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鼻孔再发一声冷哼,一步向前跨去,跨过了数丈的空间,气势已蓄到巅峰状态,一刀向那青年当头劈下,刀劲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青年脸上显出讶色,知道此刀决不能躲闪,否则对方气势暴涨之下,自己只有败亡一途。于是剑尖往刀背点击而去,暗含四两拨千斤的要领。
易寒的斩马刀被迫荡开,剑身借机向易寒胸口刺进。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不啻是给易寒火上加油,只见其怒吼一声,斩马刀一抡,拦腰向那青年斩去,竟不顾当胸刺来之剑。
那青年却不想与一个无仇怨的人拼命,无奈之下,撤回剑身,以剑柄急挫刀背。易寒喝道:“想撤,哪有那么容易!”刀身一顶,让过往下撞击的剑柄,斜斜往下掠击,刀锋往对方脖子抹去。
那青年心里吃了一惊,知自己一让再让之下,主动权已操纵在对方的手里,现在纵使自己不愿退避,也已回天无力,往后急退。
易寒哪会放过这天赐良机,斩马刀化作狂风暴雨般向那青年袭去,每一刀都有若雷达一击,威猛无匹。
冷傲青年节节败退,看来易寒已是胜券在握。
在易寒与那青年决斗的同时,庭院内另一边也传来气劲的交击声,与“北地四雄”交手的正是用那股阴寒气流袭击他们的宋君离。
“北地四雄”与宋君离犹如一股狂风般,在庭内急转,只有拳掌翻飞而不见人影,无数的身影在翩翩起舞,不时地传出气劲交击的沉闷声响。
身陷战阵的宋君离暗暗叫苦。“北地四雄”的合击之术果然是堪称一绝。宋君离感觉就像和一个有八手八脚的怪物拼斗,合击之术已将四人融为一体,战斗力激增,身在其中的宋君离已挨了不少拳脚。
“北地四雄”其实也不比宋君离好受多少。由于强催真气,经脉受损,那撕心的痛楚比挨上任何拳脚还要痛苦,而且这种强催的真气并不能持久,如果久攻不下,不用宋君离攻击,就会自动瘫倒在地。
四人修练合击术八年,早已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能知对方的意思,此时眼神再一次相触便已取得默契,同时暴喝一声“四海归一”!
宋君离也同时暴吼一声,把“北地四雄”的气劲吸扯到右臂之上,只见手臂上电光乱窜,一拳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后院顿时有如地震般,震撼不已。“北地四雄”几乎同时惨叫,鲜血狂喷,有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抛去。
技高一筹的宋君离此时也不舒服,只见他右手触地,单腿跪下,血丝从嘴角溢出,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下,脸部因痛苦而扭曲得狰狞恐怖,地下三丈方圆尽是干枯五裂的焦土。
内庭战斗已息,外庭刀剑的交锋也接近了尾声,只见那青年剑势绵绵,抵御着易寒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但剑势威力已大打折扣。反观易寒则越斗越勇,刀刀狠辣无比,不给对手任何反击机会,刀劲一刀重比一刀,一刀狠比一刀,有如惊涛骇浪。
蓦地,易寒收刀后退。那青年的神情更是严肃,不断地催逼体内仅有的真气。两人气势同时蓄满,四目相交,爆出的寒芒,有如电火在纠缠,二人缓缓地向对方逼去。
易寒倒拖斩马刀,随着脚步的加快,斩马刀与地面的青石磨擦出连串的火花,“哧哧”的声音刺耳已极,却把已蓄满的气势提升了一个高度。青年也不甘示弱,一剑横扫,剑气划过院墙,院墙轰然倒塌,决不逊色于易寒多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地缩短,同时暴喝一声,奋然跃起,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动作一闪而过。
不闻刀剑交击,只听“噗噗”两声过后,两人先后背向着地,易寒横握斩马刀,状若天神,青年一剑斜指苍穹,傲如青松。
然后,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刚才二人交击的气流依然在卷荡,落叶不断地在二人中间飞舞着,气流慢慢地消失,落叶也一片一片地落地。
“好刀法!在下傲苍生!”
“好剑法!在下圣疆易寒!”
