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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刺的左手以惊人之速完成了一次鬼神莫测的变化,然后,软鞭竟不可思议地被他抓住了鞭梢!
叶刺左肘一沉,对方便觉手心奇热难当,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然后,便见自己的鞭子已挺直如一支箭般向自己的心窝扎来!
大惊之下,他已不及闪身,只好以手击抓,便听得“卟”的一声,鞭子穿入他的手掌心,再没入他的胸前!
他的喉底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然后便带着自己的鞭子倒下了。
“哇”了一声,木匠师叶刺竟在此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枯水镇的人们大惊失色!他们见他如此神勇,正在暗自欣喜呢,哪知突然会有如此变化?
韩小铮与阿芸更是心胆俱裂!阿芸张口就要呼叫,却被韩小铮死死捂住了。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暴露了,势必会分散木匠师的精力,他不仅自己要对敌,还要救护他们二个,处境将更为不妙。
“砰”地一声,木匠师叶刺的左掌与一个枯瘦汉子接了个正着!
便见枯瘦汉子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身形过处,已有热血抛洒,显然是活不成了。
但叶刺自己也“蹬蹬蹬”退出了好几步,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热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了。
吕一海得意地长笑道:“叶刺,你当年的威风到哪儿去了?连这样不入流的角色也能与你缠斗?”
叶刺并不答话,又飞腿踢碎了一个人的下巴。
吕一海狞声喊道:“没用的家伙,去给我把那丫头找出来!这个家伙便交给我了!”
喊声中,他已如一缕淡烟般向叶刺这边飘身射来,右手在腰间一摸,“哗啦啦”地一声,已多出一杆软枪在手!
韩小铮暗道:“看来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说得没错,左老爷子左长笑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似乎他如此隐名埋姓,是为了对付木叔叔,却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怨仇。”
但对于左家迎娶阿芸为儿媳的险恶用意,韩小铮却是明白了,隐名之后的吕一海将以此来靠近木匠师叶刺,在叶刺不及提防的情况下再向他出手。同时,另一方面左之涯娶阿芸为妻之后,到了真相大白之时,阿芸已受了自己仇家的儿子的凌辱,那将是对叶刺一种极为恶毒的报复!
如此一想,韩小铮不由对吕一海恨之入骨,虽然他不知叶刺与吕一海之间十七年前是如何结下怨仇的,但无论如何,都不应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仇人的下一代。十七年前,阿芸尚未出生,所以那场恩怨本应与她毫无关系的!
他忽然想到左之涯,左之涯是否知道自己娶阿芸只是他爹为报复叶刺所安排下来的一条毒计?如果知道的话,那么他也是有罪的!
可阿芸竟还喜欢着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一点,韩小铮便觉怒火难抑,他不知道阿芸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是否还会惦记着左之涯。
如果不是黑衣人的及时出现,恐怕大错已铸就了。
这神秘的黑衣人似乎一直在护着韩小铮与阿芸,而护着韩小铮的目的同样也是为阿芸,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将实情告诉阿芸的父亲?
就在他联想翩翩之际,叶刺与吕一海已拆了数十招,而左家剩下的二十几个人已开始在屋内寻找阿芸!
突然,其中一个人叫了起来:“笑行者已死了!”
这一喊,把韩小铮从沉思中惊醒,他偷偷掉头向下一看,发现下边已有一大帮人手持利刃,在东翻西找!
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便会想到这个阁楼,而一旦他们想到这个阁楼,韩小铮、阿芸二人已是插翅难飞了。
韩小铮暗暗着急。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便附在阿芸耳边轻声道:“阿芸,把衣衫脱下来。”
阿芸又急又怒,通红着脸道:“你……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韩小铮用手作势扇了自己的两个耳光,压低声音道:“该死,该死。我的意思是让我穿上你的衣衫从这儿跳下去,后面就是枯江,他们以为这我只有你一人,把我误以为你之后,便会追我而去,那……多好!”
其实后面话本应是说这样一来即可保无事,又可把对方的人牵制住。可时间不允许他说这么长的话,只好说:“那……多好!”
阿芸这才明白韩小铮的用意,自然不肯让韩小铮去冒这个险。
韩小铮急了,他道:“你是想害死我吗?”声音很低很低,却显得极为着急:“若不如此,我们两人呆在这儿,都得死!你不知道我在水里比鱼还自在吗?”
语气一变,他又道:“求你了,让我逃命吧。”
他这样做,哪是去逃命,分别是把自己往刀上送!
