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超凡入圣
南宫或与武当三位道长皆神色大变!
南宫或吃惊地望着红衣女子,道:"你……你真的是'风月门'的人?"
红衣女子盈盈一笑,春意荡漾,她婷婷袅袅地向南宫或走来,柔声道:"你莫怕,出了事,有姐姐罩着,只要你疼我就行。"又是一声媚笑!
言语中,已有无限风情了。
南宫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一字一字地道:"你为何要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莫非你竟不再念及昨日的恩爱?"红衣女子竟也是一脸惊讶!
南宫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他一咬牙,"呛啷"一声,长剑已出鞘!
只见他的神色已是狂怒难捺!
他一步步向门外地走,冷冷地道:"我宣布,现在谁要拦我,谁便是我的仇人!别怪我剑不留情!"
一声长笑,风清已拦在南宫或前边!
只听得他道:"南宫少主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清楚嘛,何必以剑威胁人?"
南宫或厉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信不信,便由你们!"
他的脚步未曾停下,离拦在前边的风阳、风清二位道人越来越近!
"呛啷"一声,风阳的剑已出鞘了。
风清的剑虽未出鞘,但他的手已按在剑柄上。
相距只有四尺了,南宫或道:"请让开!"
风清、风阳都没有动。
南宫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剑缓缓举起。
剑芒如秋水一泓!
风清、风阳的神色一紧,风清的剑也已出鞘。
南宫或轻轻地道:"在下并无意与武当派结怨,此心天地可鉴!"
他说得极为诚恳,风清几乎有些动摇了。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当年,他也输给了南宫或,所以对南宫或一直没有好感,虽然他不像风阳那样偏执,但对数年前的那件事,他仍是耿耿于怀,那事让他在同门面前大损颜面,而在以前,他一向是"风"字辈中最优秀的。
何况,今日,连那红衣女子自己也已承认与南宫或有染,尽管南宫或出口否认,而且态度很冲动,其中似乎有些蹊跷,但至少,他们武当三人不会师出无名了。
为武林消灭"风月门"这样的邪派中人,既可光扬武当之威名,又可借此报了当年之仇,这样的事,风清不会放过。
他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这并不等于他是一个怕事之人,他只是比较善于权衡利弊,善于克制而已。
而这一点,岂非更容易博得"谦谦君子"的美誉?
自从数年前输给南宫或后,他便开始苦练剑法,几至废寝忘食的地步。
其实,不单单是他,还有风飞、风阳也是如此。
这么多年来,他们自认为武功已进步了不少,武当的两仪剑法本就是武林奇学,只要肯学,便永远有东西可练,百丈竿头,仍可再进一尺。
现在,他也想到了南宫或的武功一定精进不少,但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是三个人都有了不少的长进,三个人的一累加,便足以超过南宫或一人所长进的武功了。
所以,他自忖他们取胜的机会是比较大的。
南宫或又跨进一步!
风阳先出手了!
出手之前,他喝了一声:"看招!"
他虽然心胸狭窄,但终是名门正派中人,出招之前,仍是要打声招呼。
剑芒如电,盘旋纵横中宛似流虹掠舞!
围观的众人不由暗暗叫了一声好!心道:"不愧是武当派的弟子,出手便是如此凌厉!"
南宫或冷哼一声,手中"后羿剑"已划空而出!
两仪剑法,绝在多变,两仪由太极而生,两仪又幻四象,四象分八卦,循回连环,剑出不穷!
风阳见南宫或一出招,自己的招式立变!
只见他身体猛冲向前,手中长剑上番,猝然波颤如浪,抖出万朵剑花,绵绵密密的封扫向南宫或!
南宫或的剑突然像活了一般,在抖颤舒卷,它如可以变形的怪蛇一般吞吐着光与影!
风与力同时交织着相互渗入南宫或的剑式中!
寒芒乍收!南宫或已与风阳道人分开!