忽地,二人的鲜血同时喷身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傲苍生伤口由右肩至左腰,若再入一寸便大罗神仙也难救。易寒的伤由左腰横过肚脐,若深入一寸,肠子便往外流。
二人倏地转过身来,双目再次交织一起,眼内皆流露出相逢对手的愉悦,同时哈哈狂笑起来。此时从庭院内迈出一儒雅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有着空山般灵秀的女子,自然是“医圣”华五禽与林冰儿。林冰儿见易寒脸色煞白,忙扯了扯身前医圣的衣襟道:“华爷爷,你快点去看看我大哥的伤势怎么样?”
“医圣”不由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有时候,我更怀疑你这个才女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林冰儿有点尴尬地道:“华爷爷,我这叫关心则乱嘛,谁能像你一样看破世情呢?”
“医圣”被捧得有点飘飘然,笑道:“你的小嘴巴可真甜。”正要过去给易寒查看伤势,易寒已开口说道:“那位朋友比我伤势重,您还是先替他看看!”
“医圣”讶道:“你们这一代年轻人,似乎比老朽这一代更人道。刚才,里面的宋君离自己受了重伤,也要我先医治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四个大块头。现在你也一样。是不是我这老头已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医圣”嘴里叨叨,脚步却是未停,向那傲苍生走去。医圣并没有先看那触目惊心的刀伤,而是先扫了一眼傲苍生的脸部,接着聚耳倾听傲苍生呼吸的重浊,再伸手探一下傲苍生脉搏的强弱。
这一望一闻一切之下,“医圣”便已掌握傲苍生受伤的程度,于是说道:“你体内的热劲淤积在五脏六腑之内,虽用真气压制,可久了不但会损伤五脏六腑,而且会对元气造成损耗,那样即使痊愈也会功力大折,现在我用针灸之术,替你把淤积在五脏六腑的热劲疏导到经脉之内,再由穴孔排出体外。”
插针完毕,“医圣”也不禁吁了一口气,额上隐有汗珠渗出,显然这金针插穴之术也是极耗功力。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拔开瓶塞,将玉乳醴往伤口一倒,傲苍生立即便感觉到伤口一阵清凉,疼痛之感立消。一旁的林冰儿见他伤口迅速结疤,不由啧啧称奇。
“医圣”又从怀中的另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乌黑发亮的药叫林冰儿拿去给易寒服下。
此时傲苍生的穴孔中散发出丝丝热气,那热气迅速化作丝丝白气,瞬间已把傲苍生身影笼罩住。“医圣”这才将目光落在满目疮痍的大院,捶胸顿足,痛呼道:“今天,我是否触了霉神,不但损耗了五颗还阳丹,一瓶玉乳醴,而且我的安居之所也被全毁了。”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眼前这个老头是否是万人敬仰的绝代神医。
“华老头,我看你今天不但触了霉神,而且还触了杀神!”
院外传来阴冷的声音,忽地掠进一道黑影,林冰儿正要飞身迎敌,一只温厚的手掌落在她肩上,随后一道身影向黑影迎去。
“砰砰”的掌劲交击之声不断传来,两个人影中的一个倒翻,另一个落在院墙之上。院墙上的老者一袭黑袍,面容阴鸷,一头披散的紫发随风飘逸,正是久违的七杀门门主——幻七杀!
幻七杀阴森森地道:“华老头,想不到你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医圣”华五禽冷笑道:“幻七杀,你可真会掌握时机,待两人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就乘机拣便宜,真不愧是一方霸主!”
“医圣”的冷嘲热讽,幻七杀丝毫也不在意,依旧阴森森说道:“华老头,本座的人品不须要你来评价,今天幻某是冲着‘灭空邪镰’来的,你还是别挡道的好,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医圣”大笑道:“幻七杀,你何不教你的徒子徒孙一起跟我斗上一斗,难道华某人是你一句话便能打发的吗?”
幻七杀狞笑道:“华老头,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罚酒,本座就成全你。熊抱,你们出来吧!”
四条人影分别掠在墙头上,分左右站在幻七杀边上,左边靠近幻七杀一人,是个有如棕熊般的巨汉,另一个精瘦剽悍,身形微弓,有如待人而噬的猎豹;右边第一人是一个身形婀娜、面目姣好的女子;右边第二人精壮无比,肌肉虬结,两手长过膝盖,有如一头巨猿。
林冰儿不由娇躯微震,知道四人是幻七杀手下四个得力战将,有若棕熊的巨汉唤熊抱,精瘦剽悍的汉子唤豹闪,有如鹤立般的女子唤鹤舞,长臂的汉子唤猿扑。四人为幻七杀南征北战多年,练的就是一套杀人的武学,毫无花巧,每一击都是必杀之招。曾有人说幻七杀之所以有今天的局面,有一半是四人的功劳,由此可想到四人的厉害。
幻七杀对四人道:“熊抱、豹闪二人去缠住华老头!猿扑你去对付林冰儿!鹤舞你跟我进去找‘万毒魔神’!”
