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来卧底？让你来卧着来了？”
“闭嘴。”
“什么！？”
“诶，你快看，就那个。”
“哪个呀？”
“就那个，看见了吗？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山石后面发出低低的对话声，那里趴着两个正在偷窥的魔族少年。
其中一个眯起了眼睛，试图从一群浩浩荡荡的白衣人中间看出来到底是哪个，但是努力无果。
另一个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中间，蒙着脸，衣服最多的那个。”
无辜被翻白眼的少年，以一种看蒙着眼绕圈拉磨的驴一样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脑袋让门弓子崩过了？蒙着脸我能看清哪个是最好看的！”
“嘘！”两个人同时俯下身去，淹没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脑袋被门弓子崩过的少年松了口气，翻过身懒洋洋地面朝天躺着，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
严格来说，这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只是他长得更英气，而稍显毒舌的少年长得更加妖艳。
“所以呢？你叫我来什么事。”妖艳的少年满脸土灰，遮盖了他发黑的脸色。
刚刚那群人走过来，这人直接就把他的脸摁进了土里……妈的。
“我决定了。”英气少年眼前一亮，他本来就长得明朗，此时看起来更是熠熠生辉。
“我要去拜师。”
巫山后山有一片星子一样的白花，每年夏天的时候，就像是开遍了碎银，浮动着星光。恰好这一片洼地在一片山坡后头，也像是风吹雪起，最后落满了山窝。
“风慢！风慢！你冷静点。”妖艳少年在后面追着，三两步就将前面的人扑倒在雪窝里。
“干什么你？”眉目英挺的少年一脸莫名其妙。
“你清醒点。风慢，你看看我，我是谁？”妖艳少年诚恳道。
“雨行。”
“你是谁？”
“风慢。”
“我不是说这个。”雨行严肃道，“殿下，殿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来干什么？”
“卧底。”
“所以……你想拜谁为师？”
“巫原。”
“巫原是谁？”
“巫山祭司。”风慢没耐心了，他将雨行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推开，好笑道，“你到底觉得有什么问题？”
雨行震惊了：“你居然还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风慢觉得雨行实在是太古板了，但是多年好友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笑着敷衍道：“我既然是来做卧底，那我拜巫原为师，是不是就算进入巫山内部了？这有什么不好？”
“你少糊弄我！”雨行瞪了他一眼，“你那是为了拜师吗？你不就是看上人家好看了吗？”
风慢嘴角笑意浅浅，眼神单纯，诚挚道：“有什么错吗？”
“你……你肤浅！”雨行让他一下子噎住，最后终于吐出来两个字。
“好了。”风慢脸上笑意陡然顿住，眼神一凛，低声喝道，“他过来了，你趴下！”
雨行脸上不可避免地又是一脸土。
风慢也跟着趴在地上，他催动细小的风刃，将那些花都贴着地割下来。
“你干什么？”雨行将声音压到地面上。
“见面礼。哎呀，你不懂。你别说话就行了。”风慢感觉到来人已经越走越近，他飞快地拢了一大捧花。
“谁在那？”
风慢站了起来。
他站得很不巧，头顶上刚好顶了一枝花茎，一朵花恰好挡住了他的眼睛。
等那朵花掉下去的时候，来人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风慢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过巫原。
巫原的脸上没有戴面纱，那张惊尘绝艳的面容直直地撞击在风慢的视线里。
他就是这么看着风慢，风慢就觉得心跳过速，难以控制。
风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笨拙地把花推出去：“送给你……”他仰起头，着迷地看着这个人的脸。
巫原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微妙神情。
“给你花。”风慢将花推到巫原胸前，他鼓起勇气，激动中甚至带着些许羞涩，“你长得真好看。”
巫原脸上的神情更微妙了，但是风慢害羞地低下了头，所以他没看见。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在这儿？”巫原开口了。
风慢捂着胸口，他心脏蹦蹦乱跳。
啊……这人说话声音也真好听啊。
说起来他当时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人念祝祷词才过去的，他在往祭台上看了一眼就……
“你是不是不舒服？”巫原关切地低下头。
“没有。”风慢低着头，慢吞吞地拿出了他那一套说辞，“我无家可归，到处流浪，就到这儿来了。”
“无家可归？你家里人呢？”
“哦……他们都不在了。”
雨行趴在地上，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千变万化，最后拿口型无声地表示了两个字：“魔君……”
风慢自动忽略了。
巫原点点头，温和道：“你是迷路了吧。”
“嗯。”风慢低着头应了一声。
“那走吧，我带你出去。”巫原温柔道。
“好。”风慢很感动，他主动地伸出手拉住了巫原的手。
巫原身体微微一僵，他低头看了还带着黏腻潮湿的泥土......
“我们走吧。”风慢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
“大祭司。”
“大祭司。”
风慢一路跟着巫原走出巫山后山，然后路径了各种房屋，田舍，还有不同的大小祭司。
风慢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巫原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吃饭了没？”
“没有。”风慢为了突出自己的惨，“好几天没吃了。”
巫原就带着他进了一家小饭馆。
“大祭司。”站在店门口切肉的壮汉看见巫原，连忙收了刀，很不熟练地给巫原鞠了一个躬。他想习惯性地把刀插回案板上，但是他似乎觉得不雅，于是两手并在身前，闪亮的刀刃在他的重点部位徘徊，看得风慢心里一惊。
巫原温和地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风慢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一路上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巫原打招呼，行礼，巫原每一次都回应，一点有没有厌烦的意思。
脾气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