家将模样的人揪扯着一个姑娘,旁边有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趾高气扬地吆喝着。奇怪,开元城的治安很好,在这里两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强抢民女的事情,这么半天了,怎么没有巡逻队来?如果在平日,我和梁兴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又有能力将这个世界上不平之事管个彻底?可是今天不行,因为我们都喝了酒,在酒精的刺激下往日里的理智荡然无存。他奶奶的,平时也没有什么状况让我们搞一搞英雄救美,今天说什么也要露一露脸!我和梁兴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同时大喝:“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我们很威武地从楼上纵身跳下,冲到那群人面前,没等那些人开口,梁兴已经扑向他们,以梁兴的身手,即使不用武功内力,单是他的神力,就足以放翻那帮家伙,于是我看到的是一头猛虎在一群绵羊中发威……
大哥既然动手了,我这做兄弟的怎能袖手旁观?二话不说我一步蹿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年轻人的马前,一把把他揪下来上去先给他添了两个熊猫眼。
“你,你竟敢打我,我爹是钦差大臣,德亲王,我要让我爹抄你全家……”那青年手指着我,高声叫嚷道,但是虽然他的声音高亢,却无法掩饰他心中的怯意。
“钦你个老母,还威胁我!”这家伙如果向我求饶,让我过过大侠的瘾,我也就饶过他了,他敢威胁我,我飞起一脚将他踢飞,他落在两米外的地方,半天一动不动。
这时梁兴神清气爽地过来,“怎么样?兄弟!”“他老母的,他还敢威胁我,说什么东东钦差大臣,什么亲王……”等等,他说他是亲王的儿子,我的酒一下醒了,“死人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的人立刻惊慌起来。
那个家伙真衰,落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砸在路边的石头上,死了,这回我可真的傻了……
“两位英雄,你们还不赶快走!”一个好心的路人提醒我。
“多谢这位老兄……”梁兴忙还礼答谢。
谢你个老母!还不赶快跑!我拉起梁兴就走,也不顾惊世骇俗了,使用轻身术,眨眼就消失了……
必须马上找到夫子,请他定夺!“让你个王八蛋做好人,一做好人就倒霉!”我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
当务之急就是先要找到夫子,请他拿个主意。我们在城守府找到邵夫子,我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回到家中我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夫子,夫子一听,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他来回在屋中踱步,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夫子抬起头:“阿兴,趁现在还没事发,你立刻去马场,牵三匹马,在城北外的树林等我们。”梁兴这时的酒也醒了,拿起兵刃就走,“大哥,也带上我的噬天。”我将我的枪递给梁兴,梁兴接过来扭头就走。“阿阳,”我扭过头看着夫子,“飞天我们是呆不下去了,收拾一下,我们去明月。”顿了一下,夫子又说:“阿阳,看到了吧,这就是冲动的代价,做大事,要时刻牢记冷静二字。”我扑通一声跪下:“对不起,夫子!”“好了,快收拾一下,我们走!”
我拿好诛神,带好旋天铡,夫子准备了一些水、干粮和金币,还有换洗的衣服,扎成包裹背在身上。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透过门缝,我看见门外很多士兵,点着火把,从着装上看,是城守的近卫军,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有多少人,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办?夫子。”夫子脸上一片平静,他抚摩着我的头,“该来得终究要来,这也许是你的宿命!既然事到临头,阿阳,不必再隐藏什么了,去展现你的力量吧!”
我明白了,十八年的苦修,就在今天。我将夫子绑在我身上,既然这是我的宿命,就让我来坦然面对吧!既然你们要杀戮,我就给你们杀戮;既然你们要血腥,我就给你们血腥!今天,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我扭头对夫子说:“抱紧我!夫子,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夫子搂着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意,眼中充满了对我的关爱和信任……
我双手拿定诛神,将旋天铡置于胸前,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贼老天,来吧!我准备好了……
许多年后,有人问我在我一生中哪一战印象最深,我想了一下,告诉他在我一生中大小上千战,但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我的初战:开元城血战。那或许不是我面临过最危险的一战,但是在那一次,我失去了我一生中第二个至亲……
门被撞开了,在灯火之下,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一个偏将模样的人走进了院内,我不认识他,在开元的将领我大半见过。这时,夫子在我背后轻轻地提醒,原来这个人是德亲王府中的家将。我暗中提劲,我可以感觉到掌心的潮湿,这毕竟是我的初战,虽然我对自己多年的修炼很有信心,但是在那一刻我还是有些紧张。
“果然在这里,许正阳,你好大的胆子!杀了德亲王的儿子,竟然还敢留在这里,放下你的刀随我向亲王请罪,或许还可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必将你碎尸万段!”
夫子也许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他趴在我背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阿阳,别紧张,冷静,记得吗?别忘了你是战神的后代,就把今天的场面当成你平日里的修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元的夜真冷啊!我的心进入了空灵的境界,身外的嘈杂声瞬间无影无踪,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方圆二十丈内的一草一木,除了眼前的这一百多个人,外面没有伏兵,我在心里冷笑,如果高权他们现在将近卫营的人都派出来,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而当我冲出眼前的这些人的包围,即使他们将整个近卫营的人再派出,我也不会感到恐慌了,高权,你们太小瞧我了!这将是你们犯下的最失败的错误!