阿芸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热泪地洒在韩小铮的手上,弄得韩小铮的鼻子也酸酸的。
阿芸心道:“他说得不错,如此两个人都呆在这儿,就都得死。与其如此,我不如让他跳下枯江中,当他跳下之后,我便故意弄出声响,把那帮畜生吸引过来,如此一来,阿铮他便可以借机脱身了。”
如此一想,她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把外面的套衫脱下。
韩小铮觉得自己的喉头紧紧的,心乱乱地跳,他不住地责骂自己:“小子,不许胡思乱想!”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许多让人耳热的东西。
他不由悲哀地忖思:“也许我真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脑子里尽是些龌龊念头。”
当阿芸把外衫塞给他时,他吓了一大跳。
韩小铮把外衫套上之后,心想:“这一跳下去,说不定就死了。”不由心中闷闷的,便握住阿芸的手,慌慌地道:“阿芸,我好像有什么要对你说。”
“你说吧——”
一阵沉默,韩小铮道:“奇怪,竟没话说。”
然后,他便霍然起身,向原先有一堵墙的那一侧猛地冲去!
那边就靠近那条枯江。
韩小铮冲到阁楼边上,用力向前一跃,便如一只大鸟般向下落去!
身在空中,他便大叫一声:“爹!”
用的自然是捏出来的女性声音,他为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有叫出声来而惊喜!
几乎与他叫喊声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阿爹!”
一刹那间,韩小铮明白了,阿芸竟要以此方法来保全他!
他不由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又是担忧。然后,便是“卟嗵”一声,他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入枯江中!
枯江,顾名思义,江水并不很大,如果是在秋冬季,这条江便会枯到连老母鸡也能趟到对岸去,江水也不急,平平缓缓地流。
韩小铮沉呀沉,终于止住沉势,他急忙拍打着水向上浮,一冒出头来,便大叫:“爹,爹!”
边叫边想:“要是那帮家伙没听到我的叫声,反而听到阿芸的叫声,那就惨了。”
事实上,那一伙人不但听到了韩小铮的叫声,同时也听到了阿芸的叫声,这让他们先是一惊,不知道阿芸究竟是在阁楼上,还是已跳下江水中了。
但这只能使他们略略犹豫了一下,很快他们便做出了决定:“三个人上阁楼,其余的人到江边寻找!”因为他们知道阿芸不会武功,所以如果是在楼上,那么有三个人就足以对付得了。如果已跳入江中,可就得费一番周折了。
十几个人叫喊着向江边跑去,另外三个人则向阁楼爬了上来。
因为上阁楼得爬木梯,而且阁楼入口又小,所以他们三个人得挨着顺序一个一个向上爬。
阿芸听到有爬梯之声,心中一阵欣慰,以为他们已疏忽了韩小铮,但听到其他人呐喊着向江边而去时,她的心不由凉了。
这时,最前边的一个人已攀住阁楼的边缘!
阿芸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但当她看到那人毛茸茸的手时,立即被另一种恐惧占据心灵了!
她想自己身上现在只有几件贴身的内衣,十六岁的女孩已是成熟女性,她知道还有比失去生命更可怕的东西。
巨大的恐惧吞噬着她的心,这使得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抓着一件东西,就往那双毛茸茸的手狠狠砸去!
那家伙好狡猾,竟让他一闪而过,“咣”地一声,阿芸手中之物砸碎了,原来是一只油坛!
而对方竟乘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阿芸尖叫了一声,挣之不脱,便伏下身去,用力一咬,咬在那人虎口上,那人惨叫一声,终于松了手!
阿芸转身就跑,冲至韩小铮跃下之处,也用力纵身一跃,跳将下去!身后传来惊叫之声。
阿芸身在空中,心道:“虽然我不会水性,可终比落入他们之手强些。”虽然如此想,但心底仍有对生命的留恋。
江水在迅速向她逼近!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忽地,她觉得自己的腰突然被一件柔软之物缠住,自己的下坠之势似乎停止了!
惊诧使她忘却了恐怖,她睁开了双眼,才知自己腰上竟已束着一根红色的绫带!现在,她的身躯便被这条绫带扯着,平平地向前飞去!
她只来得及看清前边有一艘小船,小船上站着一个年青的女子,便晕了过去!
以后的事,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船上的女子似乎很随意地一挥手,便已接住了阿芸。
然后,小船便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转眼间已消失于茫茫黑色之中!
