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虎斗不过群狼
林森火,1933年生于浙江省玉环县坎门镇一个贫苦屠户的家里。坎门镇是全县有名的渔区。按理说,日本投降以后,镇上该热闹起来,人民的生活也该富裕些了。可是,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统治下,镇子里却依然冷清得怕人,人们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着过活。
1947年的初秋,13岁的森火顶着带有寒意的秋雨,离开了放午学的队伍,拐进了家住的小巷,本想回到家里能吃上一碗热粥,驱驱身上的寒气,没成想,一进屋妈妈只是爱抚地望了他一眼,就又愁苦地织起渔网来。森火心里不禁一怔,刚刚浮上心头的一点欢喜,像一片雪花落进了水碗里,立刻消失了。心想,看来今天中午又得挨饿了。他悄悄地走到灶边,轻轻地掀开锅盖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锅里连一点热气都没有。
妈妈虽然没抬头,却早已看清了森火的举动,也了解了孩子的心,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火儿,饿了吧!”森火急忙掩饰地说:“不,妈妈,我是来打锅台上这几只蟋蟀的,省得它们叫得人心烦。”
妈妈听了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心想:“多么懂事的好孩子呀!”
妈妈放下渔网,也来到灶边,爱怜地把森火揽在怀里,伸手摘下墙上的空米袋,递给森火说:“到你爸爸的肉摊上去看看,要是有钱就称两斤米回来。”
森火戴上草帽,又重新来到大街上。他透过迷蒙的雨雾,老远就看见爸爸摆的肉摊了。因为在这绵绵的秋雨里,凡是有一点生活出路的人,也不会出来挨淋受冻做生意的。可是森火的爸爸实在没有办法呀!他不出来摆摊,一家人吃什么呢?再说,欠屠行老板的账,又靠什么来还呢?
森火还没有走近爸爸,一高一矮两个警察突然闯到了肉摊跟前,指着一块肥里夹瘦的五花肉,命令似的说:“就这块吧!”
森火爸爸犹豫了一下,才望着两个凶神似的警察央求着说:“老总,行行好吧!我昨天赊老板的肉,连本钱还没还清呢,今天是说了好多小心话才赊来的,你们再这样吃平价,我一家老小就只好等着饿死了。”
高个子警察翻了翻白眼,瞪了森火爸爸一眼,没有吱声。矮个子却冷冷地说:“你饿不饿我们不管,我们是买肉,也不是白吃你的。”
森火爸爸小声地分辩说:“你们这样吃平价,跟白吃也差不多呀!”
那家伙一听就火了,上前就给了森火爸爸一拳,硬说他要抬高物价,扰乱市场,还扬言要封掉肉摊。森火爸爸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肉给称了,可是两个警察扔下的一点钱,却连平价的数也不够呀!
森火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直到警察走了,他才试探着问爸爸:“你本来会打拳,为什么不揍他们?”爸爸望望阴暗多雨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儿呀!你现在还不懂,他们哪里只是两个人,他们是一大伙呀!他们有枪、有监狱、有警察局……哪里有咱们穷人说话的地方呀!”
森火似懂非懂地站在那里,紧紧地咬着嘴唇,盯着伪警察远去的背影,早把要钱买米的事给忘了。
报复无处不在
森火家的房前,有一段很长的斜坡,从斜坡走下去,就是一个不大的海湾,涨潮时湾里灌满了海水,退潮时湾里又是一片泥滩。由于海水的冲刷,泥滩上总是留下一道道小沟,岸边高处渗下来的海水,又顺着这些小沟流回大海里。小沟又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水湾,看上去真像地图上的河流和湖泊。
一些贪玩的小鱼、小虾,好像忘记了应该跟着海潮,及时地回到大海里去,还在这些小小的水流里游来荡去。还有那些调皮的小蟹子,海水一退,也都从洞里爬出来,寻找着海潮给它们留下来的美餐。然而这些小东西,又都成了穷孩子们的猎物,抓多了拿到集上卖掉,多少还可以贴补一点家里的用项。
森火已经有一周没有上学了,因为爸爸不肯卖平价肉,终于被警察狗子给打伤了。爸爸一受伤,家里的生活没有着落,森火也不得不加入了这个捞捕小鱼小虾的行列。
这天,天气特别好,小伙伴们的收获都不少,太阳刚刚平西,就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可森火却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这个多少还能给他家里一点补贴的小海湾。又过了很长时间,一阵冷风吹来,森火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抬头望望快要贴近海面的太阳,觉得这回可该走了。
正在这时,岸上传来了“森火!森火!”的喊声,他顺着喊声望去,原来是学校的叶老师。森火急忙来到岸边,惊奇地问:
“叶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老师亲热地望着森火笑笑说:“我是来找你回学校去读书的呀!”
