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三人再次来到了“好富来”。
“好富来”的老板是个矮胖矮胖的中年人,他摸着光秃的脑门,笑眯眯地对我们说:“小淇,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冰淇和他舅舅的关系向来不错,他们都是像朋友一样相处。
于是她兴高采烈地向她舅舅介绍道:“舅舅,顾颜你肯定认识,至于这位就是东方先生,是吴江叔叔的徒弟。”
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竟然沁出了一些汗珠。
“小淇,你说他是吴江的徒弟?”
冰淇下意识地回答道:“对啊,怎么了吗?”
老板看看冰淇,又看看我们,说道:“吴江只有一个徒弟,不是这位东方先生。”
什么!?
我和冰淇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会不是东方棘白,吴江车祸之前亲自给我们介绍他的徒弟是东方棘白,怎么这回儿居然有人说不是东方棘白。
“舅舅,你是不是认错了,就是他呀,吴江叔叔给我们介绍的就是他。”
冰淇疑惑不解地说道。
东方棘白倒是神色不变,他对老板微一拱手,道:“在下东方棘白,师承居城吴江,隶属南派,不知那位自称是我师父徒弟的人是怎么说的?”
老板摸了摸脑门的虚汗,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个人没有介绍过他是谁,他只是把一个东西交给我来表明他的身份,我后来打电话问吴江,他也承认了。”
东方棘白追问道:“那个东西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老板点头说好,他去拿给我们,然后他走到包间外叫了服务员进来给我们上菜。
可惜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我和冰淇相对无言,东方棘白看起来心事重重。
老板很快就进来了,他把一块玉牌拿到我们面前,东方棘白从老板手中接过仔细观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玉牌上面雕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吴”字。
“是我师父的玉牌,我有一个,他也有一个。可是,师父的玉牌不是应该挂在他身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方棘白表情复杂,他好像想到了一些事情,就把玉牌放下,还给了老板。
东方棘白把自己的玉牌也拿了出来,老板接过一看,惊得吸了一口气。
“莫非我被那个人骗了吗,可你师父为什么也承认了?”
东方棘白低声说道:“师父死前留给我一封信,让我到‘好富来’找一个人,我估计这个人就是老板你吧。麻烦你再仔细想想,师父还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老板挠着他的光头,努力地回想着。
冰淇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舅舅,又看了看东方棘白,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放宽心。
“啊,我想起来了!”老板一个拍掌,他兴奋地说道:“我记得我随口问过吴江,他的徒弟住在哪里,他说,好像是什么,龙……龙……龙山?”
“龙虎山?”东方棘白接口道。
“对,就是这个!”老板一拍大腿,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哟,我这记性,不行了。”
东方棘白的眼里虽然乌云遍布,但他还是对老板微微一笑,甚至真诚地用上了尊称:“谢谢您。”
老板挥挥手,说:“这有啥的,你们来我这里还没吃吧,快快快,先吃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可别饿坏了肚子,我去招呼客人了。”
冰淇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她笑嘻嘻地朝她舅舅点点头。
老板宠溺地揉揉冰淇的头发,转身就出去了。
服务员早就帮我们布好了菜,就等我们开吃,我催促坐在对面动也不动的东方棘白:“先吃吧,别想了,吃完再想。”
东方棘白叹了口气,他仍旧愁眉不展,但还是拿起了筷子。
冰淇也在一边沉默地吃着,只是看起来和东方棘白一样,食不知味。
我扒了几口饭,正想着怎么劝慰他们,就听到冰淇开口问道:“东方先生,我舅舅不会有事吧?那个人不会伤害我舅舅吧?”
东方棘白抿了抿茶杯,说道:“现在情况不明了,一切都难说,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舅舅不会有事的。”
冰淇长出了一口气,她相信东方棘白的能力,心里好像瞬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我看着东方棘白,认真又坚定地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话就叫我吧,我们一起面对。”
东方棘白愣住了,他幽黑的眼眸里蒸腾上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没事,吃饭吧。”
“好富来”的后门通向一条僻静的小巷,冰淇还有事就先走了,我和东方棘白站在门口,看着这条小巷。
剥落的墙衣,青苔沿着墙边生长,怎么看都和前面灯红酒绿的繁华世界格格不入。
“这个地方以前有个名字。”
东方棘白淡淡地说道。
“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棘白会突然来到这里,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龙虎巷。”
东方棘白说出的这三个字让我浑身一震,这不是刚刚老板口中的那座山名吗,原来它也是个巷名。
“你知道为什么会叫龙虎巷吗?”东方棘白低声问我。
我摇摇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慢慢地说道:“因为这条巷通向龙虎山。”
一条这么窄的小巷通向一座山?
我惊讶地侧过头,看向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垂下目光,他的眼睫毛非常浓密,像两扇翎羽,特别是他直勾勾地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不自觉地陷进他的目光里面。
不过现在的他看着地面,十分专注,好像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花。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除了污迹和青苔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很多年前,我师父还年轻的时候,这里还不是繁华的商业区,附近住着好几户村民,北派的道士向我师父发出了挑战书,地点就是这里。”
“那个道士打不过我师父,但他不甘心,放出了他养的恶兽,名叫龙虎,龙虎把地撞出一个大坑,死了很多人,甚至惊动了上面的人,于是他们协商一起解决这件事情,我师父也因此差点儿被逐出了南派。”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就修了这条巷吗?”
东方棘白点头:“没错,龙虎被南北派的道士们联手压在这下面,龙虎山,其实就是代指这下面被压着的龙虎。”
“那个神秘人来自龙虎山,难道他从这地底下钻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我问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仍旧低着头,他很平静地说道:“他来自龙虎山的意思是他来自龙虎派,这是我们的暗话,外行人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