但“医圣”与林冰儿二人岂容他们阴谋得逞,只见华五禽从腰间抠出仅余的数十枚金针,手腕一振,顿时有若漫天花雨般洒下五人,金针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一针都对着五人的要穴刺去。
一马当先的熊抱见金针迎面而来,想也不想便挥掌扫出,想以浑厚的掌劲把金针拍下。
“拍不得,快闪!”
后边传来幻七杀的声音,但已太迟了,金针近乎不可能地突然加速扎进熊抱的“劳宫穴”。
本来熊抱皮紧肉厚,根本不惧任何兵器,除非是绝世神兵,否则休想伤他分毫,但金针细小,气劲高度集中,点的攻击力毕竟比面的攻击力强,熊抱只觉得手心一痛,金针便逆脉而上。
熊抱历经数百战,从没有被兵器伤过,此时见金针逆脉而上,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一口气急坠而下。另三人经幻七杀提醒,及时避开。
幻七杀掠到熊抱身旁,一把抓起他的熊臂,急拍两下,“噗”的一声,金针由熊抱的劳宫穴向“医圣”电射而去!
“医圣”见金针倒射而回,哈哈大笑道:“班门弄斧。大笨熊,让华某人教你如何施针!”袍袖一挥,向电射而至的金针迎去,袍袖急卷之下,倏地停下,手掌从袍袖中伸出,掌心中又多了一枚金针。
“看针!”
熊抱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见状慌忙急闪。那边又传来“医圣”的谑笑声:“大笨熊就是大笨熊,我刚才只是虚言恫吓,你也相信!哈哈……”
熊抱回头一看,金针果然还在“医圣”手中。连番受挫被戏,不由激起了熊抱的凶性,正待扑过去,一只手掌已挡住了他的熊躯:“华老头由本座对付,你去对付林冰儿。鹤舞、豹闪、猿扑你们三人去后院给我把‘万毒魔神’揪出来!”
“想进后院,先过华某人这一关再说!”“医圣”话音未落,人却如鬼魅般地闪进五人之中,双掌纷纷往五人腰间按去。五人想不到温和儒雅的“医圣”竟强悍若斯,一时手忙脚乱急挡医圣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幻七杀见己方五人被医圣弄得狼狈不堪,不由恼羞成怒道:“华老头,你这是自掘坟墓,怪不得幻某无情!给我全力格杀!”
熊抱口中厉吼一声,双手一张,中门大开地向“医圣”抱去。他这一手已不知勒断了多少高手的胁骨,一般人见其中门大开,都以为会有便宜可占,其实他皮坚肉厚,又有一身硬气功,已不畏任何刀枪,但对方如若被他抱住却是必死无疑。
医圣仿佛不知这一招的厉害,双掌依然迎上熊抱的胸口。熊抱见状大喜,暗忖道:“这回不勒断你这副老骨头,老了就跟你……”
熊抱的喜色忽然变成沮丧之色!原来从医圣双掌上传来的劲气,已从胸中要穴透体而入,刹那间把他所有的真气与穴道都封住了,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修为尚差人家一个档次。
“医圣”倏忽又从熊抱的右腋下钻出,攻向鹤舞与猿扑。
“砰!砰!”气劲交织声不断。鹤舞与猿扑二人节节败退,渐显不支之态。“医圣”正想趁机扩大战果,只听背后传来破空之声,知是有人袭击,“医圣”不予理会。一个肘击把猿扑挫得踉跄而退,右掌逼鹤舞与其硬撼,震得鹤舞气血沸腾,当场抛飞丈外,同时一个侧身躲过背后的袭击,一掌往下切去。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衣袖都爆成碎片,漫空飞舞,“医圣”脚下青石尽碎,下陷数尺。“医圣”暴喝一声,手腕再振,幻七杀顿时被抛开,在空中连翻数个跟斗,落在残墙之上。
院中央的“医圣”嘴角溢出血丝,显然伤得比幻七杀更重。“卑鄙!”娇喝之声出自林冰儿之口,原来鹤舞、豹闪、猿扑和被幻七杀解开穴道的熊抱,正重组攻势,向正在调息的“医圣”突袭而去。
林冰儿虽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阻挡四人,但是现在“医圣”几乎无反抗之力,而场中的易寒、傲苍生和她,唯她方有战力,便决意誓死抵抗。