提起读书,森火的眼角里立刻涌出两颗泪珠,哽咽着说:“叶老师,我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我哪里有钱买书、买本、交学费呀!”
叶老师说:“书和本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学费我想法给你免。”
森火听了,乐得真想跳起来,可他马上又摇了摇头说:“不行,还不知爸爸肯不肯让我去呢?”
叶老师望着森火那忧虑的样子,又爱抚地拉起森火的手说:“走,我去给说说看。”顿时,好像有一股暖流,流遍了森火的全身,温暖着他的心窝,啊!多好的叶老师呀!
又能上学了,森火多高兴啊!可是上学也真不容易呀!他每天放学,不是到小山上去砍柴,就是帮妈妈干零活,赶上大海退潮,他照样得去赶海。温习功课的事,全得放到晚上。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摸到油灯跟前,划着火柴,点亮了灯捻。可是屋子里刚刚一亮,立刻又暗了下来,灯捻上只留下一朵红红的灯花,灯碗里没油了。他找到了油瓶,油瓶也空了。没有油点灯,还怎么温课呀!他坐在床沿上,想把白天学过的功课,好好地回忆一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想起古代匡衡凿壁偷光的故事来,对呀,坎门镇有满城的灯火,我为什么不去借光读书呢?
森火来到大街上,在一家百货店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他打开课本,对着屋里射出来的汽灯光一照,嚯,真亮啊!比家里的小油灯亮多了,一会儿工夫,就看得入了神,好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突然,背上像被石头砸了一样,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挣扎着站起来一看,原来是布店的胖老板,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边。
“你为什么踢人?”森火气愤地质问。
“我点灯是做买卖的,不是给你们这些穷鬼看书的。赶快给我滚!”说着就凶狠地把森火推到了街心。
森火狠狠地啐了胖老板一口,憋了一肚子气往家里走去。路上他想起叶老师和爸爸谈的一些话。什么国民党政府、警察、富人……啊,他明白了,这些家伙都是串通一气,专门来欺压穷人的。
他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刚一拐弯,正巧迎面走来了好朋友小潘。小潘见森火气冲冲的样子,就问:“你这是怎么啦?”森火把刚才的遭遇一说,小潘也气愤了:“是呀!那个家伙可坏了!那天我在他的店门口避避雨他还赶呢!咱们今天想法治治他!”一句话提醒了森火:“对呀,我怎么能白白地挨他一脚呢?是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两个小伙伴在大街上荡来荡去,夜市都散尽了,也没想出什么治布店老板的好点子。当他们最后一次路过布店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一片猜拳、让酒的喧闹声。这下森火更来气了,他顺手拣起一块石头,就向老板的房顶扔去。石头撞击着瓦片滚落到地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这一下真灵,屋里的喧闹声立刻停止了,胖老板探出头来并没看见什么,只好骂了两句就把头缩回去了。
森火和小潘看看搅了老板的酒兴,好像得到了一点满足,才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从此,森火和他的小伙伴们,就常常用这种办法去报复欺负他们的富人和警察。一次,他们还把一只发了臭的死狗,扔到了警察局的大门口。
加入地下儿童团
一天,森火做完值日,锁好教室门,刚想把钥匙给叶老师送去。不料叶老师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叶老师望了一眼快要掉进大海里去的太阳,小声对森火说:“天这么晚了,回家也干不了什么,咱们到海边上去走走吧!”森火会意地点了点头。
海滩上静极了,也美极了。落日的余晖把整个大海都染红了,扬帆归来的小船,翱翔、捕食的海鸟,更给这平静的大海平添了不少诗情画意。森火虽然在这个海湾小镇上,已经生长了十二个年头,真还是第一次这样细心地观赏海景,他简直着了迷。直到叶老师坐在一块礁石上喊他,他才从朦胧的诗情画意中惊醒,来到了叶老师身旁。
“听说你们最近几天夜里,常常往几个商店老板家的房上扔石头,是真的吗?”叶老师微笑着,开门见山地点破了谈话的主题。
森火并没有回避,他爽快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是从来不说谎话的。
“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叶老师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些人成天总是变着戏法欺负人。我恨他们,想出出气。”
叶老师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反问了一句:“你们扔了几块石头,他们就不欺负穷人了吗?”这下可把森火问住了,他想了想又说:“那也比白白地让他们欺负好啊!”
叶老师看看森火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就调了个话题:
“听说你很喜欢读课外书,是吗?”
