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意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患上脑瘤,是不是秦婉夺取她气运导致的,如果不是……
医院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目之所及皆是白色,让人从精神上感到压抑,孟书意攥紧手里的包包,听到护士喊了她的号,紧张地呼吸都开始颤抖。
上辈子死前的几个月,她每天都在化疗的痛苦中度过,那种对身体以及心理的双重折磨,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骨子发寒。
她不想再体验这种痛苦了,况且拖着一副带着病痛的身体,也无法向秦婉复仇。
孟书意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快步走向检查室。
刚走过走廊拐角,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子迎面跑了过来,孟书意走得也是快,两人距离又近,根本来不及躲避,男孩子当头撞在了她身上。
“啊!”孟书意发出了短促的惊叫声,身体不稳地向后倒去,就在她慌乱之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的时候,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到了她身后。
东方调的男士香水味肆意冲撞在孟书意鼻间,她心有余悸地抬起头。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浅色眼眸里,冰冷的大理石触感,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银边眼镜也泛发着冷光,这是一个冷色调的男人。
“还好吗?”男人松开搂着她腰身的手,像是含着砂砾,大提琴音质的嗓音钻入孟书意的耳孔,让人头皮酥麻。
男人身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孟书意感到不适,想与他拉开距离,谁知刚拉开头皮就传来了刺痛感,低头一看发现头发缠到了男人的衬衫纽扣上。
她尴尬地看了男人一眼,伸手去解头发。
可这头发和纽扣就像诚心要给她找不痛快一样,越解缠得越紧,再一看撞到她的那孩子连句道歉都没有,就从她身边跑走了,心里顿时像压了块儿大石头,让她感觉窒息。
男人垂眸看着少女毫不怜惜自己的头发,开始用扯的了,眉心微蹙,“你……”
本想说话的男人突然愣住了。
有时候压倒一个人甚至不需要一根稻草,只需要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就够了。
孟书意重生回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终于全面崩盘。
冰凉的泪水低落在地面,脆弱、纯净、惊心动魄,孟书意咬着唇,猫瞳氤氲着一层雾气,眼眶和鼻间都哭红了,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陆寂夜表情很淡,只是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隐隐带着暗光,他没有出声打断沉浸在悲伤中的少女,抬起手默默地解她缠在他纽扣上的头发。
少女的发丝缠绕在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上,黑与白的撞色极具美感,撩人心弦。
孟书意边哭边出神地看着,直到最后一根发丝脱离纽扣,发尾从男人指尖轻柔滑过,她才恍然回神。
“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肆意哭泣,孟书意无比窘迫。
“谢谢你,我先走了。”
不等男人说什么,从来没这么窘迫过的孟书意,落荒而逃。
少女转身时发红的眼尾,从陆寂夜镜片中划过,带着一股子娇媚,像是猫爪子在他心间挠了一下,无端发痒。
陆寂夜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英俊的脸上隐隐浮现的笑意,好看得令人呼吸发紧。
“真娇气。”
不过……蛮可爱的。
“陆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毒剂检测报告我拿到了,那人真他妈毒,这就是想杀了陆首啊。”付小三大吼大叫地跑到陆寂夜面前,气得脸都红了。
他太吵,陆寂夜身上因为孟书意渲染的一点温度散去,冰冷警告,“安静点。”
付小三立马闭嘴,双手呈上检测报告。
陆寂夜接到手里,一目十行,视线在捕捉到‘无救治可能’几个大字后,周身笼罩了淡淡怒气,清隽英俊面孔上的一双眼眸,流泻出凌厉锋芒。
他极少动怒,只是这次他哥哥陆文清差点被毒杀,也是无法不怒。
“查毒剂来源。”
扔下冰冷的一句话,陆寂夜转身离开。
付小三办事效率很高,他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付小三就把调查结果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陆寂夜倚靠着厨台,端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看,越看脸色越冷。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热水壶正在运作,热气从排气孔袅袅升起,陆寂夜在淡淡的水汽中抬眸。
厨房门口站着一个与他长得七分像的男人,但他周围萦绕的温润气质,与陆寂夜的冷色调截然不同。
陆文清,这个国家的首领,也是他的孪生哥哥。
陆寂夜放下水杯,双手插在裤袋里,紧绷着的下颌线表示着他眼下的愤怒,“萤草是费道尔特有的一种植物,有剧毒,94 年有人以萤草为原料,制成了名叫‘H—C5’的毒剂,因服下即刻毙命的毒性,已经被国际明令禁止。”
“也就是说,只有费道尔皇室手里才可能有这种毒剂对吧。”陆文清一点都没有差点服下这种毒剂的后怕,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
陆寂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做?”
“先派人监视参加那场宴会的所有人吧。”陆文清走过去想倒杯水喝,余光不知道扫到了什么,动作微顿。
他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伸出手拽出了缠绕在陆寂夜纽扣上的头发,“寂夜,你……铁树开花了?”
陆寂夜看了眼,锐眸微眯,从他手里拿过那根头发,刻意忽视了心里的一丝不爽,“你很无聊。”
陆文清低笑,倒也没再取笑他,“明天郑老先生六十岁寿宴,郑老先生在职时德高望重,如今退休了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那个间谍会去的。”
差点被毒杀的首领,才时隔几天就再次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下,这是最好的震慑。
“我会安排好的。”陆寂夜眼里的锋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