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锦的心思就写在脸上，姜瑜琳瞧着她的模样有些心酸，低下头道：“祖父等人的尸骨未归倒也是好事，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希望。”
“嗯。”姜瑜锦点了点头，心里多了些许期许。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将军府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前来祭奠，不过也不乏看热闹之人，想瞧瞧有没有朝臣或是贵族前来。
天刚亮，一辆紫檀木金丝镶边的四驾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
褚阳华并未让侍卫搀扶直接跳下了马车，从容地迈上台阶踏入将军府中。
姜合乐瞧见褚阳华略微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朝着褚阳华行礼，除了平阳长公主，其余人也跟着行礼，褚阳华摆了摆手示意她与众人起身。
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姜老将军的牌位行大礼，而后又对着其余牌行了礼。
平阳长公主平日里与褚阳华交集不多，瞧着他面色冷淡却无半点敷衍之态不由得红了眼眶：“摄政王怎么来了？”
他一袭黑色长袍，看着便让人觉得贵气不可侵犯。
“姜家满门乃是忠义之士，本王心中亦是十分敬佩，故前来吊唁，诸位节哀。”他平日便少言寡语，能说出如此之语已是不易。
平阳长公主与他交往不多，却也知道他生性冷漠，一时间红了眼眶：“多谢摄政王。”
“长公主客气了。”褚阳华对于这个周旋在将军府与皇室之间的公主还是十分敬佩的，态度也还算不错。
姜合乐看着褚阳华，一时间猜不透他的用意，毕竟他的身份实在特殊，若说将军府是皇室心中的一根刺，那摄政王更是皇室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黔阳郡主节哀，前路漫漫，若是垮了身子可不行。”褚阳华还了礼又将目光移到了姜合乐身上。
她背脊微微一僵，垂眸避开褚阳华的目光，褚阳华正欲离去，就听得管家来报黎云老先生到了。
黎云老先生与姜老将军乃是挚友，如今已过古稀之年，他在家仆和一名学生的搀扶之下迈着台阶走入将军府，瞧见院中十几口棺木，眼泪便掉了下来：“宴清……吾虽知战场马革裹尸还是常事，可如今见你当真落得这样的结果，吾……吾……”
宴清乃是姜老将军的名字，是姜合乐的太祖父所取，取得便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姜合乐垂眸克制住情绪，跪在地上朝黎云叩首。
原本寂静的灵堂因黎云的到来哭声一片，外头的百姓也都跟着跪拜哭诉。
褚阳华在一旁站着，瞧见姜合乐行的是师礼，双眸微动：“黔阳郡主师从黎云老先生？”
听到这话，姜合乐动作又是一僵，却还是点头算作回应。
黎云这才发现院中还立着一人，连忙抬头，待瞧见来人，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行大礼：“老朽见过摄政王殿下。”
“黎老先生不必多礼。”褚阳华又恢复了一贯冷漠的模样，瞧着几人一肚子话想说，因着他在似有不便的模样，便也没再多待，转身走了出去。
瞧着他的背影，姜合乐微微出神，当真是来的奇怪，走得更加奇怪。
黎云也是盯着褚阳华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些日子，关于将军府的传闻他也听了不少，自是知晓如今将军府有多艰难。
见姜合乐眼眶微微泛红的模样，他不由得想起姜宴清牵着姜合乐的手让他教授的模样，彼时姜合乐不过四岁，他问姜合乐：“为何要做学问，可是因祖父所愿？”
不过四岁的女童奶声奶气，吐字却清晰明了：“学习自是为了自己，合乐不求如老先生这般闻达于天下，却也想快些长大，做个明礼之人，能为祖父分担一二。”
这些年姜合乐一直做得很好，黎云摸了摸姜合乐的头：“你如今已经做得很好了，眼下将军府命途多舛，若是能得摄政王庇护倒也不错。”
闻言，姜合乐抬头看向黎云，目光略有些诧异，黎云出生世家，虽未曾入朝为官，却也忠守着忠君爱国之道，传道受业，学子无数。
如今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自是真心替姜合乐考虑的，不过投靠褚阳华，姜合乐却是从未想过的。
只是看黎云白发苍苍的模样，姜合乐也没有多说。
文坛泰斗黎云前来吊唁的消息不一会就在都城宣扬开来，不少奉黎云老先生为榜样的学子与清贵人家亦纷纷前来吊唁。
已是两鬓苍白的忠义候亦是携全家而来，他在灵堂前唤了一声：“姜老将军……”
便已经是泪流满面，姜合乐福身还了礼，正欲将人送出去，就瞧见雪莲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大小姐，云英回来了。”
云英乃是姜家护卫，亦是跟着褚玉洁前去南诏之人，姜合乐上前走了两步，因脚步虚浮险些跌倒。
姜瑜慧就站在姜合乐身侧，见状连忙将人扶住，瞧着还未离去的忠义候一家，姜瑜慧压低了声音：“大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你先在此看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姜合乐拉着雪莲往后院走去。
姜瑜琳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姜合乐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险些跌倒，心中担忧，便趁着众人不备也走了出去。
脚步虚浮的姜合乐走到前往公主府的拱门，就瞧见姜云面色凝重地守在门口，见到姜合乐前来，他连忙行礼：“大小姐。”
正要说云英之事，就看见姜瑜琳也走了过来，他又福身行礼：“三小姐？”
“云英在何处？”姜合乐也顾不上姜瑜琳还在当即问道，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心中期盼云英能带来些许好消息，可又害怕……
“在院中找了个厢房安顿这，是乐桃将他带回来的，黄大夫正在给她治伤。”姜云垂眸道。
姜合乐快步往前走去，恨不能立马飞到云英面前。
刚走到门口，还未靠近，云英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就传了过来，他向来低调内敛，若非疼痛难忍绝不会如此叫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