韩小铮看到了阿芸从阁楼上跃下的那一幕,他知道阿芸不习水性,所以立即奋力向这边游来,就在此时,他看到一艘小船如箭而至,船上女子射出红绫,将阿芸卷了过去!
韩小铮立即大声叫喊——但这种叫喊,晕迷过去的阿芸已听不到了,而听得到的小船上的女子却根本不理他,自顾扬长而去。
小船及船上女子的出现与消失都那么突然,以至于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时,左家的十几个人已赶到江边,借着火光,他们看到了水中沉沉浮浮的韩小铮。
阁楼上的人也探出头来,他们看到的也是韩小铮一人,所以他们全都认定韩小铮就是阿芸。何况,韩小铮还穿着阿芸的衣衫,加上他尚未完全长大成人,所以个子还比较瘦小,这更加坚定了他们的这种猜测。
韩小铮心中暗骂:“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先是设计骗阿芸,现在又逼得她跳楼!要是我有武功,一定把你们一个个剁成肉酱烤了吃!”
他想到现在木匠师还是在孤军奋斗,当下便高声道:“你们敢动我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永不得安宁!”
他依旧是捏出女人的声音,加上夜里江面上风大,对方也听不真切,都信以为真,心中暗道:“这丫头挺倔的,看来真的得斩草除根!”
当下,便有三个人“卟嗵卟嗵”地跳了下来,向韩小铮这边包抄过来,而其他人则在江边大呼小叫,不时有人抄起了弓箭,向韩小铮这边射来,可韩小铮像个水鬼似的,一忽从这儿冒出个头,一忽儿又从那边探出身来,却如何伤得了他?
倏地,远处又闪现了不少人影,正飞速向这边逼近!
韩小铮暗叫不妙,大概左家增援的人来了,木叔叔如何如何抵挡得了?
△△△ △△△ △△△
向韩小铮包抄过来的三个人使得韩小铮无暇再去顾及其他事了。而岸上之人见同伴与韩小铮距离太近,便不再朝江中射箭。
到了水中,左家三人的武功便大打折扣,他们只能按部就班地慢慢向韩小铮靠近。
韩小铮待得他们离自己仅七八尺远时,才喝了一声:“蠢猪,你们上当了!”这次,他用的是原来的声音。
那三人一听是男人的声音,不由惊怒交加,即使知道眼前这人不是阿芸,他们也是决计不能放过了。
没等他们冲过来,韩小铮将头一缩,便已没入水中!
三人奋起直追!却再也寻他不着,正惊讶间,韩小铮已在他们五丈远的地方冒了出来,高声叫骂!
这三个越发恼火,当下更是紧追不舍!
韩小铮完全可以借水路逃走,但他想到此时木叔叔正孤身奋战,如果自己逃脱了,这三人势必要返身加入战团,与其如此,倒不由自己来牵制住他们,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三人没想到韩小铮水性如此神出鬼没,不由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韩小铮又一次从水中冒出头来时,突然看到站在岸上的十几个人身后又冒出了一批人,他们竟从后面向前边的人挥刃砍去。
转眼间,江岸上的左家人已纷纷栽入江中!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势已去!
剩下的几个人见势不妙,拔脚就溜,没跑出几步,便被分割包围,尽数斩死于江边!
韩小铮又惊又喜,一时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但至少不是左家的援兵!
江中的三个人也已发现了这一惊人变化,他们不由大惊失色!
韩小铮高声叫道:“岸上的英雄,这儿还有三人,你们便一并将他们除了吧。”
如此一喊,那三人吓得赶紧向江对岸游去,再也顾不上围杀韩小铮了。
韩小铮见他们三人溜走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这也算是幸运的了,当下他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往这边游来。
江岸上神秘出现的这一批人对韩小铮视若无睹,他们以惊人之速杀了左家的十几个人后,便如潮水般退入黑夜之中!
韩小铮跌跌撞撞地爬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水中的来回穿梭已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
突然,他发现刀剑相击之声已停止了,整个世界显得很静很静!
他的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为木匠师叶刺而提了起来。
难道,他已遭了不测?
他再也顾不得喘息,挣扎着站起,便如喝醉了般向阿芸家的庭院跑去。
他说过要与叶刺联手的,那么他们便是盟友了,他如何能弃“盟友”于不顾呢?
当他翻过江边一座小小的土丘后,已可看到那边的情形了。
本是远远地围着的无数火光这时已向阿芸家的庭院集中,这说明左家的人——包括装扮成左长笑的吕一海一定已不在了。
是不是他们已杀了木叔叔才离去的?