南宫或卓立不动,神情平静。
而风阳道人却一脸惊愕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样子,便如看见了鬼一般!
风清、风飞道人有些惊讶地望着风阳道人,他们不知道,方才风阳道人已经历了一件足以让他惊骇欲绝之事!
方才一招之下,他的剑竟已脱手了!
如果仅仅是逼得他的剑脱手而飞,那么他还不至于如此惊愕。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剑脱手而飞的一瞬间后,竟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不但旁人未看清南宫或的剑法,就是连风阳也未弄明白自己的剑是如何脱手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手中的。
事实上,此时连南宫或也在暗暗吃惊。
虽然,他早已知道长孙无影的剑法已是超凡入圣,但他没想到会神奇到如此地步!
风阳的剑是被他的剑给绞脱,当他绞脱了风阳之剑的那一刹那间,他突然想到只要风阳道人的剑一飞开,那么风阳道人这一辈子便是要缠定自己了。
对于风阳道人这样的人来说,兵刃脱手是一件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的恶气,何况在这样的大庭之下,又是面对南宫或这样的武功后辈?
在那么极短极短的一刹那间,南宫或便已闪过几个念头,然后在自己的剑绞下风阳的剑,而风阳道人的剑还未飞开之前,"后羿剑"一靠一偏一递,剑柄便又回到了风阳道人的手中。
他自己也对自己的剑法惊讶不已。
风清道长有点担忧地望了望脸色苍白的风阳道人道:"师弟,没事吧?"
声音当然是只有风阳与南宫或能听见。
此时,风飞道人也走了过来,他也看出了有一些古怪。
风阳道人似乎从恶梦中醒了过来一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执着风清道人的手道:"走吧。"
风清道人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一般。
风阳道人缓缓地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是指现在,而是指十年后!或一辈子!"
风清道人傻了,他甚至怀疑风阳道人是不是糊涂了。
风阳道人道:"我没有糊涂,他没有杀我,便证明他未曾被邪教所利用,其实,我们也是怀疑而已。"说到这儿,他忽然笑了:"公报私仇而已!"
风清道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这像是自己的师弟风阳道人所说的话吗?
风阳道人似乎摆脱了什么,一脸的轻松,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呛"的一声入了剑鞘,道:"走吧。"
说着,他便自顾上路了,他走得很轻松。
风清、风飞道人看了南宫或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
南宫或吁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变得不错了,因为他明白从此他与武当派之间的怨仇,已真正地了结了。
他相信自己所料想的一定没错,风阳道人已在不可思议地一招便惨败给南宫或后,似乎悟出了点什么东西,他不会再为数年前的事纠缠不清了。
南宫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掏出一绽银子来,丢到柜台上,然后便扬长而去。
走到门外,他便已感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了,不用回头,他也猜得出来是谁。
定是那个红衣女子!
果然,当他走到一个空阔之地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南宫公子,请留步!"
果然是红衣女子。
南宫或停步了,他当然不是为她所惑,而是要看看红衣女子的葫芦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红衣女子走到他的眼前,站定,望着南宫或道:"我要与你商议一件事。"
南宫或冷声道:"我与'夺魂红蝶'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商议的。"
红衣女子道:"我不是'夺魂红蝶'。"
她说得很认真很郑重。但,当她说她是"夺魂红蝶"时,岂不是也是这样认真?
所以,南宫或眼中满是怀疑与不信,现在,要他相信红衣女子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红衣女子撒谎的技术,他已见识过了。
他冷冷地道:"无论你是'夺魂红蝶',还是'夺魂黑蝶',我都不会与你商议什么的。"
"你怕我?你连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抵挡我的诱惑?"
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南宫或沉默着。
红衣女子的脸上浮现了一种自豪的笑容,她道:"夺魂红蝶在十年前便已是三旬之人,到今天,也该是半个老太婆了,而我,你看我像吗?"