提起读课外书,森火可来了兴趣。他告诉叶老师,他不仅读过三国演义、西游记,还特喜欢张天翼伯伯写的秃秃大王、大林和小林、金鸭帝国等长篇童话。因为这些书里都讲的穷孩子怎样和恶势力做斗争,真解气。
叶老师看看森火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看看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才打断了他的话说:“今天我也借给你一本书看看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西行漫记来。森火接过书,望着叶老师问:“这也是讲和富人做斗争的吗?”叶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你先拿回去看看吧!过两天我再找你。”
回镇的路上,叶老师一再叮嘱森火:“这本书一定得偷偷地看,千万不能借给别人。”森火虽然还没有阅读这本书,可心里似乎也明白了叶老师借书的奥秘,因此,他答应得也特别认真。
三天以后,又是一个宁静的傍晚,不过他们今天没有去观赏落日的大海,而是待在叶老师的单人宿舍里。他们刚坐下来,叶老师就直截了当地问:
“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不少地方还看了两遍呢!”森火十分兴奋。
“噢!那么大的兴趣?那就说说你的感想吧!”显然,叶老师也高兴了。
“红军叔叔真了不起!他们专门为穷人打仗,两万五千里长征中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森火一口气说出了几天来压在心底的话。西行漫记这本书,确实给森火打开了眼界,使他知道了我们中国有个共产.党,正在领导穷人闹革命,不怕千辛万苦,与国民党反动派做英勇的斗争。他过去听妈妈说过,穷人苦都是命里注定的。看了这本书以后,他明白了这种说法是不对的。穷人要是跟着共产.党起来闹革命,就能够把富人、警察和反动政府打倒。
“可惜,离我们坎门太远了,不然我非去找他们不可。”森火有些失望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叶老师望望森火那诚恳的样子,才笑笑说:“那倒不一定远到连一点边都摸不到。”说着他走到门口,望望院子里没有人,才回过头来问:
“你听说过‘三五’的事吗?”
“听到过呀!”森火瞪大了眼睛望着叶老师。
半年多来,森火在街头巷尾,确实听到过不少穷苦的大人们谈论“三五”袭击镇上警察的事,可他们谈得都很神秘,根本不让小孩子细听。今天他把叶老师刚才的话茬儿和“三五”联系起来,心里立时豁亮起来,莫非“三五”就是共产.党?
森火果然猜对了,没等他开口,叶老师就明白地告诉他:“‘三五’就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是劳动人民自己的武装。在咱们这一带有两支队伍,一支是三支队,一支是五支队,所以人们都习惯地称他们为‘三五’。”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这里也有共产.党了,我们也能闹革命了。森火高兴得差点喊起来。
叶老师急忙向森火示意:这可喊不得。然后才小声对森火说:
“咱们中国的北方,已经有了大片大片的解放区。那里的青年、妇女、儿童都有自己的组织。那里的人民再也不受地主、资本家和反动军队的欺压了。他们正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地支援前线,争取早日解放全中国。”
叶老师的一席话,说得森火简直坐不住了,他急切地要求着说:“叶老师,您介绍我参加游击队去吧!”
叶老师看了森火一眼,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当游击队,你的年龄还小,如果像解放区的儿童那样,组织个儿童团,为游击队办点事还差不多。”
森火听了又马上提出:“那就让我参加儿童团吧!”
停了片刻,叶老师才说:“好,那你就做我们坎门镇地下儿童团的第一名团员吧!”森火紧紧地拉住了叶老师的大手,激动地说:“叶老师,您说怎么干吧!我听您的。”
叶老师十分认真地说:“现在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密。以后干什么我会找你的。”森火也十分认真地说:“放心吧,叶老师。我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告诉的。”
森火参加地下儿童团不久,大法、小庄、木青等几个平时常在一起的几个穷孩子,也相继参加了。从此以后,就像有一条无形的带子,把他们紧紧地系到了一起。特别是叶老师把一本刚出版不久的吕梁英雄传借给他们以后,他们几乎天天晚上都钻到学校楼上、叶老师隔壁一间破屋子里去阅读,简直着了迷。
后来,经叶老师允许,他们干脆住进了这间破屋子。
第一份革命工作
一天夜里,他们熄灭了小油灯。别人都睡了,可森火却仍然被书中主人公的事迹鼓舞着。他想,可惜雷石柱是在祖国遥远的北方解放区,要是在玉环,我怎么也得想法去见见他。
想着想着,他忽然听到叶老师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咦,这么晚了,叶老师还在干什么呢?他好奇地爬起来从一道板缝望过去,啊,叶老师在印东西。印什么呢?是考卷?不会的,前天刚考完。那是什么呢?啊,森火明白了,那一定是印革命的东西了。想到这儿,他的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对呀,革命的事我怎么能不参加呢?他悄悄地走到门外,轻轻地敲了几下叶老师的门。
屋里的窸窣声立刻停止了,叶老师警惕地问:“谁呀!”