“铮”的一声,林冰儿从腰中掣出一把软剑,运劲一抖,剑身顿时有如灵蛇吐信般的向四人攻击而去。
鹤舞四人怎么会把林冰儿放在眼内,熊抱更是狂得挥手就往蛇头抓去,蓦地觉得手掌一凉,接着痛彻心肺的剧痛传来,骇得熊抱慌忙松手。
其余三人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脸显讶色,想不到这被誉为武灵国第一才女的林冰儿,不但才识渊博,智慧过人,而且还有这么一手精妙的剑法。三人互递了一个眼神,豹闪与猿扑同时往林冰儿两旁逼去,鹤舞却卓立原地不动。
林冰儿虽然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以她的才智也可把三人的战略猜测得七七八八,一念至此,倏地退回医圣身侧一尺之处,手中软剑一抖,顿起一片剑网,有如灵蛇乱舞,把“医圣”罩于剑网的保护范围之内。
鹤舞见计谋被识破,决定要速战速决,口中清啸一声,犹如鹤唳。与此同时,猿扑和豹闪,还有手掌受伤的熊抱同时附和,猿啼、豹嗥、熊吼、鹤唳,四种不同的啸声,此起彼伏,有如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处在战团中的林冰儿随着啸声响起,只觉对方每一击都变得更是重沉,犹如千斤巨锤下击,震得手中之剑几欲脱手而飞,幸亏手中的是一把软剑,无形中抵消了部分力量,否则早已不堪设想。
其实鹤舞四人更是暗暗惊奇不已,他们丝毫没想到林冰儿能在豹闪与猿扑的啸声中还能反击,而且丝毫不露败象。不过随着鹤舞与熊抱的加入,灵蛇剑所交织出的剑网越缩越小,看来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鹤、熊、猿、豹四人使的是一套合击之术,猿扑拳劲沉重,豹闪抓劲狠疾,熊抱掌劲凶猛,鹤舞身法轻灵。特别是鹤舞给予的压力最大,鹤与蛇天性相克,每一击都能击中灵蛇剑法之中的弱点。
鹤舞蓦地凤目一闪,清唳声中皓手化作鹤喙,紧紧扣住了灵蛇七寸之处,灵蛇之象顿消,现出真身。
兵器被扣,林冰儿心神微慌,“嘶”的一声,左臂一痛,衣袖撕破,露出雪白的玉臂,臂上三条抓痕红白映衬,格外的触目心惊!
留下这一杰作之人正是豹闪,此时他正舔着手爪上的血迹,口中发出“喋喋”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林冰儿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心神一慌,手腕一痛,灵蛇剑已被鹤舞夺去,处境岌岌可危。
鹤舞一抖手中灵蛇剑,往林冰儿的脖子缠绕过去。猿扑的长拳同时也往林冰儿的胸口轰去,豹闪则滚地向林冰儿双足扣去。
就在生死立判之际,林冰儿蓦觉衣襟一紧,整个身型被人提起抛开。出手相救的正是疗伤未果的“医圣”!只见他右手有如毒蛇出洞般嵌入鹤舞挽起的剑网中,同时左手攻向猿扑,右脚有如神龙摆尾般扫向豹闪。
“砰”的一声,四条人影急分,“医圣”手中已多了一把剑。林冰儿虽看不到他的面容变化,但看到医圣双肩在微微抖动,显然伤势又加重了几分。反观鹤舞、猿扑、豹闪三人,虽有些狼狈,却没有受到损伤。
“哈哈!”
墙垣上传来幻七杀的狂笑声:“华老头,现在有没有后悔多管闲事?不过后悔也没用了,一代神医便要命丧于此!”
“恐怕未必!”
冷冷的声音传入场中几人的耳内,正是受创甚重的易寒,只见他脸色红润,伤势虽说没有痊愈,起码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幻七杀眉头一皱:“你的出现的确是个变数,不过即使你再厉害也休想改变大局。岐黄山是我七杀门的势力范围,这里所有的出入口都已被封,那些碍手碍脚的好事之徒都被我挡在山下。而你,我也照样有把握对付。”
幻七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突然口中大喝一声:“弓箭手何在!”
