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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要默默地离开
作者:金格林   |  字数:6464  |  更新时间:2021-06-04 11:12:50  |  分类:

现实小说

自从和老师推翻了大沙滩的决定,我们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我们焦急地盼望着每一个礼拜天——那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朝圣的礼拜天儿。我们就像两个悯诚的教徒,从周一就开始计算,离礼拜天儿还有几天,离那座隐约的圣山还有多远,何时才能再一次登上那座让人销魂的神山?

那是一种期待,那是一种给予,那是一种索取,那是一种奉献。

每当礼拜天来临的那一天,我都会打扮得焕然一新,强烈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去轻轻叩开老师的房门……老师家每次来开门的,一定都是伯母。伯母看来也是早有准备,提前会着意打扮一番,带上同样打扮得干干净净的丹丹,最先还会说,你来了,你和老师去谈,我正巧要和丹丹出去串门儿,后来,连这种掩饰的话都没了,只是说,你来了,你老师在屋呢,便带上丹丹出去了……伯母带着丹丹一走,门在一关一合之间,便成了我和老师两个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听不见饥饿的哭声,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没有让人厌恶的画饼充饥的大好形势的宣传,有的只是两个干净的灵魂,在碰撞,在缠绕,在吞噬,在吸纳,在依偎,在呐喊……当一切山崩地裂消失后,老师总会不顾汗水涔涔的身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喟声道,真好,我又死了一回。

也许,我当时还太年轻,弄不懂老师说的“死”的含义,只以为那是快乐的极致,现在想来,所谓死,其实和生一样重要,这是世界的重复,有生,有死,有死,有生,生生死死,才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譬如老师口中的死,其实更是对生的一种溯源,是生的极致。

我和老师正是在对于“生”的探寻中,在满足和快乐中,又度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对于大东北的季节来说,是转瞬即逝,从初秋到初冬,刚刚享受几天暖阳,无力的北风就苏醒了,好像昨天刚把一树一树的叶子扯光,今天就给送来了一场小雪……白晶的小雪花,不仅没造就童话般的意境,反而为这座黑乎乎的煤城增添了一层惨白,一分苍凉,太阳,此时也像挥霍了过多生命的老人一样,孤独地远去了,每天虽然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儿,只是斜斜地站在天边,照得惨淡而无力。

俄罗斯诗人普希金说,秋天是爱情的季节。但我在这个由秋天走向冬天的过程中,就像受着天气的影响一样,隐隐约约心里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我这种预感,是从老师一次比一次的贪婪、疯狂中感受到的,每每要达到高潮,老师都会歇斯底里地发泄,不是在喊,而是在嚎,快吧,你就将我杀死咬死掐死祸祸死吧,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这个贱婊子,我这个活该下地狱的臭女人……老师的嚎叫,让我目瞪口呆。

平静下来后,老师也会跟我解释,刚才吓着你了吧。

我感到哪块儿一定出了问题。

直到又是一个礼拜天,我又足足盼了六天的礼拜天,我又焕然一新来到了老师家。这里,从上边开始到这里我一共用了两次焕然一新,其实,衣服没啥可换的,只是将自己洗得干净一点罢了。开门的依然是早已准备好的伯母和丹丹,伯母临出屋前,一脸严肃地对老师道:“月华,今天你就把话和守义说清楚了,不要再拖了,拖下去对你对守义都不好。”

伯母走后,我盯着老师问:“出了什么事儿?”

“没出什么事儿。”

“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不然伯母不会这样吩咐你的。”

“真没什么事儿,你就不要问了。”老师显得很不耐烦。

我不依不饶,说道:“不可能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应该告诉我。”

老师长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那就告诉你吧。丹丹爸爸想复婚,已经派人上门来说和三次了。我妈答应了,丹丹也需要爸爸。我又有什么办法,也只能答应了。”

老师说得很平静,我却如五雷轰顶,不顾一切喊起来:“什么?你要复婚?和丹丹爸爸复婚?不行,你为什么要和这狼心狗肺的人复婚?他那样对你和丹丹,你就没受够么?”我有点歇斯底里,将一个个铁勾子一样的问号抛向老师。