韩小铮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人群中央跑去,人们见他如此水淋淋的模样,都纷纷给他让路。
韩小铮从人群中冲进去,他看到了木匠师叶刺。
叶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嘴边还挂着一缕血迹,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外人所能看到的,是一块块翻卷过来的血肉,那样的触目惊心!
当韩小铮出现时,叶刺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韩小铮忙跑上前去,在他的身边蹲下,不安地道:“木叔叔,你没事吧?”
叶刺强力挤出一丝笑容:“木叔叔还没死,阿……阿芸呢?”
韩小铮沉默了片刻,方道:“阿芸从阁楼上跳下之时,一艘小船冲了过来,船上有一个年青女子,用一根红绫,将阿芸她卷走了……”
叶刺喘息着道:“你已看清是……是一个年青……年青女子吗?”
韩小铮肯定地点了点头。
叶刺声音微弱地道:“红绫天卷,天……不会是她的……不会是她的……”说着说着,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竟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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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叶刺终于醒了。
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韩小铮那消瘦的脸,韩小铮正望着窗外,他的侧影在夕阳的余辉中显出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忧郁。
这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韩小铮吗?这是那个让整个枯水镇人大为头疼的韩小铮吗?
叶刺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韩小铮压在被角上的一只手。
韩小铮一惊,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万分惊喜,他的整张脸也因此而显得生动起来。
“木叔叔……你……醒了?”韩小铮的声音那么低,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怕惊吓了什么似的。
叶刺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已看出这是在韩小铮的家中,虽然他只来过他家一次。
他所躺的床应该是韩小铮的床,这间屋子的门开着,可以直接看到门外的情景。
一只大公鸡不知为何竟站在窗台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从上面垂下来的一只蜘蛛,准备来一次凌厉的袭击。一条长凳莫名其妙地竖了起来,在一只凳脚上搁着一个碗,那碗随时准备跌个粉身碎骨。一只戴铃铛的小花猫正趴在灶台上,扯着细细的呼噜声。
一种莫名的感触从叶刺的心中升起。当一个从刀光剑影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人,看到平凡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点点滴滴时,都会有这种感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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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铮道:“叶叔叔,你流了那么多血,整日整夜地晕迷,我……我都吓坏了。”他的眼神却是欣喜的。
叶刺笑了笑,道:“我也没想到我竟还可以活下来。”
韩小铮道:“大鱼、李子他们已把那夜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了,但大伙儿都不知道后面出现的那一帮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替你赶跑了吕一海那老贼,却不救下你?”
叶刺缓缓地道:“这里边,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如果你愿意听,我将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但不是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
“我伤好的时候。”
其实,伤还没有好,叶刺便将在他心中已尘封了十七年的故事,告诉了韩小铮。
那天,他们两人坐在韩小铮常去的一个山洞里,叶刺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开始了他的叙述,似乎,他所说的全然与他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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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一向帮派林立,有开派历史悠久、武功光明正大、声誉如日中天的六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华山、昆仑、崆峒;有以家族形成组织并传承下来的武林世家。
至于昙花一见的帮派更是多如牛毛。
除此之外,还有处于江湖与官府之间的镖局,以及本非江湖中人却常涉足江湖的“六扇门”。
但人们却很少知道江湖中势力最庞大的帮派并非上面所述这一些。这个神秘的帮派便如空气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只是能意识到它的存在的人极少极少。
这便是“无涯教”。
无涯教,教如其名,谁也不知道它起源于什么年代,谁也不知道它将于什么时候中止!大江南北、关东陕西、辽北塞外……无论天涯海角,都有他们的势力渗透其中。
是谓之“无涯”。
“无涯教”中人士流品极为复杂,自号能结万人缘,三教九流,僧道儒匠,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已不再是纯粹的江湖帮派,因为它所涉足的方面已远远超过江湖的范畴。
“无涯教”之所以永远默默无闻,是因为它一向奉行内敛之策,即不肩负行侠仗义之责,也不谋图宏基伟业。
这一点,从他们的分支机构的特点可见一斑,“无涯教”下设九堂,谓之:无惊堂、无培堂、无飘堂、无猜堂、无风堂、无解堂、无舜堂、无戏堂、无幻堂。
如无飘堂之成员便是江湖中飘泊天涯的浪子组成;而无风堂则是由江湖中以风流之术行骗的人组成,其中以青楼为其主要构成部分,至于无解堂,则是网罗天下以武艺杂耍卖艺起解之人而已。
由此可见,“无涯教”中人大多是处于人世间底层的人物,其中大部分人并不谙武学。
但如此三教九流汇集之所,其中绝对不乏能人,所以“无涯教”既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帮派,又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帮派,历任“无涯教”教主,无一不是武功超凡入圣!还要智慧超群!