“叶老师,是我,森火呀!”
叶老师打开房门,把森火让进屋里,才轻声地责怪说:“这么晚了,不睡觉来这干什么?”
森火望着叶老师沾满油墨的手,深情地说:“你白天教了一天的课,晚上还要为革命工作,真是太辛苦了。”
森火的话还没有说完,叶老师就插嘴说:“干革命嘛,就是要辛苦点呀!咱们辛苦点,正是为了受苦的人民早日不受苦啊!必要的时候还得献出生命呢!”
叶老师的话,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深了一点,可森火还是理解了。他想,这可能就是叶老师说过的,一个革命者的品质吧!他望望叶老师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切都明白了,啊,我的老师不正是这样做的吗?他默默地下着决心:我一定做一个像叶老师这样的革命者。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望望桌上的油印机,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说:“叶老师,让我来帮您干点什么吧!”
叶老师这时才理解了森火的来意,他想了想才说:“也好,那你就来试试吧!”
森火拿起油滚,手上直打颤,头几张印得一点也不清楚。他仰起脸问叶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叶老师说:“你太紧张了。先把心平静下来,再把油滚放平就会好的。”
森火按着叶老师说的做了,果然印得不错。当他把一摞印好的传单,整理好放到桌上的时候,心里简直像喝了一碗蜜糖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为革命工作呀!森火回屋睡觉的时候,镇上的公鸡已开始打鸣了。
革命图书藏在棺材里
一个晴朗的星期天,这是初春里难得的好天气,地下儿童团团员们正在一处僻静的海湾里,举行秘密集会。罐头筒里煮着刚刚捞获的海味,小伙伴们围坐在火堆周围说说笑笑,看上去真像一次快乐的野餐,实际上是在讨论儿童团的一件大事呢!
那是三天前的一个中午,几个同学在森火家里玩,发现森火有古代英雄的石像、稻草人等不少好书,大家都想借去看看。这件事给了森火很大启发。他想,叶老师曾告诉我们,要团结更多的穷孩子一道进步,如果让这些图书来起这个作用,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第二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叶老师讲了,叶老师不但夸他的办法想得好,而且还答应借些书出来。只是具体怎样办,还叫他和大家商量。今天这次海边聚会,就是专门讨论办好地下图书馆的。
“除了叶老师借给,咱们自己还可以凑一些。”
“以后咱们天天赶海,卖了钱还可以买点。”
小伙伴们一边吃着小鱼小虾,一边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书是有了,可到谁家去办呢?有的人家里不好保密,有的人家里地方太小,最后还是森火提出了好主意,由大家凑材料,在他家门前的空地上盖间草棚。
又是一个星期天,儿童团团员们经过一天的忙碌,真的把一间小草棚盖起来了。这里既是森火的宿舍,又是一个秘密的小图书馆,儿童团开会,学习也不用到处去躲了,真像有了自己的家。从此,一到晚上,这里就热闹起来。他们在这里拉琴、唱歌、讲故事,这间草棚简直成了穷孩子的一个小小的俱乐部。
一天晚上,大家正在议论着白毛女的故事,突然发现两个警察向屋里张望,大家立刻停止了议论。森火走出草棚转了一圈,虽然看见警察走远了,心里却嘀咕起来。他想:这里有这么多的革命图书,万一被警察发现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还连累上叶老师,那可就给革命造成损失了。回到屋里,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小伙伴们讲了,大家都认为森火想得周到。可图书馆怎么办呢?办下去有危险,就此停下吗?实在舍不得。这是全体儿童团团员两个多月的心血呀!
最后还是森火想出了办法,图书馆停办三天,凡是革命图书,一律转移到关帝庙那些空棺材里去,借阅办法明天研究再定,公开的图书仍在这里借阅。这样警察就是来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大家都说森火的办法好,当夜就把该转移的图书全送走了。叶老师知道了,还表扬他们说:“作为地下儿童团,就应该有这样的革命警惕性。”
第二天傍晚,为了避开警察的注意,他们把集会的地点,改在镇后的小山上。经过讨论,大家决定把借阅革命图书的范围缩小,改成白天口头提出书名,晚上取书。
他们刚准备回镇,小庄无意中向高处走了几步,望了一眼后湾的海面。咦!湾里停了一条大船,几个人正在从小船往大船上扛着沉甸甸的麻包。
“森火,快来看,他们在干什么?”小庄大声地喊着。
森火刚站到山顶,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岸边的粮店老板。啊,他明白了,他们这是向外倒卖粮食呀!怪不得这些天害得人们上街跑到下街也买不到一斤粮食。原来他们是想运到外地卖高价呀!这些家伙心真狠呀!森火简直发怒了,他发布命令似的喊:“快到街上去报信!”
