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原主的记忆,她从坟堆爬出来,回到邺王府后,邺王虽未驱赶,但王府这三年来,几乎不曾给她发过一分月钱!
全靠她当时陪嫁的侍女小落会些换钱的针线活儿,两人抖抖索索苟活至今……
又是一穷逼!
但这不是她现在出现在赌场的原因。
真正原因是清晨,小落慌慌张张跑进她房间,语气急促地直呼:
“大、大大事不好了,小小小小、小姐!陆老将军在大狱出、出出出事儿了!性命危危、危在旦夕!”
“卓、卓卓大哥说,需要药!百百、百草堂最名名名名、贵的那几、几味药!”
陆老将军,可是从小把原主从战火的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亲爷爷。
她不救吧,似乎显得不人道。
但人不人道的……和她又有他娘的什么关系!???
陆青禾不想救。
结果,她不动作后,那原主似乎就残魂未消,让她开始莫名开始心绞痛!
从清晨痛到今。
“疼疼疼,我救,我救还不行吗!”
妈蛋,夭寿啊!
直到她转变心意,踏进赌场……还真就不疼了。
原本,那些小说里的女主到来之后,一切现状都将迅速改写不是???风光肆意,周围男色如云,轻轻松松靠系统走上人生巅峰……
怎么到她这儿,又是深庭冷妃、又是家道中落、又是原主残念不消的?
虽然她也觉醒了金手指!
但那金手指……
算了,不提也罢。
……
“关叔,”陆青禾拉回思绪,摸摸怀中钱袋里的千来两,深吸了口气,抬腿朝布衫男子走去,“我想看看新到的坯。”
“这些个都是今早运来的。”
老关带着陆青禾来到一处桌案前,一指面前形状各异、铺于梭布上的石头,慢悠悠道:“这已是最便宜的新料池,你过过眼。”
身为赌场掌事,眼神毒,一眼看出她的穷酸。
陆青禾点点头。
她此番看的是翡翠原石。眼下这些石料明码标价,最便宜的也要八百两。可她浑身上下也就这千来两纹银。
一块,她只有一块的机会,须慎之又慎。
否则她当下所有身家,都会付之一炬!
在石料区“看”了许久,她最终在一块石头前停了下来。
“这块?不再看看了?那边灯火亮,可借点光仔细。”旧识一场,老关掀掀眼皮,似有提醒。
他在这“千乐坊”混迹几年,掌的眼力不浅。像这种皮厚不显色的石头,出料可能极低。
迟疑了好一会儿,陆青禾似乎下定决心,“嗯……多谢关叔,这块料我要了!”
老关没多说,领陆青禾去交银子,取石,去切石区。切石师傅老练地将石头置于一个置石木械中,切割的玄丝黑亮如墨,与石料摩擦得火花四溅。
不多会儿,石料切出了一道窥口。
“出裂了,这料子算是废了。”周围看热闹的不少,此时一阵唏嘘之声。
出棉,淡白石料上的指粗裂痕。
陆青禾心转瞬凉一半,脑袋嗡嗡作响。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推出袖中碎银,“再来一刀。”
“废了,还切?这石头一看就没料!”
“如此大裂,再切一刀也是徒劳。”
切石师傅也是不屑而无奈地摇着头,收钱,照办。
“铛!”
石料落下,又是一片白,周围的唏嘘更甚。陆青禾绝望了——
不会真的身上最后这点钱财,都要打水漂了吧!
周围已然涌起更大的讥讽和嘲笑:“呵,赌石又岂是随便玩玩就能出名堂的?快下堂的王妃,丢人现眼罢了——”
“若是被邺王府知道堂堂王妃竟来这里,保不准,也得步了她祖父的后尘!”
“入狱!”
“对,入狱!”
……
“唉,权当是练手吧。”老关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收了烟斗,便欲要转巡他处。
陆青禾却无法甘心,一时间,她双拳紧握,心中用意念无声叫唤道:“南歧!”
