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大臣官眷各自散去，马车上平阳长公主拉着姜合乐的手：“好端端地怎么和卢宇对上了？”
金丝楠木打造的马车，四角都挂着琉璃彩灯，灯光将马车内映照得忽明忽暗。
姜合乐低下头，她承认今日想到前世种种颇为冲动，可是她并不后悔，世人只看到了将军府战无不胜的功绩，却没看到将军府为这份功绩付出了多少，她便要让世人看到这些。
见姜合乐红了眼眶不愿意开口，平阳长公主也不想逼她，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你祖父他们，可……如今战场之上消息尚未传来，咱们不可先乱了方寸。”
“我知道了。”姜合乐点了点头，到底没和平阳长公主多说。
皇室对将军府的忌惮，母亲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如今皇室尚未撕破脸，母亲怕是也装作不知道，若是当真与皇室闹翻，母亲那边……
见白卿言低着头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模样，平阳长公主也没再多问。
宫宴结束后，姜合乐在宫宴之上的言论被传了出去，不少百姓自发谈论起将军府之事，想到将军府在战场上牺牲的英豪，都红了眼眶。
再想到姜合乐以女子之身上了战场，落下如今体弱的毛病，皆是敬佩不已。
就连敖宏志这样的纨绔，也对将军府心生敬佩。
自大渝建立以来，哪里有战争哪里便有姜家军的身影，大渝上下早已习惯，仿佛将军府就是为守护大渝而生，就理应保家卫国。
直到姜合乐宫宴上说了那番话，众人再细细深究才发现，将军府众人也是凡夫俗子，也如他们一般有血有肉。
只不过他们为了大渝不得不舍弃自我，再一看将军府历来牺牲于战场之上的忠勇之士，众人直呼将军府高义。
姜合乐那一番话本是为了化解卢宇那番话的影响，没成想有如此效果，不过如今百姓的拥护倒是给了姜合乐另一种思路，她顺势让姜连将将军府的忠勇宣扬开来。
她知道，祖父他们守护大渝为的是太平盛世，并非功名利禄，可如今为了将军府，她不得不使些手段。
姜连动作迅速，不过半日将军府的名声便已经宣扬开来，百姓心中感激将军府，不少自发组织报答将军府。
但凡将军府之人出门采买，他们通通分文不取，还有不少农夫结伴送新鲜蔬菜于将军府，听到管事回禀，平阳长公主颇为无奈，不过还是吩咐管事按市价给钱。
担心有人私下贪心，平阳长公主又道：“让何管家仔细盯着，若是有人胆敢收下百姓分毫，直接杖毙。”
将军府受百姓称赞乃是好事，但以陛下如今的态度，怕是少不得又要忌惮。
姜瑜悦休养多日，头上的伤总算好了，虽说二夫人林氏反复叮嘱大夫好生养着，可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疤痕。
二夫人林氏瞧着女儿头上的疤痕红了眼眶，怕女儿瞧见伤心，二夫人林氏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林氏就瞧见齐嬷嬷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喜意。
“怎么了？”林氏挑眉看了齐嬷嬷一眼，问道。
齐嬷嬷笑着行礼：“今日是齐余氏等人启程的日子，二夫人忘了吗？”
二夫人林氏这才想起，皇帝年纪小年夜将近，允许齐训阳等人小年夜结束后离开都城。
齐训阳等人被关在牢里，过不过小年夜其实没有分别，想到女儿头上的疤，二夫人林氏兴致缺缺：“就算杀了齐宣文，瑜悦头上的疤也好不了了。”
“可到底是一桩喜事。”齐嬷嬷安抚着二夫人林氏，“何况，齐大公子未受牵连，过两日二小姐便可随他开府别居了，往后没了齐余氏掣肘，二小姐的日子会好过的。”
“你说得对。”二夫人林氏点了点头，“你去让厨房准备一桌好饭好菜，我要请公主吃饭，此事若非公主出面，宣荣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还允许参加科考。”
饭桌上，除了平阳长公主，还有将军府几位夫人。
二夫人林氏掩盖住对女儿的担忧举起酒杯：“多谢大嫂，想到成国公如今的下场，我也算是放心了。”
“二嫂说错了，如今成国公府已经被削爵，哪里来的成国公。”五夫人徐氏笑着开口。
“你说得对，如今是庶人了。”二夫人林氏脸上也带着笑意。
三夫人云氏笑着开口：“听闻齐训阳等人被发配到了北疆，那可是个极寒之地，也不知道齐余氏那身子撑不撑得住。”
想到这里，林氏更加高兴，又让齐嬷嬷去拿了酒，举着酒杯朝平阳长公主道：“宣荣的事也多谢大嫂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平阳长公主将酒饮尽，拉着林氏坐下，“如今宣荣独自一人在都城，便让瑜悦和他过了年再搬出去，今年张氏也要来府上，正好一块热闹热闹。”
“多谢大嫂。”林氏心里对平阳长公主这个大嫂是真心喜欢的，她虽出生皇室但无半点骄奢淫逸，且对她们这些妯娌也是真心爱护。
腊月风雪正盛，公主府与将军府内外都是白雪皑皑，四夫人赵氏瞧着窗外还未停的大雪，叹了口气：“在南诏的孩子们过年怕是赶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年会怎么过。”
“有老将军和夫君他们会没事的，不过是个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平阳长公主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小年夜秦王并未参加，但姜合乐所言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尤其是之前流言之事不了了之后，再有传言也多是向着将军府，他不由得着急起来。
如今将军府声势愈发浩大，成国公府的事情还是他父皇亲自处置的，莫不是父皇已经改了主意？
就算不改主意，依照现在的民心，父皇只怕也不会再随意处置姜家了。
若是如此，他之前的种种布局岂不是白费了？不行，姜家男儿皆在战场之上，就连最小的姜合裕也被姜老将军以历练之名带去了战场，这等机会怎能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