她将自己的酥胸一挺,在南宫或前边骄傲地立着。
不像。当然,这话南宫或是在心里说的。
红衣女子道:"我冒充'夺魂红蝶',只是因为武当派的那几个臭道士要把我说成是'夺魂红蝶',若是他们将我说成别人,我也是一样承认的。"
南宫或忍不住地道:"为什么?"
红衣女子一笑,道:"因为我要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如何,本来我已打算用边蓝月做试验你的工具,想不到中途冒出三个臭道士,他们的武功自然比边蓝月那样的角色好,所以我便弃了边蓝月,而一心要引得你与他们相斗。"
"看了之后感觉如何?"
"很好!好得出乎我的意料,所以这便更让我打定主意要与你商议一件事。"
南宫或已跨开了他的步子,边走边道:"我不会与你商议什么。"
"事实上,你也不算是商议什么,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一次,南宫或干脆理都不理她了。
"一个你肯定想见的人。"红衣女子在他的身后叫道。
南宫或仍是只顾往前走。
红衣女子突然一字一顿地道:"皇--甫--小--雀!你见不见?"
南宫或的身子一震,停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沉声道:"如果你骗我,你会后悔的!"
红衣女子笑了,她狡黠地道:"如果我说这事有可能是假的,你还不是一样得跟我走?"
南宫或沉默了,因为红衣女子说得没错,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他便那么随红衣女子走了。
红衣女子道:"我找你已经找了七天了。"
南宫或有些惊讶,她找自己这么久干嘛?莫非她在七天前便已见到了皇甫小雀?
而她找南宫或的目的又是什么?当然,绝对不会是为告诉他皇甫小雀在什么地方那么简单了。
但南宫或没问,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他已拿定主意,只要她伤了皇甫小雀,他便要以剑说话。
红衣女子在前边走着,南宫或在后面跟着。
不知走了多少路,前边出现了一条石径。
石径两侧,柳树低拂,若是春天,倒也是极美,但现在寒冬未去,柳树是光秃秃的,便显得有点瘦,抖抖索索地立于寒风中。
柳树下,还栽有一些花草,花已败落,草已枯黄,满目的萧条。
沿着这条石径一直走,拐过一个弯,便到了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是一处庄园。
庄园静寂无声,而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
走近庄园大门,才知庄园的门已是锈迹斑斑,上面的朱漆也已脱落了,露出了灰暗的底色。
大门的两侧有两只石狮,只是左边那只不知为何被砸下了半张嘴,便那么豁着嘴蹲着,模样有些狰狞地盯着前方。
看来,这是一家废弃了的庄园。
南宫或不由有些紧张,皇甫小雀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废弃的庄园中?庄园如此荒僻寂静,那岂非只有她一个人在?
红衣女子抽出长剑,向门上那把已锈得不成样子的锁砍去。
"当"的一声,锁应声而落,击起了地上厚厚的灰土。
然后她推开了这扇厚重的大铁门。
南宫或心中暗道:"那么她以前是怎么进这大门的?"
说是庄园,却只有几间房,前边有一座大厅,厅边二厢,厢房后边有二排房舍,二排房舍之间,则是一座小木楼。
现在,红衣女子便是向那间小木楼走去。
木楼已极为陈旧,一些门窗已支离破碎,但漏风处却已被一些稻草堵上了。
南宫或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安,他暗暗思忖道:"她为何要带我到这个小木楼中来?"
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突然不敢问了,或者说是他不敢面对可能出现的一些他所不希望看到的现实。
他紧张地看着红衣女子将木楼的门锁打开,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很干很干,连咽口水都极为吃力。
甚至,他想让红衣女子别打开这扇木门。
小楼这么安静,这么破旧,怎么可能藏着一个人呢?皇甫小雀本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又如何受得了这份静寂?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红衣女子踏了进去。
南宫或也跨了进去,里边很黑。
他已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下升起,头皮也开始发麻,而他的手心却已是湿汗漉漉!