“无涯教”便以这样以一种独特的形式存在了千百年。因为它对外无争,所以一直被人们所疏忽遗忘。
这便如一张撒得很宽的网,因为它的网眼太多了,以至于一般人已意识不到这是一张网。事实上,“无涯教”尽管机构庞大得惊人,但内部却并非杂乱无序的,它有自己的暗语手势、图符,有完备的组织纪律,包括三十六誓、二十一则、十禁、十刑。
四十年前,“无涯教”为“颠倒客”胡不归执掌。与以前历任教主一样,胡不归武功卓绝,胆识过人,在他执掌大权的二十年中,“无涯教”的势力在悄无声息地滋长着,尤其是在后期,他大批提拔年青有为之人,替代老朽陈腐之辈,更使“无涯教”势力如日中天!
纷乱,也是从提用年青人开始的。
下设的九位堂主中,以无飘堂堂主、无解堂堂主、无风堂堂主三人最为出类拔瘁。
依“无涯教”的规矩,教主的弟子不得在教中担任堂主之职位,而下一任教主却必须从教主的弟子中选出。按这个规矩,尽管这三位堂主极为优秀,但教主之位却仍是与他们无缘。
“颠倒客”胡不归只有二名弟子,师兄墨羽,师弟宋米,所以新任教主将在墨羽、宋米之间产生。
按“无涯教”祖传之法,他们二人将竞艺分出高低以决定该由谁来担任新任教主。但为了避免同门相残,“无涯教”一向不采用直接搏杀之法。
这一次,“颠倒客”胡不归为他们设下的规矩是:以五月为限,墨羽、宋米两人在限定时间内设法将六大门派至宝及姑苏慕容世家之宝共七件宝物取来,以数量多少来定胜负。在此期间,两人可以采用任何方法,包括骗盗抢拐。但若是失手,不得将自己的身分暴露,以免使其与“无涯教”结下冤仇。事毕,再将宝物悄然归还。
这规矩看起来有些不合情理,其实是颇为符合“无涯教”实情的。六大门派及姑苏慕容世家高手如云,所以要取这七件宝物非得武功卓绝不可!
同时,胡不归未将掠取方式限死,这又是因为考虑 “无涯教”特殊的构成。在“无涯教”中,偷抢拐骗无所不有,所以作为教主,就不仅仅是武功卓绝便可以的,以上述方式比试、较量的就不仅是武功了。
同时,胡不归又允许宋米、墨羽师兄弟因为偷拐可借助教中弟子的力量,这就从侧面察觉了他们二人在教中的人缘如何。
如此安排应该说是颇有匠心的。
“无涯教”要掠取的七件宝物是:
少林的洗髓心经;
武当的两仪剑谱;
峨眉的菩提神珠;
华山的无尾拂尘;
昆仑的紫竹玉箫;
崆峒的如意手;
慕容世家的青龙杯。
六大门派及慕容世家无不将这些东西视为至宝。所以要获得其中任何一件宝物,都将是难比登天。
这一点,也显示了“无涯教”的实力与胆气。
宋米、墨羽依言而行了。
在九位堂主中,支持宋米与支持墨羽的人数相仿,惟有沉默寡言的无解堂堂主伏仰一片平静,即不支持宋米,也不偏向墨羽。
而另外两个出类拔萃的堂主,无飘堂堂主力扶师兄墨羽,而无风堂堂主吕一海则依附师弟宋米。
(听到这儿,韩小铮想大概无飘堂堂主便是木叔叔吧?)
此时,双方的力量旗鼓相当,所以无解堂堂主伏仰的决定对双方来说都显得极为重要了。
但伏仰却始终不愿倒向任何一边。这样对双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一个月,宋米从昆仑山取回紫竹玉箫;
第二个月,宋米巧取峨嵋的菩提神珠,墨羽力夺崆峒的如意手;
第三个月,墨羽智取姑苏慕容的青龙杯;
第四个月,墨羽进入少林寺藏经阁时,却被护阁四大长老围攻,力战不敌后被震碎心脉废了武功扔出少室山,幸被无飘堂堂主救回。
第五个月,宋米再夺武当的两仪剑谱及华山之无尾拂尘!