并无应答。
“南歧!”陆青禾继续无声大喊。
“我说陆青禾……青天白日,你知道强行把本尊从休眠状态吵醒,本尊会耗损多少修为?”
终于,一道懒懒散散的男音,悠悠然从她的神识之中惺忪苏醒。
“你终于醒了!”陆青禾大喜,“快帮我瞅瞅这石头!”
她此番呼唤的“南歧”,便是她的“外挂”。不过陆青禾实在不该在此时此地召唤南歧的……
因为这位挂说过,黄金瞳乃是一门无上秘术,强者可穿云透壁,千里外视人,能做大事儿的!所以当南歧打着呵欠转醒,看见陆青禾竟在用这无上法门,在坊市施技,对着一颗小小石头赌钱的时候……
他忍不住地鄙夷羞愤,破口就是大骂:
“陆青禾!你这个粗坯!简直有辱斯文!”
“给你金子。”陆青禾咬牙,脑门子上留下一滴厚颜无耻的汗,“救命!”
“哦豁?金子?”
那挂闻言,喜上眉梢,静默几秒,而后语气宽柔和缓:“嗯,我觉得斯文者多出败类……这斯文,咱们不要也罢。”
而后他眯了眯眼:“偏左,再深二寸。”
“偏左,再深二寸!”
陆青禾倔强的声音再度响彻在赌石区,对着切石头师父喝到:“切!”
玄铁和石块交杀发出了“呲呲”之声,陆青禾呼吸变得急促,连心也跟着咚咚跳起。
“锵!”
一声收尾,石料整个被切落下来,掉落在案。
陆青禾迫不及待地冲去拾起查看,当指尖触及那一片晶莹剔透不染杂尘澄净如水一般的玉面时,她狂喜不已。
“阳绿,满阳绿!”
众人也都惊呼出声,不少人声音都颤抖了。
那可是翡翠里顶尖的好料!
老关也惊了,他抢先一步将料子拿起,仔细地看了几眼后,拿过一旁的水布小心翼翼擦拭几下,激动得直拍桌,“真是满阳绿!你小丫头运气好啊!”
陆青禾心中蓦地松了一大口浊气。
满阳绿的冰种料每一颗价格都堪比真金,先前关叔嫌这石头大而粗拙,眼下却是最具分量的宝藏。
老爷子的病药有望了!
“丫头,这料子出吗?出的话,我们千乐坊十万两收了!”
老关的手抖着,紧张地问陆青禾。
他们赌场今日正要举行一场大型拍卖,这里里外外包间儿里,现下已坐了不少权贵——陆青禾手上的这快满阳绿当属极品,他寻思着这个如若脱手,必能好好滚上一番价!
十万,不算高,拿到典当铺里去可能会更高。
但陆青禾毫不犹豫的点头,“出!”
老关给的是公道价,钱到手为紧,贪多易失。在众人的沸腾声中,陆青禾石头没焐热便是准备转手。
“使得!你等我须臾。”老关交接几句,转而去张罗手续了。
陆青禾答应一声,随后揣着石头,走出人群密集的切割区,找了厅内角落静待。忽然,一粒棋子从天而降,打在陆青禾头顶——
“啊!”
陆青禾吃痛地捂额,抬头望去。
二楼雅致的雕栏边,竖立着一道屏风和一男一女,其中黑衣女人身形笔直负剑而立,男人则笑眼盈盈倚在栏杆上,朝她摇手。“王妃,这里!”
“……”
这不是常伴那谁……身边的无月和鹿觉?他们怎会也在这里,难道——
陆青禾心道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那二楼雅间屏风后,她随即瞥见一道熟悉高贵的身形隐约端坐,手执酒盏,就连那冷石撞玉的低沉声线,都仿佛泠泠不可犯——
“上来。”
不正是她那恍同路人,誓要出家的夫君,慕容邺?
……
这真是囚犯刑场崴了脚,正正儿撞在刀口上……
性命堪忧了。
怎么这么不走运,出门就遇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