皇甫小雀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小雀怎么可能在这里?
木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这个小房间的门窗掩得更密实。
红衣女子停了下来,在黑暗中,响起了她的声音:"皇甫姑娘便在里边。"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南宫或立即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红衣女子平静地道:"我没有骗你,你打开门便知道了。"
"不,不可能,皇甫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面?对了,是不是你已害死了她,是不是?"南宫或用力地抓着红衣女子的双肩,手指几乎掐入她的肉中,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可怕的光芒!
红衣女子呻吟了一声,喘息着道:"你弄痛了我!"
"如果你敢伤害皇甫小雀,我还要杀了你!"
他的话中,透出丝丝的冷气!
红衣女子挣脱他的手,道:"如果我已杀了她,那我为何还要找你?皇甫小雀便在里面,你打开门便知道真相了,而你却害怕面对现实。"
黑暗中,传出南宫或身上骨节的暴响声!
终于,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怎么打开?"
红衣女子道:"只要一推便开了。"
南宫或依稀辨清了门所在的地方,一咬牙,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南宫或的全身已进入高度警惕状态,他必须提防着,也许,这是红衣女子设下的一个陷阱而已。
只不过,他即使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往里跨而已。
里边是更深的黑暗,南宫或什么也看不到。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皇甫姑娘?"
前面墙角处突然响起一阵"丝丝丝丝"的声音!
南宫或又惊又喜!忙道:"我是南宫或呀!"
没有人应他,似乎他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一种幻觉而已。
南宫或的心开始往下沉。
为什么皇甫小雀不应他?或许,这儿根本就没有皇甫小雀?或者,她已遭了人的暗算,已口不能言了?
无论如何,他得把事情弄个明白。
于是,他便将手伸入怀中,他要打亮火折子,看个明白。
黑暗中,一只纤细滑腻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只听得红衣女子的声音道:"别点亮火。"
"为什么?"
"点亮火之后,你会后悔的。"
"你……我不管!我必须要看个清楚!如果是你在玩什么花招,那我便要一刀一刀将你剁了。"
红衣女子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手。
南宫或"嚓"的一声,打了一下火石。
一声充满惊恐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在这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恐怖!
南宫或的石火几乎掉到地上!
因为,他已听到那个声音是皇甫小雀的声音!
一刹那间,南宫或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皇甫小雀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不答应一声?如果是不能答应的话,那么为何又能发出这样的惨叫声?为何自己走进来时,她是安安静静的?现在突然又发出这样的惨叫声?
他向前跨了一步,温柔地道:"皇甫姑娘,我是南宫或,我是你的南宫大哥。"
没有人应他!
南宫或心中凉意更甚!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只听得一阵"丝丝丝丝"的声音响起,南宫或的心更凉了,因为,他已听到,墙角处,有人在向后退着!
如果那人是皇甫小雀,那她为何要向后退?
他一咬牙,再次打亮了石火!
又是一声尖叫声响起!
但南宫或没有灭了火折子,而是将火绒点着了,小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便借着亮光看清了墙角处的情景!
这么一看,他便呆住了。
惨叫声更为尖锐可怖,一团黑影向南宫或的火绒砸了过来!
那是一只鞋子!
南宫或一把抓住了鞋子,然后灭了火绒。
他已泪流满面!
因为,在火绒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已看到,皇甫小雀正蜷缩于墙角之下,那双本是极为美丽的眼睛呆滞而惊恐地看着这边,她的神情已极为可怕,一头秀发散乱如草,脸上还有斑斑的血迹!
皇甫小雀疯了!
△△△ △△△ △△△
一刹那间,南宫或的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他便向皇甫小雀走去,他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小木屋中,显得格外的响。
皇甫小雀发出充满恐惧与愤怒的呜咽嘶叫声,南宫或越往前走,她的声音越响,像一只受惊的小羊那般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尖叫。
南宫或没有停下脚步,他低声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南宫大哥。"
"啪"的一声,他的脸重重地挨了一下,那是皇甫小雀的鞋子砸在他的脸上,当然,他完全可以凭风声避开,但他没有避。
他连摸都未摸脸一下,仍是径直向前,以温柔而充满企盼的声音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最疼你了,对不对?"