几分钟以后,镇上的大街小巷,都传出了儿童团团员们的呼喊声:“粮店老板从后湾把粮食运走了!粮店老板……”
愤怒的人群,拥向大街,跑向后湾海边。他们虽然没有截住装粮食的船,回到镇上却砸开了粮店的大门……
事后,镇上的人们都说,要不是这些眼尖腿快的孩子,粮食都运走了咱们还不知道呀!森火他们听了很高兴,感到自己为群众做了一件好事。
小小地下交通员
一晃到了夏天,学校里早已放了暑假。由于天太热,森火几乎天天泡在大海里。一天,他刚下海游上不远,忽听岸上有人喊他。回头看去,原来是小庄。回到岸上,小庄才告诉他叶老师叫他俩去。
叶老师一放暑假就走了,本来说开学才回来,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呢?想必有要紧的事。他急忙穿好衣服,就随小庄向学校走去。
在一间空荡的教室里,叶老师告诉他们:由于他的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组织上决定让他撤到山上去。
叶老师要走了,他们多么舍不得呀!可是为了安全,森火也觉得叶老师该走。
“那我们的儿童团……”他不由自主地说出声来。
叶老师马上接上去说:“这个不用担心。我走了由李老师领导你们。”
“李老师!”森火和小庄都瞪大了惊奇的眼睛。
“对!就是李毓芳老师。他会像我一样地领导你们。”
森火和小庄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李老师也是共产.党,咱们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叶老师看看森火和小庄都放心地笑了,才接着说:“还有一件重要事,想跟你们俩商量。为了进一步加强镇上地下党和山上游击队的联系,组织上决定让你们俩担任地下交通员,不知你们愿意不……”
还没等叶老师把话说完,两个小伙伴几乎同时喊起来:“叶老师,我们愿意干!”
叶老师望着两张激动的小脸,又压低了声音说:“送信可是件苦差事。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有事就得走,有时甚至还有危险,你们不怕吗?”
“不怕!”森火和小庄异口同声地说。
雨夜送情报
森火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担任交通员不久的一天夜里,他热情地送走了最后几个借书的小朋友,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他习惯地写完当天的读书笔记以后,刚上床躺下,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接着就传来“森火!森火”的喊声。啊,是李老师。森火急忙去开门。李老师一进屋就着急地问:
“森火,你敢走夜路吗?”
“什么事?”森火焦急地望着李老师。
李老师小声说:“刚得到情报,敌人明天要搜山。小庄白天送信没回来,我又正在开会脱不开身,只有你一个人了,今夜要不把信送到,山上的同志怕要出危险的。”
森火一听,二话没说,接过信来收拾一下就想走,李老师拦在门口,再三地嘱咐他:“天黑,下雨路滑,要多加小心。”森火毫不在乎地说了声“没关系”,就钻入了漆黑的雨夜。
森火从来没走过夜路。离开镇子以后,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开始,他回头望望镇上的点点灯火,还多少能给自己壮壮胆,可拐过一个小山包以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一会儿觉得前面有人影晃动,一会儿又感到身后有脚步声,山野里哪怕是发出一点点异常的声响,都会使他感到头皮发炸,森火真有些害怕了。可是,身上的信,到底给了他勇气,帮助他战胜了对黑夜的恐惧,等他敲响游击队联络站的大门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出来开门的人正是叶老师。他望望门外漆黑的雨夜,有些惊奇地问:“怎么?就你一人?”
“嗯,就我一个人。”听得出来,森火的语气中,多少带了点骄傲,因为他感到终于以自己的勇气战胜了黑夜呀!
来到屋里,叶老师和一位带驳壳枪的大胡子叔叔,把信看完就急忙地烧掉了。那位大胡子叔叔,还重重地拍了拍了森火的肩膀说:“好孩子!你真给咱游击队办了一件大事。”说完就出门集合队伍去了,他准备趁天黑下雨,马上带队伍转移,决不让敌人摸到半点踪迹。
大胡子叔叔出去了,叶老师又关切地问:“天这么黑,又下雨,路上害怕了吧?”森火只笑笑点了点头,心想,我一个人害点怕,保住了几十名游击队叔叔的安全,这是值得的呀!