如此一来,宋米倚多取用,成为“无涯教”的新任教主。
墨羽心脉震断之后,喷血不止,气若游丝,胡不归爱徒心切,竟以“无涯教”的绝世神功“无涯大法”为墨羽重续心脉!胡不归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保住墨羽性命,但他亦因此功力大损。
墨羽保全性命后,被胡不归任为“明察使”,该职对“无涯教”教众没有直接约束力,而是用于监察宋米任期内的作为。但此时墨羽武功被废,所以此职形如虚设。
二年后,老教主胡不归无疾而终,新任教主宋米的地位日渐巩固。宋米胆识过人,明察善断,“无涯教”被他调整得蒸蒸日上,所以墨羽也乐得清闲,极少过问教中事务。而宋米对这位师兄也颇为尊重,事事皆与他商议,虽然最后说了算的仍是他自己,但对一个已不会武功的师兄尚能如此,这已是难能可贵了。
但无风堂堂主吕一海自恃当年扶主有功,日渐飞扬跋扈,事事都想凌驾于其他分堂之上,引起诸分堂不满,但碍于教主宋米,众人皆按捺不发。惟有无飘堂堂主与吕一海素有龃龉,在教中事务中常与吕一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宋米见吕一海居功自傲,日益骄横,长此以往,可能自己会被属下埋怨袒护吕一海,故多次在教中大会上当众指责乃至痛斥吕一海。
吕一海渐渐怀恨在心。
其时,江湖中悄悄兴起一个神秘教派“忘忧宫”,他们竟冒天下之大不违,与整个武林正道叫阵,不断袭击各大门派,扰乱武林,已引起武林公愤。但因“忘忧宫”组织神秘,行踪不定,所以各大门派屡次围剿未成,而“忘忧宫”的邪焰反而愈来愈炽。
一次,为如何处置一名违反教规之人的问题,吕一海与无飘堂堂主剑拔弩张,寸步不让,最后宋米赶至,平息了争端,命教中刑堂按无飘堂堂主所言处置。这对吕一海与无飘堂堂主之间的关系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
三个月后的一天,吕一海突然勾结“忘忧宫”之人,夜袭无飘堂,此役几乎使无飘堂全堂覆灭!但在危急之中,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武功极高,无飘堂堂主得他相助,侥幸逃命,但那位神秘人物自始至终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宋米得知吕一海勾引外敌惨杀同门,怒不可遏,立即宣布要将吕一海从教中除名,并遣令无飘堂堂主带领新派人马速速将其捉拿,以清理门户,为无飘堂堂内兄弟报仇,为绝后患,依教中之规,须将其三代亲属一律铲除。
无飘堂堂主受此大任,日夜奔走,耗时半年,终于将吕一海连同一家人一起擒回,关押于地牢之中,委以重兵把守,待到天明,便以教规处死。
孰料就在这一个夜晚,吕一海竟奇迹般地从地牢中逃走!无疑,这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宋米盛怒之下,一面命人速速斩杀吕一海家人,一面追查内贼,但未有任何蛛丝蚂迹,而吕一海逃遁之后,便如泥牛入海,再也难寻其踪影。
吕一海出逃之夜,乃无解堂堂主伏仰值守,为此伏仰被免去堂主之职,成为普通教众。无飘堂堂主与伏仰私交甚厚,也并不因他被免职而断了这份交情,常不时上伏仰家中饮酒或磋武学。
伏仰有一妻子,模样极为俊俏动人,而且武功尚在伏仰之上,举手投足间自有千种风情,“无涯教”的人一直奇怪为何伏仰如此貌不惊人的人能找到如此出色的夫人!
无飘堂堂主很尊重自己朋友的妻子,他称她为嫂子。
一天,伏仰托人捎信来说他那边恰好有一扇鹿肉,让无飘堂堂主过去。无飘堂堂主心知伏仰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便想以酒肉来掩饰这种失落,于是他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当他于傍晚时分依约来到伏仰家中时,却只见其妻,其妻道:“伏大哥他临时有事,去去就回。”她一向称自己丈夫为大哥。
无飘堂堂叶刺便道:“既然他不在,那么我改日再来吧。”
伏仰之妻秋倚嗔道:“若是你就这么回去,你伏大哥便会怪我招待不周了,莫非你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其实叶刺心中还真有顾虑,同时也有点害怕单独与秋倚相处。伏仰比叶刺大四五岁,而秋倚则与叶刺年龄相仿,当时都是二十八九。秋倚的身姿非但未因为已是人妇而逊色,反正更显出一种成熟的风韵,虽然叶刺不会对朋友之妻有非份之想,但他毕竟是血气方刚之人,常常在秋倚那顾盼生情的目光中,在那梦幻般的幽香中眼红心热。
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不愿在伏仰不在时与秋倚相处,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多大信心。
但今天秋倚如此说了,他再坚持着要走,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秋倚为他端出丰盛的酒菜,然后殷勤地为他夹菜斟酒。
叶刺酒量颇大,但不知为何那天醉得特别快,才饮三四杯,他便觉得头晕晕的,思路也不甚清晰了,他似乎听到秋倚说了声:“叶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然后,她便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感觉到了秋倚的手带有温热,心中突然腾升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不安,他一把拉住了秋倚的手!