"哗"的一声,他的脸上身上尽是碎土。
南宫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他悲哀地想道:"她不认识我了,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已走到皇甫小雀的身前,蹲下身,伸出手向前摸索着。
他捉着了皇甫小雀的一只手,但同时,他的脸已被皇甫小雀狠狠地抓了一把!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
脸显然是被抓破了,已有了湿沾的感觉。
南宫或却浑然不知,他已将皇甫小雀抱住,他要以充满柔情与爱意的拥抱将皇甫小雀唤醒过来。
但在他拥住皇甫小雀的时候,他的腹部已被皇甫小雀的膝盖用力顶了一下。
南宫或紧紧地拥着皇甫小雀,喃喃地道:"别怕,是我,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你知道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对不对?"
他说得那么动情,以至于自己已泪流满脸。
皇甫小雀在他怀中拼命地挣扎,踢打,南宫或已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但他却不肯放开。
皇甫小雀一边挣扎,一边号叫嘶喊!
突然,她用力地咬住了南宫或的肩膀!
一阵巨痛袭向南宫或的全身,南宫或竟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皇甫小雀,所以便有了一种赎罪感。
皇甫小雀咬住那块肉,便不松口了,她的牙齿深深地陷入肉中!
南宫或不松手,他要用这种痛苦来惩罚自己!
倏地,皇甫小雀的喉头"咕"的一声响,全身瘫软了,伏在了南宫或的怀里。
南宫或惊喜地道:"你认出我来了吗?"
红衣女子的声音在黑暗中道:"她只是晕过去而已。"
南宫或呆了一呆,道:"晕过去了?"
似乎,他自己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他慢慢地将皇甫小雀放下,心中悲哀如死。
"嚓"的一声,红衣女子打着了火折子,不知她从何处找来了一根蜡烛,点亮了。
这次,皇甫小雀没有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她静静地躺在地上,便如睡着了一般。
红衣女子道:"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对她来说,清醒便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
南宫或似乎未听见红衣女子的话,他便痴痴傻傻地看着晕睡中的皇甫小雀。
皇甫小雀的脸上有斑斑血迹,嘴角处一片红肿,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
南宫或的心揪紧,一阵抽搐,他霍然转身,恶狠狠地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咬牙切齿地道:"是谁把她弄成这模样?是不是你?你说!如果敢有半个假字,我便活活劈了你!"
他的脸在昏淡的烛光中,已是狰狞可怖了!
红衣女子仰着脸,平静地道:"我说的话,你会信吗?即使我说的是真话,你也未必会信,正如我说了假话,你反而信了一样。"
南宫或一时无言。
红衣女子看着他道:"是墨山水!"
南宫或的眼中闪过刀一般的光芒!他的脸已被愤怒的烈焰烧得有些扭曲了。
红衣女子接着道:"我将皇甫姑娘救出来,又将你带来,自然是有目的的,我知道你会因此而将墨山水恨之入骨,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她说得很坦诚,把她那并不光彩的计谋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使得她并不如何的龌龊。
南宫或其实早已猜出红衣女子如此做,不会没有目的,现在,红衣女子主动说了出来,倒让吃了一惊。
要么,是红衣女子太聪明了,要么,她已经很了解南宫或,当然,也有可能两者兼而有之。
反正,南宫或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反而好看了些,手也放开了。
红衣女子用力地甩着手,她的手已有五个清晰的乌黑的指印!南宫或不由有些内疚。
他嘶哑着声音道:"她为什么会疯?你又怎么会找上我?"
