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画桥,风帘翠暮,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恙管弄语,菱歌之夜……”被誉为人间天堂的杭州,自把杭州作汴州,南宋定都杭州后,又大兴土木,建起一座座别致的宫廷内院,使繁华的杭州更添风韵。
苏杭自古出美女,款款盈步,粉腮玉唇,莺啼燕语,南宋迁都,大批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商贾巨富,顷刻云集杭州,杭州城雕梁画栋,车水马龙,宝马彩车,亭榭楼台,宫廷丽女穿梭在三流九教之中,同时也因这南北佳丽同堂,而使杭州的独特行业——妓院的生意蒸蒸日上,也成了杭州一道独特的风景,杭州城至今还保留一条胭脂路,就是说南宋时这条街妓院林立,什么“醉春楼”、“杏花院”、“风流馆”……彩幡高挑,浓妆淡抹的青楼女子云集这里,使整条街都散发着浓重的胭脂气,故人称胭脂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胭脂街最大的妓院——“丽春院”的李师师就是这一行业的女状元,风流皇帝赵微宗为了尽得欢颜,又怕众目睽睽,竟然从皇宫挖了一条地道直通李师师寝宫,乐不思蜀从地道钻进钻出,同行的姐妹得到李师师的庇护,一个个攀龙附风,所以“丽春院”这块招牌更是名声顿起,在胭脂街鹤立鸡群,里面的姐妹不需要像其它妓院的妓女为了招揽生意搔首弄姿,倚楼卖笑,在这里下三流的角色还不能充当嫖客,捧场的都是一些一掷千金的绔纨子弟,或是一些抬着大轿遮得严严实实的权贵。
每当日暮西湖,古老的南屏山下发出悠长的晚钟鸣响,胭脂街变得空前热闹,低眉浅笑招宾送客,讨价还价,真是“商女不知忘国恨,隔墙犹唱后庭花。”
丽春院地处胭脂街的入口处,红砖碧瓦,飞檐画角,巨大的金粉招牌,书着三个喷金大字“丽春院”。“丽春院”只有三层楼阁,一楼是艺妓,里面有一个圆形水榭,荷花盛开,一些华服人士围坐在艺妓边轻谈浅笑,浅斟慢饮,身着丝绸的艺妓不紧不慢吹、拉、弹、唱,她们属于卖艺不卖身,分为琴、棋、书、画四大类招客的艺妓。二楼妓女可与客人说话解闷,唱歌散心,猜拳划令,赌博调情,她们属于是卖笑不卖身的笑妓。三楼厢房暗香浮动,轻罗曼帐,接待出手阔绰的嫖客以肉体换取财物的肉妓。
桃花红,梨花白。
今年你谢,明年我开。
不为郎的貌。
只为君的财。
……
这小调不是艺妓唱的,而是从三楼迈着方步的八九岁小孩缓步下楼时所唱,这小孩似乎在刻意模仿某个官人的神态,摇头晃脑的唱下来,走到二楼的楼口,他突然看到一个调情的公子哥腰间垂下一个鼓鼓的褡裢,凭他的经验,知道里面少说有十几两银子。
小孩赶快收声猫起腰,从地上慢慢地向那公子身后爬过去,飞快的掏出一把小剪刀,在那人腰间一闪,一物下落,用手接住,眼看正要得手,突然耳朵被人揪起,“天赐,这回老娘废了你。”揪天赐耳朵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揪耳朵的动作拿捏得准,不偏分毫,力道甚大,痛得天赐龇牙咧嘴,手一松,褡裢掉了下来。
“你这个龟儿子,老娘还不知道你有几根花花肠子……”中年女子正准备破口大哭,突然收住,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人们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十来颗璀璨夺目、光芒四射的珍珠。
瞬间的死寂……人们惊呆,从没见过。
天赐没有其它的杂念,只想得到一颗,赶紧挣脱被揪的耳朵,抢捡掉在脚边的一颗。
“啊呀,踩死老子了。”天赐手刚拿到脚边的一颗珍珠,一只脚差点把他的小手踩碎了。
“刷……”厢房的窗户洞开,二男二女从窗外挺剑纵入,对公子哥形成合围局式,“上官敏,把东西交出来。”
“哈哈,笑掉本人的大牙,就凭你们四个自称‘蜀中四杰’的东西在这里,你们过来拿。”公子哥左脚仍踏在天赐手背上,用左手指着地上说。
蜀中四杰,吴龙、吴虎、吴鸾、吴凤兄妹四人在中原武林也是响当当的角色,以无孔四象剑阵在巴蜀一带扬名立万,吴孔四象剑掌门人吴孔系北宋开国大将军吴之冠的孙子,相传吴之冠留给后人一颗蓝色珍珠,里面有一部惊世骇俗的武功秘笈——夺魂心经消息传出之后,江湖中人到巴蜀夺宝络绎不绝,但都败在四象剑阵下。
上月,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打扮的书生,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自称上官敏,其父上官雄与吴孔交情很深,可称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来向吴孔伯父求婚,因吴孔曾与上官雄指腹为婚。
吴孔心中有数,确有其事,上官雄和吴孔当年同在汴梁抗击敌军,两人妻子都将临产,就指腹为婚。吴孔生一女儿取名吴鸾,上官雄生一儿子取名上官敏,后吴孔看不惯宋朝无能遂隐居巴蜀,上官雄仍在朝廷,所以这件事就搁浅了。
故人之子来到,又是自己爱婿,吴孔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便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上官敏,自己就回房安寝。
哪知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蓝珠被盗,上官敏人已不知去向,吴孔马上派吴氏四兄妹去追,蜀中四杰一路追到杭州,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总能看到上官敏留下的记号“敏”字,好像故意让他追赶。
“敏”字的记号到丽春院就止了,吴氏四兄妹已在这里潜伏了两天,就想不通上官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上官敏成天随随便便把褡裢吊在腰间,等小孩剪断褡裢,散落一地,他们才破窗而入。
可他们看到的蓝珍珠不是一颗,而是十几颗一模一样的蓝珍珠。
“娘子,我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过来让我亲热一下,我就把这破珠子还给你。”上官敏似笑非笑,看着右边的吴鸾说道。
吴鸾粉腮低垂,粉脸气得通红:“谁是你娘子,不要脸,把东西还过来,不然……”
“不然,怎么啦?哟,你想谋杀亲夫,对不对?”上官敏用手指着吴鸾似问非问。
“嘿嘿……”这笑声是被踩叭在地下的小孩发出,因为他趴在地上仰头看到上官敏所穿的是女人的绣花内裤,还有踩在他的手上的那只纤纤秀脚,分别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他心想:我从小在妓院长大,还想瞒过老子,一个小姑娘居然信口胡言说什么娘子,谋杀亲夫,他觉得真是好玩,忍不住就笑起来。
若在平时,“蜀中四杰”早就联手抢攻而上,但目前的局势似乎很有气氛,上官敏面临大敌还闲情雅致,轻描淡写地指手划脚,口吐莲花,说些轻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