话音方落,数十道黑影翻过残墙,一定身形立即弯弓搭箭,弦如满月,箭尖映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这些巨弓比常见的弓大上一倍左右,搭在弦上的箭也是超大型的巨箭,数十个持弓大汉,个个肌肉虬结,满脸杀气。
杀气如炽,无人敢轻举妄动,众人心中者泛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稍动一根指头,就会成为这群弓驽手的箭靶子,幻七杀望着场中众人心急如焚的模样,大感痛快,对易寒笑问道:“年轻人,现在是否还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
易寒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显然是鄙视幻七杀这些手段。幻七杀更是得意忘形:“本来我这惊神三十箭卫是用来对付那‘万毒魔神’,不过我们打斗了半天也不见他的人影,看来外面传闻他身受重伤是真的了……”
“谁说我受了重伤!”话音未了,一道白色刀光已划向幻七杀与他身后的惊神三十箭卫,那闪电般的速度与气势让人心生一种无可抗拒的感觉。
幻七杀一见之下,闪入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避!思想未停肉体便已作出反应,身形向后急倒,只感到鼻尖一凉,极速的刀光堪堪从眼皮下掠过。惊神三十箭卫可没有他那么幸运,野兽的本能虽然让他们知道危险的临近,但肉体还未做出反应前,已被白色刀光冰封。
死亡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无形的压力使众人的心脏几欲停止跳动。一条人影徐徐降落在院内,这人手持着一柄状若镰刀的奇形兵器,刀身上泛出令人心悸的寒芒,散发出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势,有若天神现世,正是今天的正主儿“万毒魔神”。
“哈哈!”
沉寂的气氛突然被状若死神的楚惊飞打破:“幻七杀,你枉为一方霸主,竟不战而逃!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可怜虫罢了!”不屑的声音远远传出,远近数十里清晰可闻。
林冰儿刚想上前说话,但被楚惊飞冷冷的双眼一扫,所有动作顿时僵住。楚惊飞冷眼扫过“医圣”与易寒两人,视线再一次落在林冰儿的脸上,灰朦的眼内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口中倏地厉啸一声,转身掠去。
众人由于楚惊飞的转变太出乎意料,不禁心情激荡,再加上楚惊飞离去的速度实在太快,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外才猛然醒悟过来,待要纵身追去,却早已鸿飞渺渺。
三人颓然停下脚步。林冰儿扭头望向“医圣”,两眼尽是询问之色。“医圣”摇头叹道:“看来楚惊飞这次不会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见易寒与林冰儿同时摇头不语,又说道,“楚惊飞闭关修炼期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看来多半与他手中的‘灭空邪镰’有关!”
易寒不由疑道:“这跟‘灭空邪镰’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那‘灭空邪镰’还能潜移人性!”
“不!事情绝不会是这么简单!”医圣肃容道,“故老相传,‘灭空邪镰’内有死神嵌入的精神烙印。依老夫之见,这死神死时把自己的元神也注入了‘灭空邪镰’,就是为了等待着重生的机会,这次极可能是趁楚惊飞走火入魔之际,乘虚而入,把楚惊飞的躯体占为己有!”
见一旁的林冰儿伤心欲绝,不由出言安慰道:“不要担心,我自会尽力解救。目前最重要是找到楚惊飞的下落,否则一切只是纸上谈兵。傻丫头,你还不传讯叫你星月庄的探子注意楚惊飞的去向?”
林冰儿这才恍然觉醒,取出怀中一个五寸左右的短钢筒发放信号。
“探子报,‘北地四雄’与一个不知来历的冷傲青年上过岐黄山之后,七杀门立即把岐黄山所有的大小出口封锁,数个时辰后封锁才解!”龙杀向微闭着双眼的雷不凡禀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雷不凡冷笑道:“幻七杀终是没有多少耐性,忍不住出手,以他手下熊、鹤、猿、豹四大战将与惊神三十箭卫的实力,‘灭空邪镰’想必已是落入他手里了吧?”
