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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师徒(下)
作者:龙人   |  字数:2411  |  更新时间:2022-12-01 10:44:46  |  分类:

武侠小说

韩小铮道:“我不管那么多,我不是江湖中人,我只会以自己的目光去分辨人的好坏。其实,好人中也有坏人,坏人中也有好人。想必,你就是坏人中的好人!”

叶刺被他说笑了,道:“我不能算什么好人,只是有一点好而已。他们大多数也不算坏人,只是言行与人们所信奉的公德不大相符,这便有点像你……”

“像我?”韩小铮吃惊地道。

“不错,就像你,平日常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可在关键时刻,能仗义执言的却往往是你这样的人。”

韩小铮被他说得有些高兴,口中却道:“咱们这儿的人有不少人想吃我肉,剥我皮呢!”

叶刺点头道:“这倒也是,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

韩小铮一愣,越琢磨越觉得这话有意思,不觉有些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看看洞外,便道:“木叔叔,已经不早了,我若不回去,又得让我娘惦记了。这儿我给你留了些吃的,明日我再来看你。”

叶刺道:“去吧,木叔叔不会有事了。”

第二天,韩小铮到山洞中时比前一次早,他一进洞,便看到叶刺正在用剑刺自己的左腿!

韩小铮惊愕不已,他不明白为何叶刺总要以剑刺自己,便站在洞口,默默地看着叶刺。

叶刺拔出剑来,还剑入鞘,没有抬头便道:“你来了?”

韩小铮的语气中包含了一种责备:“木叔叔,你……你为何要如此?”

叶刺喘息了一阵子,方道:“唯有如此,才能减缓毒性的蔓延。”

韩小铮这才明白,可是以此法止毒,不是饮鸠止渴吗?毕竟人是血肉之躯,又能挨得了几刀,有多少血能流?

叶刺今天仍是没吃多少,神色越发不好看了,双目开始陷下去,嘴唇也呈紫色。

韩小铮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牵挂惦记着阿芸却又没有能力去寻找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陪着他默默地坐着。

山风在洞外呼啸来去,越发显得洞内寂寞。

叶刺道:“恐怕我已见不着阿芸了,阿铮,你在我死后,一定要替我设法找到她。”

韩小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有些凄凉。

叶刺忽然又道:“不,你还是别去找她吧,江湖如此险恶,你虽然聪慧过人,可毕竟是不会武功的,跋足江湖对你来说,太过危险了。”

韩小铮一拍手,道:“木叔叔,你教我武功吧,学了你这样的本事,我就可以去找阿芸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叶刺有些高兴地道:“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大概是急糊涂了,可惜我伤得太重,恐怕没有把你教好,就死了。”

韩小铮急忙道:“木叔叔你以后不许再说死字,你教我武功之后,我再出去设法为你找来解药,之后我们一道去找阿芸,那该多好!”

叶刺哈哈一笑:“好,好。”

韩小铮道:“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师父了?”

叶刺道:“不必如此,你本来就是为我而学武功的,是你让我的武功能继续传下去,说起来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以后还是叫我木叔叔吧。”

韩小铮也是性情中人,不拘于这种虚礼,当下便道:“好,我仍叫你木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现在!”

二十六天之后,叶刺终于还是毒发身亡了。

死之时,他整个人几乎瘦得如干枯的树枝,身上全是剑伤。

这二十六天里,他反复地晕迷、清醒、清醒、晕迷,以超乎常人想象的毅力,奇迹般一次次从死神的手中挣脱出来。

每当清醒时,他便抓紧一切时间向韩小铮传授武功。

对一个从未接触过武学的人来说,乍一接触,感觉是混沌一片,束无手措,所以在前面的十天里,韩小铮的武功几乎如老驴推磨般只会原地打转。

眼看叶刺一天比一天虚弱,韩小铮压力极大,不要命得往死里学,终于猛地开窍了,突飞猛进,在第二十四天时,他已将叶刺名动江湖的“少留剑法”烂熟于心。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对剑法的领悟,比叶刺还独到、深刻!

只是,他的剑法已臻一流,而他的功力却是近乎空白。因为内力不同于剑式,它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日积月累,短短二十多天,韩小铮也积累不出多少内力。

第二十六天时,叶刺感觉自己时限不多了,他将韩小铮叫到身边,握着他的手,道:“你很好,江湖中人练武能如你一般进展神速的,几乎寥若晨星……”

韩小铮默默地听着。

叶刺继续道:“如果你能自勉自勤,定会成为一代武学奇才。而我的这点武功,到那时根本就不入流,越是深入江湖,你就越会发现江湖中高手如云,也许,我所起的作用,便是抛砖引玉吧……”

说到这儿,叶刺忍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得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一口血喷出,血已呈不正常的淡黑色!

韩小铮忙道:“木叔叔,你别说了……”

叶刺摆了摆手,喘息了好一阵子,才道:“按理,我还应该再与你说一些江湖中的事,让你对江湖有一个……一个大致的了解,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奇形怪状的似玉非玉之令,交给韩小铮道:“这块‘无涯飘令’你带在身边,也许有用得着的时候。”

当下,叶刺把如何与无涯教中人联络的方法细细说了一遍,韩小铮心想自己又怎会让无涯教的人帮忙?但他不想违了叶刺的意,也用心记下了。

叶刺想了想,又道:“以后你若是见了无涯教无解堂堂主伏仰大哥,你便代我向他赔罪,并告诉他希望他能原谅我,常来我坟头坐坐!”

韩小铮听他如此说,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叶刺道:“以后涉入江湖,可不能如此轻易就动了感情。许多事情,是真假莫辨的,你若是一不小心,便会吃大亏。”

他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唉,那么多事,一时也说不完了,你要好自为之。世上本无好人坏人之分,所以你要认定真心真意对你好的就是好人。”

韩小铮虽然觉得这话自己不能完全理解,但仍是点了点头。

叶刺缓缓地道:“按理像你这样古怪精灵的人,我应该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从来都只有你让别人吃亏的份……”

韩小铮道:“那是乡亲们大度,不与我一般见识,以后我要改了这毛病。”

叶刺强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毛病……你将我的剑拿来。”

韩小铮依言而行。

叶刺道:“你拿着吧,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韩小铮听他今日说话,全是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不由有些不安。

叶刺的右手自始至终一直握着韩小铮的手,韩小铮除了觉得他今天的手心有些微热之外,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常。说到这儿,叶刺才将手放开,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极不正常的红润。

叶刺喃喃地道:“可惜,我只剩下三成功力了……”

然后,他的身躯便向后倒去!

韩小铮大惊,悲呼:“木叔叔!木叔叔!”

但叶刺的身子已变得越来越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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