红衣女子用她的舌头舔着自己手腕上的指痕,这是一个很暖昧的动作,南宫或皱了皱眉,却未说什么。
红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向后掠了掠头发,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疯的,因为当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但我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静静地看着南宫或,轻声道:"如果你自认为够坚强的话,我就把我的猜测说一遍,否则,我看还是不说为好。"
南宫或的唇间挤出一个字来:"说!"
红衣女子看了看他,道:"当我看到皇甫姑娘时,她是身无寸缕的。"
南宫或的脸又扭曲了,他的指关节因为握得太紧,已经泛白!
红衣女子继续道:"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身子半倚半躺地靠在一张特制的床上,自然,她的手脚已被束缚了,动弹不得。"
南宫或的嘴唇也开始泛白,身子有些颤抖!
红衣女子接着道:"这间屋子里点着无数的烛火,而且安放着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镜子,墙上,天花板上,地上,门后,窗前,无一处不是镜子,所以,只要皇甫姑娘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在镜子反射映折出的千万只烛光和千万个大大小小的裸着身子的自己!"
南宫或的口角已有一缕鲜血渗出!他几乎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没有几个女人能经受得住这种折磨,虽然,它并不直接地带给人以肉体上的痛苦。墨山水如此做,自然是为了催垮皇甫姑娘的精神防线,然后,他便可以从皇甫姑娘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知道的东西。"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我也知道他所需要的是什么,因为我所要找的也是这件东西,我不知道他得手了没有。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皇甫姑娘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啪"的一声,南宫或已重重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你胡说!"
红衣女子的半边脸立即一片红肿,但她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为什么你总是不敢面对现实?我是女人,有些事,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南宫或的手掌又疾然扬起!
红衣女子竟避也不避,便那么正视着南宫或,她脸上那讥讽的笑容便凝固在那儿了。
南宫或的手掌在离她的脸仅二寸之距时,停下了,一下子垂了下去。
他痛苦地道:"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害了她,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救她?即使救不出她,我与她能在一起死,她也是开心得多了。"
他的身子沿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似乎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颓然坐于地上,目光一片呆滞。
他的十个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发间,低声道:"酒,我要喝酒!"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屋。
也不知红衣女子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坛酒,他一仰脖,便倒进肚子里了。
酒是极烈的老白干,喝到什么地方,便烧到什么地方,一碗酒下肚,南宫或全身便升起一股热浪!
红衣女子竟也为自己倒了一碗,也是一饮而尽!
很快,南宫或已有些醉意了,他的舌头已不太灵活,眼睛也有些朦胧了。
红衣女子的眸子,却越喝越亮,在那双极为美丽的眼中,升腾起一种雾一样的东西。
酒已喝了一半。
南宫或倒酒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一碗酒,倒有一半是洒在外面。
他端起那半碗酒,大着舌头道:"是我害……害了皇甫姑娘!"
红衣女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南宫或一瞪眼:"是便是了,你又摇什么头?"突然他又古怪地一笑,道:"可我却是深爱着她的,那我为何要害她?奇怪,奇怪……"
"咕"的一声,那半碗酒又不见了。
红衣女子拦住了他又要倒酒的手,道:"别喝了,你醉了。"
"醉?王八羔子才醉!墨山水那老贼才醉!"他粗暴地甩开红衣女子的手:"你别想骗我,虽然你很好看,可你骗不了我。我不是傻瓜,我早已看出你的阴谋,可我不说,我不说……"
碗中的酒又消失了,南宫或已经坐不住了,他如一滩烂泥般斜斜地倚在墙上,喷着粗重的酒气,但他的手,还是在抓着那只酒坛,往碗里倒。
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南宫或来说,是难以做到的。于是,他干脆把碗一扔,举起酒坛,便往自己嘴里倒。
红衣女子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中竟有种心疼一般的表情!