秋倚似乎踉跄了一下,站立不稳向他这边倒来,一个温香的躯体进了他的怀中,他感觉到了秋倚的磨擦、蠕动与颤栗,他闻到了她发间、胸间的诱人清香,他看到了秋倚眼中狐一样的光芒!
叶刺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他的喉间发出了低沉的古怪声音,然后便一把搂住秋倚的纤腰,秋倚没有挣扎,她只发出了“嘤咛”的一声,便缓缓闭上了她的美目……
一切,就如此发生了……
其实,这些情景,都是叶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的,在那个夜晚中,他的灵魂与理智似乎已统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下的只有肉体以及从肉体中迸发的不可抑止的欲望。
或者可以说他是在一种近乎睡梦般的状态中完成了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是一杯冰冷的水将他泼醒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把抵于自己喉间的刀,以及握刀的人。
伏仰!
那个几乎让怒火烧毁的伏仰!他的眼神让人看了之后就不敢也不忍再看第二眼:痛苦、失望、愤恨、鄙夷……
他的身子哆嗦如一片秋叶,在这种状态下,叶刺完全可以逃走或将他杀了灭口。
但叶刺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看到了就躺在他边上的秋倚,秋倚身上的衣衫已不能遮住应该遮住的地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叶刺的血液便凝固了,他知道一切都已无法争辩、无法改变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如果自己不死,那就没有天理了。
刀慢慢地切入、切入,把冰凉与死亡慢慢地切入了他的身体内。
是秋倚救了他,秋倚忽然道:“是我勾引了他,我在酒中下了药。”
刀停了,却没有收回。三个人都静了下来,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秋倚的神色极为平静,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做,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了之后又将它说出来。
刀光倏地一闪!寒刃饮血之声响起,鲜血抛洒开来!
抛洒的是伏仰的血!伏仰的刀深深地插入了他自己的腿中!
叶刺惊呆了!
伏仰用手拔出他自己腿上的刀,然后转身,慢慢地向外走,鲜血从他的脚下画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叶刺傻了一般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那落寞绝望的身影从他眼中消失,他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从此自己便要生活在阴影中了,他应该怪身边躺着的女人,可他没有。
他只恨自己!
这就是男人,男人往往只会爱女人,恨自己。
他不懂秋倚,她所做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伏仰走出之后,便也从此消失了,消失得如同秋雾。
然后,叶刺也从“无涯教”中消失了,他不停地寻找到伏仰,为了不使伏仰躲避他,他隐名埋姓易容,以一个木匠的身分走南闯北,可却总是一无所获。
一年之后,他的那间小屋突然来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女人——这不仅仅是恨——是秋倚。秋倚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她说道:“这是你的女儿。”
叶刺当时的感觉是一片空白,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女儿,他有点傻乎乎地接过那个婴儿后,秋倚便消失了,孩子在他的大手中大声啼哭。
叶刺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深地爱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他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学会了哺育孩子,当小孩能“咿咿呀呀”说话时,他决定从此便如此隐姓埋名下去,做一个好木匠,做一个好父亲。
他觉得即使能找伏仰,他们之间的事也是解决不了的。就算他以死谢罪,也解除不了这种怨仇。何况,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伏仰一定已试着淡忘过去,而叶刺如果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给他的将不会是复仇的快感,而是重揭心灵之伤的痛苦。
何况,他的“阿芸”也不允许他的死。
他在心中向伏仰请求原谅:“为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请允许一个平凡的木匠存在于这个世上吧!”
他真的就如此生活了十多年,对于一个江湖中人来说,远离了刀光剑影的日子是一种痛苦,叶刺却渐渐适应这种生活了。
但吕一海却如一只优秀的猎犬般找到了他,并以恶毒的行动开始了对他的报复,叶刺根本没想到那位从花石城来的大户人家的老爷子,会是吕一海!