游击队什么时候出发的,森火就不知道了。第二天早晨,小庄来找叶老师,问问回镇还带什么东西时,正好碰见了森火,两个小伙伴高兴得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可惜时间太紧,叶老师没容他们再多说些什么,就把一卷传单交给了森火,打发他俩上了回镇的路,自己也急忙向大山深处走去。
森火和小庄按着叶老师指引的小路,很快就走出了山坳。不巧,刚上大路,迎面约半里远的地方,就走来两个巡逻的警察。森火和小庄一下紧张起来,敌人要是搜身可就糟了。怎么办?跑是跑不掉了,藏也无处可藏。说来也巧,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眼前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路口向北有一座破庙,森火急中生智,小声喊了一句:“走,先到庙里再想办法!”
来到庙里,森火一眼看中了神像前面的香炉。他爬上神台一看,还好,里面正好积满了香灰。他急忙把传单埋了进去。跳到地上,又把踏过的神台撒上一把细土,才和小庄在庙门前的台阶上玩起石子来。
没过多一会儿,两个警察真的跟来了。不过他们向庙里望一望,又看看森火和小庄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只是两个孩子在闲玩,连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直到两个警察走得很远,森火和小庄才取出传单,向镇上走去。
“子弹”打到敌人要害部位
敌人向来是好打肿脸充胖子,爬了一天山,本来连游击队的影子都没见到,回镇后硬说游击队被他们赶走了。为了揭露敌人的谎言,李老师决定让儿童团团员们当夜把森火他们带来的传单贴出去。一是告诉游击队没有走,二是给敌人一记无声的耳光。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这个连白天都没有多少生气的小镇,到了夜里更像死了一般的沉寂。尽管如此,儿童团团员们还是耐心地等到了下半夜,才悄悄地溜出了森火的小草棚。他们四个人一组,两个人分别在小巷两头放哨,两个贴传单。小庄拿起刷好浆糊的传单,刚想往墙上贴,突然被森火制止了。森火说:“不行。这样贴得太矮,虽然署名是游击队,敌人也会看到是小孩贴的,容易被查出来。”说着他四肢着地趴下了,小庄一下明白了,立刻站到森火背上,把传单贴得足有两米多高。
第二天一早,森火早早地起了床。他多想在自己贴的传单前面挤满了人群呀!街上摆早摊的倒是不少,可惜,他贴传单那面墙下,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怎么办呢?喊又不能喊,叫又不能叫,怎样才能把人招过来呢?这时,他想起来家里那捆没卖完的甘蔗。
一会儿工夫,他开始在传单跟前大喊起来:“卖甘蔗了,快来买又甜又脆的大甘蔗呀!”
这下还真灵,一下子走过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穿长衫的人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传单,他这一看,别人也跟着看起来。啊!是“三五”贴的传单,几个不识字的穷苦人,听说是“三五”贴的传单,都想让穿长衫的人给念念,可是穿长衫的人却慌慌张张地走开了。森火看看众人着急的样子,干脆放下甘蔗摊不管,给众人念起传单来。一伙听众知道“三五”没有走,高高兴兴地散开了,另一伙听众又来了,森火心里真是高兴极了。正在这时,远处跑来了两个警察,不仅驱散了群众,还一把抓住了森火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三五’,竟敢在这里做宣传!”
森火毫不示弱地辨驳道:“我宣传什么了?是别人不识字叫我念的。我又没念错,你抓我干什么?”
另一个警察又揪住森火的耳朵吼道:“你还犟嘴!这传单是不是你贴的?”
森火不慌不忙地说:“要是我贴的,我还敢在这卖甘蔗吗?”
两个警察听了,实在无话可说,只好放掉了森火,又到别处逞凶去了。
下午一放学,几个小伙伴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森火的草棚里,议论起贴传单的事来。
“多可惜呀!刚刚贴出去,有的还没等群众看上几眼呢,就被伪军和狗警察给撕掉了。”
“保留的时间是短了点,可作用还是起到了,起码群众都知道了‘三五’并没有走。”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个叫大法的儿童团团员,却不声不响地掏出一张传单说:“撕了有什么要紧,今晚再去贴嘛,我这还有一张。”
大家一看有了传单,又都高兴起来,有的说这回贴到百货公司门口去,有的说贴到渔市去。森火却没有同意大家的意见,他说,我们就只有这么一颗“子弹”了,应该打到敌人的要害地方去。后来他们夜里用了个巧计,把最后一张传单,贴到了敌人的炮楼上,吓得敌人好几天没敢出来作恶。
半桶炒豆换来重要情报
转眼到了1946年的春天,人民解放军正在积极地准备渡过长江天险,解放全中国。玉环地区的游击队,也开始主动出击打击敌人。森火他们的地下儿童团,也越发活跃起来。
一天早晨,天刚放亮,森火就来到镇子东边一个小山坡上,等待着小伙伴们的到来。
太阳从辽阔的大海里升起来了,儿童团团员们欢呼着,嬉闹着,他们真的是来看日出的吗?不是的,长期住在海边的孩子,谁还稀罕看这个。他们拿看日出做掩护,在执行着秘密的任务呢!