“好,你们过来吧。”我的话语中不带任何的感情,像是一个置身于事外的人。
那偏将一挥手,两个近卫营的侍卫向我走来,在他们的印象中,我只是一个空有神力的蛮夫。当他们就要走到我的身边,我突然启动,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我的身体像突然消失了,当我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我已经是在那两个侍卫的身后,双刀戟指那个偏将,“下一个就是你,”我的话音才落,“砰”“砰”两声,两个侍卫的身体像两具没有生命的木头栽倒在地上,两人的脖颈喷出血雾。四周突然一片沉寂!杀一个是杀,杀一万个也是杀,我心一横,闪身冲向人群,在他们还没有清醒过来时,我已经来到那偏将的身前。在灯火下,他看到我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黑脸,我说:“谢谢你!为我的诛神带来了第一批祭品。”他只觉得腰间一疼,然后看到他的身体自腰以下的部分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已经被我削成两段。
当我冲出门口,这时侍卫们才清醒过来,他们叫喊着挥动着兵器向我扑来,这里除了我背后的夫子,没有我的朋友,我没有什么顾忌,挥动诛神杀将起来,我只听到一声声的惨叫,看到一个个身体倒下。在我内力的催动之下,刀中的阴寒被逼出刀外,只要接近到我身边的人,都被我刀中的寒气冻得发抖,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来还击,这完全没有什么乐趣,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我所要做的只是挥刀斩杀,就像一个屠夫,冷血的屠夫……
不知是谁先开始逃跑,近卫军很快溃败了。我背着夫子迅速向城北跑去,对我们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我们必须赶在北门关闭之前冲出城去。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的我们来到城北,还好,城门还没关闭,冲出去!我没有犹豫,还有十米就要到城门了,胜利就在眼前,我心中一阵狂喜……
突然眼前一亮,在城门处闪出一队军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身后,不知何时涌出了很多的人马,灯笼火把将城门口照得一片通亮,“城守近卫军先锋营!”我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先锋营是开元最剽悍的部队,平日里只是驻扎在城外,没想到高权把他们给派出来。在灯火之下,我看到为首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高权,另一人我不认识。
“邵先生,我平日里对你不薄,我知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今日所为只为许正阳、梁兴二人,望邵先生三思,马上离开,切莫一错再错!”说完,高权又对我说:“阿阳,好本事,我只知你与梁兴天生神力,未曾想你的功夫也这么出色,我劝你赶快放下兵器受绑,念你一身好本领,我自会向德亲王求情,饶你不死,为国效力!”
“高元帅,邵康节非常感谢你自奴隶营中将我救出,而且自我来到开元后,元帅对我敬如上宾,我不胜感激。然而在十二年前,我被发配至奴隶营,在刚开始时每日遭人毒打,任人侮辱,尝尽世间辛酸,看尽人间冷暖,那时我真是心灰意冷,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是阿阳将我救下,给我包扎,还找来食物,他让我感到这世间还是美好的,我之所以能在奴隶营活到今天,全赖阿阳照顾,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将以此生为报,不背不弃……”我刚要开口,夫子在我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示意我不要讲话,他缓缓地开口道:“我邵康节没有子嗣,阿阳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我决不会弃我的儿子于不顾!高元帅你对邵某之恩,邵某只有来生再报了!”听完夫子的话,我心中涌现一道暖流,没有了童大叔,我还有夫子,上天代我何其不薄,为了夫子,我今天誓将杀出一条血路……
“不要再和这两个贱奴讲了,高元帅,赶快将这两个贱奴抓住,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泄我丧子之恨!”高权身边的那人有些不耐烦了,他就是德亲王。
我不想再讲什么废话了,闪身向城门冲去,高权叹了一口气,无奈一挥手,先锋营迅速将我包围,我挥动双刀,运气护住全身,霎时间开元城门血肉横飞,我一催真气,诛神的刀头刹时长出两道五十公分长,宛若有形的刀芒,所到之处,数十人肢体横飞,没有人可以抵挡……
“刀气!”在我运气将刀芒逼出时,在旁观看的高权失声叫了出来,要知道,没有一甲子的功力,是不可能使出刀芒的,不要说在飞天,就是在整个炎黄大陆上,能用刀芒的不过寥寥数十人,而能将刀芒逼出五十公分,恐怕只有在天榜中的几人能做到而已。就在这时,我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短短的十米,我却冲杀了半天还没杀到,先锋营不愧是火焰军团的精锐,简直是悍不畏死,一个人倒下,又有几个人补上,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冲出!我双刀一并,以身体为中心,迅速旋转,“七漩同斩!”这是我在打造诛神时为配合它而创造的招式。
霎时间在我的四周形成了一个直径为十米的旋涡,在旋涡之中的人和物瞬间支离破碎,旋涡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是残肢断体。我周围的人迅速散开,那是一个死亡的旋涡!就在我到达城门之时,我身后凌空飞来一人,手持大刀,狠狠地向我劈来,无奈何我只好转身挥刀迎上,一声巨响之后,大刀被我浑厚的内力震碎,那人一声惨叫,口吐鲜血,身体向后飞去……
高权!正是因为高权这一击,原本散开的士兵又迅速将我包围,我又一次陷入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