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当拿刀人终于从山下赶到破庙里时,已近黄昏,夕阳照在破庙旁一面迎风飘扬的八卦旗上。
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披着黑斗篷的人正盘腿坐在庙里。
这个人穿得古色古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视剧。
拿刀人却丝毫不感到吃惊,他把门推开,迈腿走了进来。
“怎么样?”长袍人声音嘶哑。
拿刀人把刀放下,他说道:“没错,那个女人就是天生圣体,她居然那么轻易就破了我的阵。”
长袍人冷笑一声,语气怨毒:“哼,东方棘白这个废物还真是好运,天生圣体都能让他找到。”
拿刀人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吴江那老东西还真是精明,竟然留信让他们找到了‘好富来’,我们以后不能在‘好富来’见面了。”
“李英那个老女人也靠不住,她肯定泄露了信息。”长袍人恨恨地啐了一口,“以后不要在‘好富来’见面了,记得通知其他人。”
拿刀人微一拱手,他眯起眼睛,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那天生圣体怎么办?可不能让到嘴的肥肉白白溜走。”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袭向他,拿刀人痛苦地叫了一声,立刻跪在了地上。
长袍人走上前,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只见他双目带着如狼似虎的凶光:“天生圣体自然会由龙虎大人接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拿刀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他连连磕着头:“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长袍人连踢他几脚,唾道:“怂蛋!没有雄心就想吃豹子胆!”
拿刀人赶紧顺杆往上爬,他一把抱住长袍人的脚,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对,我就是个怂蛋,您就不要跟怂蛋一般见识了。”
长袍人狠狠甩开他:“滚开,去通知其他人。”
拿刀人连连作揖,一溜烟地退了下去。
夕阳西下,破庙外的八卦旗迎风飘扬,长袍人站在庙外,他的黑袍被吹起来,斗篷也被撩开了一半,露出疤痕纵横的下半张脸。
黄昏的暮霭穿透云层,天空中翻滚着金黄色的云浪,一如多年前那一天。
同样是黄昏,同样是这个破庙,他的师父站在这里,把他的玉牌摔成了两半。
“你不配做我吴江的弟子!”师父的脸无比熟悉,可说出每一个字却无比陌生。
字字如刀,一刀一刀地把他的心捅得鲜血淋漓。
多么可笑,隐姓埋名跟在吴江身边这么多年,到头来自己竟然抵不过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小鬼。
那小鬼长得真是好啊,白白净净,不像他一出生就是个丑陋的怪物,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他只是再也受不了自从那小鬼来了之后,吴江把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留给了那个屁大一点儿的小鬼,再也受不了吴江从不正脸看他的漠视,再也受不了别人肆意地嘲笑连师父都不要他了。
于是他把小鬼推下了山崖。
小鬼在他眼里慢慢消失,他的心有种畅快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他能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全部消失该多好,把那些丑陋肮脏的嘴脸全部踩在脚下。
他不需要忍气吞声,当他有了足够的实力时,这个世界终将会被他踩在脚下。
长袍人神情扭曲,喉间发出疯狂的笑声,不知是在笑这个黑暗的世界还是在笑他自己。
命运从来都不公平。
他却从来都不认命。
什么关门弟子,什么天生圣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狗屁,他一定会拿到属于他的东西。
……
“颜颜,醒了吗?”有人轻轻拍我的脸,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着东方棘白近在咫尺的脸发愣。
过了好几秒,我才嗯了一声应道:“我醒了,我没事。”
东方棘白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一起来,这才发现我躺在东方棘白的车后座,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
东方棘白重新替我盖上滑落的衣服,他的手指骨节分明,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火热的温度。
我这才发现我自己全身发冷,抖个不行。
“棘白,我为什么这么冷?”我冷得连话都说的哆哆嗦嗦。
东方棘白瞳孔微缩,他急忙伸手探向我。
我感到他的手暖洋洋得像个火炉,十分舒服,不禁悄悄蹭了蹭。
东方棘白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他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了,反而直接用衣服把我拢得更紧。
他开了前座的门,一路上车开得飞快。
我紧紧地缩在他衣服里,冷得直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他的车开了多久,到最后我已经冷到快要再度失去意识了。
模模糊糊中感觉我被他从车里抱了出来,把我抱到了一个地方,我刚被他放下来,原本冷得牙齿格格打颤,结果一下子就不冷了。
好像有团火从身下烧起来,流遍四肢百骸,全身骨头都在发烫。
我摊开四肢,试图接触到更多的热源,朦胧间还听到了东方棘白轻轻的笑声。
当我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东方棘白趴在我旁边,沉沉睡着。
他的脸枕在手臂上,睡颜平静,像个孩子。
我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头发。
我抬眼打量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物品摆放。
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再无任何家具,看起来毫无人气。
这张床也和其他的床不一样,床下好像藏了个火炉,正源源不断地传来热源。
除了热源之外,这张床的设计也很奇怪,它通体漆黑,中间凹下去一个人形,而我就躺在人形里面。
东方棘白趴在床边守着我。
这个房间没有闹钟,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几件大块头的家具和这张奇怪的床。
我的包也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得知时间。
正在我思考要不要叫醒东方棘白时,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东方棘白几乎是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
他刚醒,眼里还带着不甚清醒的水。
就连声音都十分低沉:“进来吧。”
那个敲门的人走了进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嗓音清脆,像铃铛一样:“东方先生,有人找你。”
东方棘白起身,点了点头,他对我说道:“你再躺一会儿吧,这个床对你的身体有利。”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还是乖乖地点了个头。
东方棘白出去之后,小姑娘把端来的水递到我嘴边,想喂我喝下去。
我哪能麻烦一个小姑娘,于是立刻自己接了过来,大口喝着,这才缓解了喉咙的干渴感。
“对了,能问你个事吗?这是哪里呀?”我看着小姑娘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