那是昨天傍晚,在后湾海边的一条破船里,由李老师亲自主持了地下儿童团的会议,说是游击队最近就要解放坎门镇,需要搞清镇上敌人的准确人数和武器配备情况。而且当场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儿童团。儿童团团员们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今天到这里集合,就是来侦察坡下一座大庙里的敌情的。
太阳离开海面已经老高了,还是不见敌人出来上操,大家嬉闹了一阵,都觉得没什么好干的了。不巧迎面又走来一个敌人的哨兵,森火一看不好,敌人哨兵一来说不定会把他们赶走,那就完不成任务了。他灵机一动,喊道:“谁愿意玩抢石子跟我来呀!”六七个儿童团团员一窝蜂似的跑下了山坡,来到大庙广场对过一片大石头中间,做起游戏来。
又过了一会儿,敌人终于全副武装地来上操了。森火一边大声地指挥着游戏,一边小声地命令:“黄狗、扁担、扫帚、渔网锤各负专责,一定点清。”
敌人都快操练完了,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转到了森火他们跟前,板着面孔问: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森火仰起脸来,调皮地笑笑说:“做游戏呀!你不是看见了吗?”
“这是军营重地,不得靠近,你们知道吗?”
森火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摇摇头。
“去吧!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森火装着不大情愿的样子,对小伙伴们说:“那咱们就走吧!”心里却在想,哼!你等着吧!过两天还来缴你们的枪呢!
回到小草棚,统计好各项数字以后,森火想了想又把黄狗改成了黄鱼,“条”改成了“斤”。小庄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森火说:“这样这个纸条万一失落了,别人拾到也不会生疑呀!你想谁能一下子买100多条黄狗呀,可120斤黄鱼,在咱们坎门可就平常了,你们说对吗?”大家听了,都佩服森火想得周到。
两天来,儿童团团员们都为自己的侦察成绩而高兴着,可森火的心里并不轻松,因为镇西崖头上那个炮楼,岗哨特别严,里面的情况一点也没摸到,森火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
说来也巧,那天中午他放学回来,提起小桶到街上去卖炒豆,一个伪军抓了两大把炒豆一分钱没给,就向镇西崖头的方向走去,这下倒提醒了森火。他想,我为何不利用伪军贪吃的特点,带着炒豆去试试呢?于是他一路叫卖着,也向崖头炮楼的方向走去。
“卖炒豆罗!刚出锅的炒豆,又香又脆快来买呀!”
森火的喊声还真灵,敌人的哨兵听见了,不但没有轰他走开,反而主动打起招呼来:
“小孩,过来我看看!”
森火急忙走了过去,主动搭讪着问:“老总,买点吧,这可是刚出锅的呀!”
敌哨兵拣了几颗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往兜里装,把兜装满了又提起炒豆桶,一边向炮楼里走一边喊:
“来呀,来吃炒豆。我请客了!”
森火一看,这下机会可来了,就急忙跟了进去。他趁敌人抢炒豆的机会,把炮楼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敌人抢完了炒豆,才发现森火站在门口,急忙把炒豆桶扔给他说:
“你怎么进来了?快走!快走!”
森火拾起小桶,装作胆怯的样子说:“老总,还没给豆钱呢?这样回去爸爸要打我的呀!”
门口那个哨兵,一看森火还赖着不走,就气势汹汹地把森火推到门外说:“去吧!去吧!你先记下账,过两天我给你送去。不然,一会儿长官回来,不但不给钱,还得把你抓起来。”
森火听了,又装作害怕的样子,呜呜咽咽地哭着向坡下走去。但心里却在高兴地盘算着:上算!上算!半桶炒豆就给游击队换来了重要的情报,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由于森火他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游击队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坎门镇的敌人消灭了。
从此,玉环县宣告全境解放。地下儿童团公开了。不久,森火又当上了全镇的儿童团团长。森火他们的地下图书馆仓库,也从关帝庙的棺材里,搬到了镇公所附近的一间漂亮屋子,成了全镇儿童课余活动的中心。
拣子弹壳换糖吃
一天下午,森火带领儿童团慰问解放军回来,李老师把他叫到自己的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递给森火说。
“给你做纪念吧,明天我就要走了。”
森火愣了一下,才问:“现在都解放了,您还往哪走啊!”