老师没有急着回答我,把我拉到沙发上按我坐下,说道:“守义,你冷静点,你以为我愿意复婚么?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办法,这才同意的。你也不是孩子了,大人过日子的事儿,你慢慢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回到这种人身边。他还是人么?有妻有女又当官儿,还出去胡搞……你知道吗?他在外边不是一个女人,还有两三个女人……这种男人就是和你复了婚,他会安安稳稳和你过日子吗?他能抛弃你第一次,就能抛弃你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这样危屈求全呢?”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老师哭喊着说出这句话。

我真是昏了头,根本就没考虑老师伤不伤心,更没有考虑她为什么要复婚?我当时毫无心肝地,竟说出了让我终生都为之愧悔的话:“我知道,你已经讨厌我了。我是个逃犯,充其量只是个中学生,他是大局长,有权又有势力,他再胡搞也是当官的,能让你享受官太太的荣耀。”

我说完这句话,看一眼脸如白纸一样苍白的老师,站起身从老师家跑了出去。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我看着零落的人家,看着凄清的街道,看着惨白的太阳,看着孤独的行人,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被老师抛弃了。此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想永远走下去,哪怕走到天之尽头,走出这个世界才好……但我并没有走到天之尽头,也没有走出这个世界,当我来到那家卖橡子酒的地方,我这才知道,我走了一大圈儿,只是来喝酒的。

酒店服务员和我已经熟悉了,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我要了一斤橡子酒,一盘花生米,一盘炒干豆腐,选了最里面一个桌子坐下来,就开始自斟自饮了。今天的橡子酒比每次喝时都苦涩,喝到嘴里就如同嚼碎了苦胆,从头发梢到脚跟都跟着冒苦味儿。但这正是我的所求,人生能从头到脚品味苦涩,何尝不是一件乐事呢。

我一杯杯往嘴里倒着橡子酒,苦涩的酒精,并没有麻痹大脑,相反却使大脑更加兴奋,我脑海里装满了和老师的一切——大舅小屋里老师的风情万种,大水库里我们变成了两条鱼,而在她的家中,老师又会那样情欲亢进,把我推上了三十三层天……当然,我的脑海里不仅仅只装有这些,还有山映斜阳天接水的大沙滩上,我们撒网扑鱼、捞蛤蜊,当时的老师就像一名渔家妇女,而我们在沙滩上烧烤各种鱼、蝼蛄虾和蛤蜊时,老师又变成了一位可人的小妇人,甚至课堂上,老师端庄稳重、气质高雅,又变回了让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现在,老师就要卷起这幅长长的画卷了,甚至是撕毁它,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找不出一个答案。

有人说过情有善始无善终的话,也有人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道理我是知道的,但是,说起来好听,真正接受它,却很难。老师在大沙滩曾有过决定,我们也曾下决心执行。可我们都不堪欲望的折磨,轻而易举地推翻了,让欲望的洪流汹涌澎湃……我也曾清醒地认识到,和老师这种关系是不会有结局的。可那又能如何呢?就像老师说的,拥有现在也就足够了。可一转眼,老师又将一切都推翻了,也许,她认为我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应该有一个更为理性的追求,不应该沉迷于性的游戏与幻觉中……她不想让我年纪轻轻,为了性而毁掉一切。她之所以决定复婚,除了为我考虑,当然她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她明白,其实我也明白,我们之间是没有结局的。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我猛干了一杯酒。

我又从心里谅解了老师的复婚决定,心里不仅没有怪她,甚至还更爱她了。我决定明天就去告诉她,我会理智地离开她,恢复以前的那种师生关系。我一边想着一边机械地往肚子里倒酒,一瓶酒喝光时,我感到自己似醉非醉,刚有点朦胧感。

我东一头西一头趔趔趄趄地回到了宿舍。朦胧中,我看到谢玲坐在我的床上,我以为喝醉了出现了幻觉,但一切又是真实的,谢玲流着眼泪扶着我,流着眼泪给我倒水,我想拥抱她,想和她说点什么,想问她点什么?但说了半天,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被她推到床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口渴得要命。谢玲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马上递给我一杯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一口气把水喝掉,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她按住没让我起来。她紧紧拉着我的手轻声问:“在哪喝这么多酒,你这不是在糟蹋自己么?”我摇摇头没说话,使劲握住她拉着我的手。我清醒了,真正清醒了。昨晚不是醉后的幻觉,谢玲回来了,小妹妹谢玲真的回来了!