她站了起来,走到南宫或的身边,与南宫或并排坐下,抓住南宫或手中的酒坛,柔声道:"答应我,别喝了。"
南宫或笑了,他的嘴角夸张地向后扯着,似乎他遇到了有天大好笑的事情:"你……你以为你……你是谁?你是小雀吗?你不让我喝,那就偏要喝。"
但他已支持不住了,手中的酒坛刚一举起,又砰然落地,碎成无数片!
南宫或的身子也已沿着墙角滑了下来,躺在地上。
他抓过一块碎坛子,喃喃地道:"碎了?连坛子也碎了?什么都完了,我要杀了墨山水!我要墨山水赔我的酒坛!"
他嘶哑地喊着,像一头受伤了的野兽般在地上扭曲滚动着。
虽然出了漆黑一片的小屋,但在这木楼里,仍然是黑洞洞的,红衣女子的那根蜡烛在风中跳跃着烛光。
酒精的作用,已使南宫或的思维混沌一片,他在不停地嘟嘟喃喃地说着什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阵风从一道门缝中穿了进来,吹在南宫或的身止,南宫或的胃不由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堆污物。
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身子便要往那堆污物上滚过去。
红衣女子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
南宫或的全身已被酒精烧得滚烫如火!红衣女子的手刚抓住他的胳膊,便被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他的双目赤红,眼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南宫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轻轻地道:"小雀,你没事了?"
红衣女子一愣,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了,我是吓唬你的。"
南宫或的眼睛已是一片迷离,在他的眼中,正是皇甫小雀坐在他的身边,向着他柔柔地笑着。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便他的胳膊已如棉花一般软了,根本无法支撑起来,红衣女子忙一把扶住他,南宫或便往她这边一靠,二人同时失去重心,倒作一堆。
一阵风从门缝中贯入,烛光摇曳了几下,终于灭了。
黑暗中,南宫或的声音道:"小雀,你……你为什么要……要吓唬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忧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爱我。"
南宫或道:"你……真傻,以后不许再……再这样了。"
红衣女子未能应出来,因为南宫或灼热的唇已吻在她的唇上。
她不由轻轻地呻吟了一下,那股灼热迅速地传遍了她的全身,全身立即瘫软作一团,只感到自己的心在轻轻地颤,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又像是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她没有避开,便那么任由南宫或如痴如醉地吻着。
南宫或的唇引燃了她的唇,她的脸,她的眼,她的耳,以及她的颈,她的胸……她觉得南宫或那灼热的唇移到哪儿,哪儿便软了,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她的呼吸已急促起来,鼻翼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香汗,不知不觉中,她那纤美的双臂已紧紧地缠在南宫或的身上。
这种压迫感,激起了南宫或的更大激情,他感到自己的怀中有一团温暖,自己的胸前有两团火焰在烧,一股幽香淡淡地飘散着。
他的一只手臂不由自主地将红衣女子的纤腰越搂越紧,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身上游移开来。
红衣女子不由颤动扭曲起来,她的唇触到南宫或被皇甫小雀咬伤的肩膀时,已有热泪流出。她不知道这泪是为谁而流,为什么而流,甚至,她不知道这泪是幸福的泪,还是忧伤的泪。
南宫或却浑然不知,他的全身都已膨胀起来,黑暗之中,响起轻微的裂帛之声。"当"的一声,是南宫或的"后羿剑"与地面发出的撞击声,红衣女子已将她的剑气摘下,放在一旁。
一阵幸福的疼痛从她的下身传开来,她不由皱起了眉,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的身下,已是落红点点。
南宫或的激情越来越高涨,红衣女子在他的搓揉爱抚下,已呻吟成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或终于疲倦地倒在地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红衣女子却仍那么静静地躺着。
良久,她才摸去脸上的泪,在周围摸索着重新点起烛火。
她替南宫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又将南宫或的剑拾起,发现上面已洒了不少血迹。
她对着那点点红色怔怔地发呆,眼中又有泪流出来了,良久,她苦笑了一下,掏出一块手绢,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了,然后重新佩在南宫或的腰上。
这一切,南宫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