李老师笑笑说:“现在玉环是解放了,可全国还没有解放啊!组织上决定让我参加解放温州的部队去。”
第二天一早,在送别的路上,李老师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森火他们几个,现在虽然胜利了,镇上的渔霸、资本家还不会老实,跑到海上去的敌人,也还会回来捣乱,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努力工作。森火、小庄几个小伙伴,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把李老师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森火和儿童团团员们,确实没有忘记李老师临别时的嘱咐。他们帮助镇政府动员青年参军、站岗放哨监视坏人,为巩固新生的民主政权做了许多工作。
7月29日早晨,森火被一阵激烈的枪声惊醒。他立刻意识到,是不是李老师说的,逃到海上的敌人窜回来捣乱了。他急忙跳下床,开门一看,见镇上有些地方还着起大火。
不好,真是敌人来了。他急忙向镇公所跑去,想找到民兵队长要支枪,好参加战斗。一进门,只听郭队长对几个民兵说:“敌人来的太多,现在必须派人到花坪去给解放军报信。”森火还没等郭队长把话说完,就着急地说:“郭队长,让我去吧!我一定把信送到。”郭队长一看是森火,稍微思量一下才说:“也好。小孩子容易混出去,那你就跑一趟吧!”
森火藏好信,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溜出了镇口,心里正琢磨怎样躲过敌人的岗哨,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子弹壳,他不自觉地哈下腰去,还没等他把弹壳拾起来,两个匪军端着大枪,站到了他的跟前。
“干什么的?”
森火一惊,马上又平静下来,装着傻乎乎的样子说:“拣子弹壳换糖吃呀!”说着还把手里的弹壳敲得当当响,歪着脖子望望匪军的子弹袋,又说:“老总,你给我几个吧!换来糖给你一半。”两个匪军看着森火满身傻气的样子,也没理他,只是骂道:“我这没有,你往前走吃弹丸去吧!保你吃了一辈子不饿。”说完又钻进草丛里去了。
森火听了匪军的话,真的东瞧瞧西望望地向前走去。可是,他刚刚躲过匪军的视线,就拼命地跑起来,等他把信交到解放军手里,累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后,镇上的人一提起森火给解放军送信的事,没有不伸大姆指的。
一颗罪恶的子弹
日历一页一页地撕到了1950年的11月20日。这天,学校里刚要上第一节课,镇上突然响起闷雷似的炮声。森火刚招呼同学们安静下来,老师就跑来通知:敌人又来骚扰,现在马上放学。
学校里一时混乱起来,森火赶忙集合儿童团护送小同学回家。他刚把最后一批同学送出校门,就跑到镇政府要求任务去了。镇上一位值班的叔叔告诉他,在罗家山打狙击的解放军叔叔正需要子弹。森火一听就明白了,直奔解放军的营房跑去。在营房院里,正碰上两个民兵扛着子弹箱往外走,他也赶忙扛起一箱跟了上去。
山坡上到处是炮弹爆炸时冲起的烟柱。乱飞的子弹在耳边嗖嗖直响。他的衣服被撕破了,脚上划破了一道道血口,所有这一切,森火好像都没有感觉到,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子弹送到山上去。
林森火烈士墓
守在山顶的解放军叔叔,已经打退了敌人好几次进攻。子弹不多了,战士们都上好了刺刀,准备同正向山上蠕动的敌人拼刺了,猛地听到一个孩子的喊声:“解放军叔叔,子弹来了!”解放军叔叔真是喜出望外呀!刹那间,山冈上又响起炒豆般的枪声,敌人又一次留下一片尸体,活着的也连滚带爬地退下山去。
森火多想留下来放上几枪,亲手打死几个敌人呀!可是,解放军的纪律不讲情面,他只好乖乖地离开硝烟弥漫的阵地。
来到山下,他发现山坳里的炊事班,正在给山上的解放军叔叔做饭。森火想,也好,山上不让待,就在山下帮叔叔们做饭吧!炊事班的叔叔说这里太危险,叫他赶快回镇上去,森火却说:“你们不怕,我也不怕。”他刚蹲在灶前准备帮助烧火,一颗罪恶的炮弹飞来击中了森火,夺去了森火短暂而又闪光的生命。
16岁的林森火光荣地牺牲了,全镇的人民为森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
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玉环县委员会发出了通报,号召全县青少年向林森火学习。坎门镇的儿童团,为了纪念他们光荣牺牲的团长,把森火生前创办的图书馆,改名叫“森火图书馆”。镇上为纪念这位少年英雄的革命活动,把森火贴过革命传单的小巷,命名为“森火巷”。玉环县烈士陵园还特意为森火建立了纪念室,供人们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