才几个月没见,谢玲消瘦了很多,人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她看上去有些憔悴,水汪汪大眼睛罩上了一丝忧郁,让我心怡的小酒窝也装满了忧郁。我心里很难受,问她的话也问得语无伦次:“你爸爸妈妈好么?回来怎么不写封信告诉我?你妈妈的病好了么?这个阶段功课还坚持学么?”

谢玲被我一连串的问号问笑了,说:“守义,你先别急着问这么多了,家里一切都好,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她站起来去给我倒水,两个水瓶里才倒出半杯水。她把半杯水递给我:“你先喝着,我去打水。”我笑着拉住她的手,说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水了。”我从心里不想让她离开,哪怕是一小会儿。

下课了,老夫子、秀才、川妹子、陈山月和糊涂美人陪着老师一起走进了宿舍。我感到不好意思,急着要坐起来。但让老师把我按住了,她把手按在我头上问:“还烧么?”我摇摇头,她用委屈心疼的目光看着我说:“干啥喝这么多酒?天也没塌下来。”

“天已经塌下来了!”

“天塌了女娲娘娘会补的。”

“女娲娘娘想补天没错儿,可补法错误。”

没等老师接话,陈山月抢过话道:“守义,你还没醒酒啊?什么女娲娘娘,乱七八糟的,我都让你们弄糊涂了。哪儿的天塌了?我们大家去看看。”

老师没理会陈山月,对我说:“好了,守义,你先不要管天会不会漏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去上课了。”又对谢玲说:“你昨天才回来,一路上累坏了,今天就不要去上课了,在这儿照顾照顾张守义,也休息一下。”说完这句话,她深深地看我一眼,就和同学们离开了宿舍。

谢玲去食堂给我买了一碗汤两个小馒头,硬逼着我往下吃。我吃力的往下吞咽着,嗓子里似乎长了一只小手,要把吃到嗓子里的馒头给推出来。我无奈地放下馒头,谢玲说:“吃不下一会儿饿了再吃吧。”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们手拉手坐在床上,不眨眼地看着。我很想亲吻她,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然而我没有勇气,我不能再伤害她了,如果再继续亲吻和搂抱她,那简直是天理难容。可谢玲却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痴痴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无法控制自己,一下子搂住我的脖子,拼命在我脸上亲吻起来,边亲边说:“守义,我想你,好想你,想死我了。”我如同木偶一般,任凭她搂着抱着,任凭她亲吻着。

我言不由衷地说:“谢玲,我也想你,你回来就好了。快放手,同学们马上下课了。”

谢玲停止了亲吻和搂抱,轻轻地推开我,梳理一下头发,脸红红的,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着我。那目光让我心里发毛,让我招架不住。她问道:“守义,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苦笑着回答:“没发生什么事儿,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不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谢玲几乎是在哀求,我能说什么呢?我搪塞着道:“谢玲,不要问了。我现在心里很乱,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

自从醉酒后,一晃四五天过去了,我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向老师说明我的想法,我希望她能理解我说的女娲补天是错误的真实含义,同时也暗暗希望她的复婚只是说说而已,是不会实施的。

我尽量抽出时间多陪陪谢玲,她太脆弱了,整天沉默寡言,对什么事儿都打不起精神。我们在阴沉黑暗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想往哪里走?她靠着我的肩膀,向我诉说着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老家河南,人们已经找不到树皮和草根了,她奶奶就是活活被饿死的,死时的样子很凄惨,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她父亲是偷着回河南看她奶奶的,回来就被县里把他的武装部部长撤掉了。她奶奶的死,对她妈妈的打击也很大,她奶奶死后她妈也病倒了,到现在身体也没有恢复……这些,谢玲信上都讲了,如今,亲口重复给我,更让人锥心炙肺。讲完家里,谢玲说:“我的书没法再继续念下去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后来,竟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抽泣着紧紧抱住她。