龙杀仍是一脸冷漠地道:“结果出乎意料,据报,幻七杀是独自一人下山,而四大战将其后也狼狈逃窜,而惊神三十箭卫与先前上山的‘北地四雄’、冷傲青年,事后都没有下山,看来都已栽在‘万毒魔神’楚惊飞的手中!”
雷不凡有如磐石般的脸上终于现出惊讶之色,动容道:“依我分析双方的力量,幻七杀应该稳占上风,怎么反铩羽而归?看来那楚惊飞的武学又有所突破。此子不除,终是大患。龙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幻七杀手下的四大战将给我弄来,我要知道那几个时辰内的所有情况!”
“是!门主,探子还发现从岐黄山掠下一个白发青年,而他手中的兵刃便是传说中的‘灭空邪镰’!不过这人身上没有坚甲,不是‘万毒魔神’。属下已让所有情报据点的负责人,密切注意这个人了!”
雷不凡露出若有所思样子,继而又断然道:“把鹤舞四人弄来之后,一切自然都会清楚!”
武圣大殿,一如往昔般雄伟壮观,虽饱经沧桑,历受狂风暴雨的侵袭,但这巨大的建筑依然巍峨耸立,它是武灵国人不倒的象征!它见证了自武圣创国以来所有的历史,今天,它似乎又要见证一场武林的浩劫!
广场上站立着一个人,仿佛自亘古以来这人就站立于此,这人白发披肩,手持令天下所有武人为之疯狂的“灭空邪镰”,身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他已一动也不动地在这里站立了一整天,不仅滴水未沾,连眼睛也未眨一下,那死灰色的双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他面前的武圣塑像。
四周贪婪的眼睛一双双地增加,就像一群饥饿的狼群正在窥视着将要到口的猎物!只不过这猎物并不如獐鹿与羔羊那般容易宰割,而是人神勿近的死神!可是那把魔刀实在太是诱人,所以他们收到消息后立刻披星戴月赶往这里,纵然眼前的肉有些烫手,他们还是要把它吞下去!
贪婪的眼睛还在增多,偌大的广场似乎也容不下贪婪的人心!被万夫所指的魔神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已成为众人的猎物!反倒是周围的猎者却因为猎物散发的死亡气息而倍感压抑。
人,越来越多,死亡的气息越浓。内圈人的额头上都溢满了豆大的汗珠,血脉收缩,心跳放缓,瞳孔缩小。如此下去,这些人终会因心跳超负荷而死,他们已不想再等下去,但眼前散发出的死亡气息清楚地告诉他们,不管是哪一级数的高手,只要一踏入他的警戒圈便必死无疑,他,是一个人神勿近的死神!
这些人从不敢想像自己竟能如此动也不动地僵持一天,对物欲的贪婪和对死亡的恐惧成了他们坚持下来的唯一的理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鸟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里死亡的气息,因而绝迹于此。大自然也好像感应到灾难即将来临,天空变成了死灰之色,空气也停止了流动,仿佛时间在刹那间已凝顿,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僵持会永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群雄的忍耐力都已到达了极点,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声音:“动啊!快动啊!”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叫喊,手脚似乎已被铁链缚住,毫不听使唤。
动了,终于有人动了!但动的不是群雄中的任何一人,而是楚惊飞,他这一动似乎有牵扯天地的力量,风随着他转动,刹那间吹进了这沉寂的空间,天上的云也随之转动,场中死寂的气息终于打破。
“砰!砰!砰……”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意识,夺宝者们便已支持不住,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倒下了一片。这些人经过一天的僵持,心神早已虚耗殆尽。场中犹能支持下去的,自然是耐性与修为都极为不凡的高手,但是被那死灰色的眼神一扫,心脏也没来由地一阵猛跳。
这死神一般的人似乎当他们不存在一般,径直向他们走来。前排高手被他气势所慑,竟自动地退往一旁,让出路来,直到人已去远,才猛然醒悟此来目的,急怒狂吼道:“快拦住他!”
后排的人这才恍然醒悟,纷纷闪动身影把楚惊飞围困当中!楚惊飞见道路被阻,脸容却依然如铁铸般丝毫不变,牙关忽然嘣出四个冰冷的字眼:“不知死活!”“活”字未落,手中的“灭空邪镰”向身侧一闪,一股凛然极速的刀风,掼过五六丈的空间。
“啊……”
惨叫声激荡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无法置信,二十几个高手已身首分家,倒在血泊之中。隔了五六丈的距离,刀风竟也能伤人,简直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