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觉顿时来了兴致!“为啥?”
“这个……属下当时只在屋外远观,并不知具体细节。但好像,是一位御史嘲笑她送的礼物寒酸了。”
“寒酸?”咂摸着这个词儿,鹿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主子,话说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今日赌坊见王妃,穿得实在那什么,寒、不……简朴。一时好奇,去找账房查了下给王妃别苑的月供。发现……王妃自嫁入王府,一分月钱都未领过。”
难怪王妃要去赌坊了。
难怪要偷王爷钱袋了。
鹿觉摇摇头,觉得自己反正是想通了——
贫穷的王妃无钱送礼,只好下场赌石,谁想石头被夫君没收,只好两手空空去了祝寿。结果被人嘲笑。
“主子,我觉得您今天确实不厚道!”鹿觉义愤填膺。“王妃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寒酸?不应该吧。”
邺王则是淡淡抬了抬眉尾,冷冷瞟了他一眼。“她不是偷了本王的钱袋,总不至于无钱送寿礼吧?”
“嗯嗯嗯?”
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什么,主子钱袋被偷了?王妃偷的?什么时候?
鹿觉直起脖子……只觉得兴致更浓了!
慕容邺却不给机会满足他的好奇,已然挥挥手,让蓝河退下了。并赶他走。“账目的事你自去处理。”
随后,慕容邺招来了贴身服侍的小厮,淡淡道:“去,让陆清禾来我寝宫。”
……
鹿觉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太极八卦阵之心熊熊燃烧。“爷,你是不是心疼了?后悔了?要对王妃好点儿了?”
“不,我就是要问问她,为何偷本王的钱袋子。”
一心出家,不染陈杂,同时也不具备人性与人间温情的高岭之花王爷面无表情地道。
“还要问问她,既然偷都偷了,为什么还会被人嘲笑寒酸?丢了本王的脸!”
鹿觉:……
……
这头。
陆青禾白日里返回王府大院,已是夕阳西斜。
陆青禾告诉小落自己弄到钱后,小落欢天喜地就要出门,被陆青禾拦住了。
“小姐,你拦我作甚!咱们赶紧去百草堂买药去啊。”小落不明其意。
“不急,”如今陆青禾却淡淡道。“明日再说。”
并非她不愿今天就把那几味药买到手上。
只是今日,她趁着去姑父拜寿的一路上,辗转去过古玩店、去过名人字画堂、还去过街边求签卖符的摊贩那儿……
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假意是为姑父挑选礼物,实则中间,再顺便去了一趟百草堂。
只是,再百草堂她没有买到要的东西!
那百草堂看店的小厮还是热情的。
一切的不对劲,就是从她列出自己要的那几味药开始。
当时,她列出了自己要的药单,那小厮接过去看了看,便是笑意略冷地对她说出了“抱歉,这几味药已经售罄了,最早的货源,也要三月后了。”
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甚至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森冷的寒意。
那种背后生寒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到底是谁,在盛京里手眼通天?
手甚至能伸长到盛京,最大的药膳堂里来?
两世为人,看人眼睛里、脸色后的心眼这点事儿,若非演技炉火纯青,陆青禾早已门儿清。
陆青禾没多纠缠讨要,遗憾地道了声谢,便退了出来。
“呵,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老爷子早就归西了!
果然,老爷子的病也不是意外,有人,就是要老爷子在大狱里死!
不过,这手眼通天的人留下的眼线越多,留下的蛛丝马迹便是越多,越方便她到时候顺藤摸瓜地查到。
陆青禾这么想了想,便将买药的事情压了压,转而去祝寿去了。
不过那背后之人也,看来也真是密不透风的杀机啊……
因为白日里,在慕容邺派来的手下蓝河身后十来丈,还有个不明人物在暗中盯梢……
只是那人的跟在后头老远,那蓝河并不知情。
陆青禾却是知道的。
她的耳聪目敏程度甚高。
按照南歧的说法,自己教过她不少的“法门”,“黄金瞳”也好,“穿风耳”也好,在这个世界里,能与她匹敌的……没有个三五十年的行家根基,难与她匹敌。
蚂蚁在地面爬行的声音、空气里的花粉,她但凡运转“法门”,这些都能窥见。是以,才轻松获悉身后有人跟踪。
但……她的武力很低!
——南歧又说,万事皆可骗人,唯有武学和实力,是最诚实。若非从小就开始勤练体,训练、打根基,根本不可能成为武学高手。除非……
吃下踏马的九九八十一颗白山灵桃。
然后在一个灵气充裕、风水极佳的地方顺心静气,打坐个九九八十一个体内小周天。
简单理解就是:你这具废柴之躯,想速成,淬个体先啊!
唉,感受到了被嫌弃的一生。
想到这里,陆青禾再次嘱咐小落:“这院里桃子还有些微时日就要熟了,小落你可记好了,每日三时,要打最清澈的背阴井水浇灌。定时定量,一滴不能多、不能少。”
桃树种是南歧给的,可这三年一瓢一粪,都是她亲力亲为,自己灌养出来的,心头的血啊!
之后出府的凭仗,成为拥有自保之力的武学高手,可全靠这些了。
“这……老爷子等得了今天一一、一晚上吗?”
小落并不知道陆青禾方才脑子里想过的这些,她看到的只是自己主子到这时候还在关注她那院里十几株破桃树。
陆青禾不急,小落却是颇为忧愁。“小姐,老爷若是撑不过今晚……”
“害,”陆青禾沉默了会,转而不甚在意地提起半旧不新的案前花壶,去院子里浇她那几颗绿得流油的铁树针儿去了。“好歹是战场上摸滚打爬几十年的老骨头,没那么容易死。”
小落:“……”
有些时候,小落其实还是挺看不透她侍奉的这主子的……
像没长人心似的。
小落托着腮帮,望着院子里那个清淡、稳如老狗的身影,心里复杂:
几年前小姐不断出府奔走,心心念念全是老爷子的安危,以及要拯救陆府的决然……自那次出府九死一生。
这一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