暗夜里,谢玲的哭声凄厉、悠长,传到了小城的上空,传到了小城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风中,在风的嚎叫陪伴中,让人感觉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我心里几次下着决心,想把和老师发生的一切告诉她,由她来决断我们的关系。可一看到她脆弱的样子,鼓起的勇气又没了。我告诉自己,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吧,如果告诉了她,那无疑是将抖颤在水边的她,更往前一步推向了水中,推向了万丈深渊,对她的伤害更是致命的。

谢玲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扑簌着泪眼问我:“守义,你到底怎么了?回来后,我就发现你有变化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赶紧分辩:“什么变化呀?都是你的感觉。我会有什么事瞒着你的。”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感觉到了,你搂抱我时不像以前搂得那么紧了,连亲我都像是在应付差事了。”

“胡思乱想。你不知道你现在精神有多不好?这都是胡思乱想的结果。”

说完这句话,我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紧紧地搂住她,热烈地亲吻她。

一个人对事物的判断,往往会出现偏差,可我的判断却出现了天大的偏差。本来老师已清楚地告诉我她要复婚,我还在天真地幻想着,她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很快实施的。我已决定告诉她我会离开她,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决定,她已经让陈山月帮她传信了,邀请我们几个同学明天去参加她的婚礼。老师指名道姓,让陈山月通知老夫子、川妹子、秀才、陈山月、糊涂美人、谢玲和我。

听完陈山月的传答,我心中如同打碎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大家议论着给老师买点什么东西,我却像傻子一样愣在那里,谢玲捅我一下说:“你发什么愣,你看该给老师买点什么?”

“我不准备买什么东西,也不去参加婚礼了。她和这样的男人复婚,本身就是错误,有啥祝贺的。”

大家对我的话感到意外,陈山月说:“张守义,你发什么神经?老师复婚是对是错,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就说买什么东西吧?”

我苦笑着道:“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既不买东西也不参加婚礼了。我表姐家有事儿,现在就得去我表姐家。”我没管他们看我的眼神多复杂,也没管他们心里有多少疑惑?离开了大家,去了表姐家。

我在表姐家住了三天,直到谢玲去找我,才和她一起回到了学校。

谢玲告诉我,老师请的人除掉我,其他人都去了。婚礼上,老师显得很不愉快,好像在应付差事,并非是在结婚。听着谢玲的话,我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

老师复婚后,我心里矛盾到了极点,精神坏透了。虽然我明明知道,我和老师的事情,只是背地里的男女偷情,虽然我爱她,她也爱我,但我们的爱是摆不到桌面上的。也就是说,在老师复不复婚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权力,但想到老师被那个男人搂在怀里,重复着和我一样的情节时,我的心就会火烧火燎般地痛,甚至,恨不得去把老师的房子炸掉。

我无法集中精神听课,木偶一样呆呆坐着。老师讲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全是大舅的小屋和大沙滩,要不然就是那可恶的男人在搂着老师的情景……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快崩溃了。

谢玲似乎看出了什么,想方设法安慰我。我也很想抱住她大哭一场,把我和老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乞求她的原谅,乞求她的帮助,但是,一个把整个身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小女孩,能容得下这个男人的背叛吗?那将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有时我也曾想过什么是爱情?我爱谢玲,但更爱我的老师,孰是孰非我分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单纯的精神恋爱是不够的,必须有肉体作为辅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与肉的结合,这才是完美的爱情。尽管有人说性欲是一种动物本能,是为了种族繁衍延续的一种动物生存意识,但如果没有性,又枉谈什么爱情。

我感谢老师,她给了我一个女人所能给予的一切,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女人,品味到了女人的无限风光。然而,她的给予,就像带我到仙境旅游一样,刚登到山顶,转眼就下山了。再想进去,门票过期了。现在,老师躺在别人的怀抱里,躺在一个没有闲言碎语、社会允许、道德允许、家人允许,甚至,全世界都允许的男人怀抱中了,尽管,这个怀抱里没有爱,但有安全感,能让老师躲避开社会风雨,能让人像人一样活着,也许,这就是老师需要的结果了,而唯一一个不被允许的人,也是被老师排除在外的人,就是我的苦苦相思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恼和思索,我最终做出一项决定:我只能默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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