他与吕一海都易了容,可吕一海认出了他,而他却未认出吕一海。也许这就是十年间他离开江湖的关系吧!
叶刺还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好婆家而暗自欣喜呢!
接下来的事,韩小铮了解得比叶刺还多。
韩小铮总算多多少少明白一些吕一海与叶刺之间的怨仇了,可既然如今两人都已隐匿多年,吕一海又何必再千方百计要谋害叶刺呢?
说起来,吕一海对叶刺之恨主要就集中在一点上,那便是叶刺将他全家捉拿回教了。
但最后杀他全家亲人的并不是叶刺,而是教主宋米下的命令,何况,即使叶刺不出手,其他堂主一样会设法将他及其家人擒回的,叶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何况,他在逃离“无涯教”之后,不是又有了妻儿吗?
他的动机是否真的仅为此事呢?除了吕一海他自己外,谁也下不了结论。
叶刺在说完上面的往事之后已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忽道:“我猜出那天夜晚救我的一定是他。”
韩小铮吃惊地道:
“哪个夜晚?”
“就是前几天吕一海那老贼围攻我的夜晚,当时我已中了‘笑行者’的‘失魂失魄’之毒,但被我以内力压住,不让它发作,为了迷惑对手,我故意说未中毒。可这种毒压制约了我的武功发挥,所以在吕一海未出手之前,我便已受了不少伤,吕一海出手后,更是危机重重,就在你与阿芸将要跳下江中时,突然出现一个人,与我联手对付吕一海,此人用的是一根软索,身穿黑衣……”
韩小铮“呀”了一声,叶刺看了看他,道:“现在我当然知道这人与曾两次救你的人是同一个人,但在当时却是不知的,看他身手,似乎很熟悉,可他所拿的软索,所施的手法,却又是我所从未见过的。吕一海在我们二人合击之下,很快便支撑不住……
正在此时,又有‘无涯教’中的弟子赶来,将吕一海带来之人除去,吕一海见势不妙,竟借机逃走了!”
韩小铮吃惊地道:“‘无涯教’的人?木叔叔你不是说从‘无涯教’里出来已十几年了吗?怎么‘无涯教’的人还受你调谴?”
叶刺道:“我不是让你放过一只烟花吗?此烟花便是‘无涯教’用作示警之用的,附近一带‘无涯教’的人看到信号,便会迅速赶来相助,因为同门有难,而见死不救将视为叛教。
只可惜那天来的十几个人武功都不很高,一不留神竟让吕一海逃了。”
韩小铮奇怪地道:“见了你们之后,他们又怎知该帮谁呢?”
叶刺从怀中掏出一块形状古怪的绿莹莹之物,似玉非玉,他道:“此物乃‘无涯教’之信物,见此信物便如见堂主。吕一海是在教中除名的,被押进地牢之前,他的信物自然被收回了,而我则不同,我是不告而别,自行引退,所以这信物还在,称之为‘无涯飘令’!”
韩小铮道:“说了半天,怎么未说到你说认出黑衣人是谁的事?”
叶刺恍然大悟道:“我这记性。那人的脸上蒙着面巾,而且用的兵器竟是一根软索,在十八种兵器中从未有它的一席,显然对方一定是不愿别人由他的兵器中识出他来。”
顿了顿,叶刺道:“所以,我猜测他是伏仰大哥!”
韩小铮忙道:“那当时你为何不说明?”
叶刺道:“当时情况那么危机重重,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而他击退吕一海之后,立即便走了,我根本未反应过来。这事我还是在事后慢慢地琢磨出来的,八九不离十。”
韩小铮道:“既然他愿出手救你,说明他在心中已原谅了你。”
叶刺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韩小铮忽道:“不知救走阿芸的人是谁?她会不会对阿芸有什么恶意?”
叶刺的眼中不由有了担忧之色:“既然救了阿芸,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吧?”这话与其说是在回答韩小铮,倒不如说他是在安慰自己。
韩小铮心想:“大概你又得开始找人了,在这一生中,你已为找人付出了许多珍贵的东西,比如十几年人生中最有价值的时光,现在,你又得开始寻找女儿了。”
他觉得命运对他眼前的汉子很不公平。
叶刺忽然道:“如果阿芸一个月之内还未回来,你愿意替我去找她吗?”
韩小铮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叶刺为何要对他提这样的要求,他的伤不是好了许多了吗?
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在溥衍,因为这次他是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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