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方言语调”的思考
什么是“方言语调”及其如何量化,自开展普通话水平测试工作以来就一直是困扰着测试员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当,则必然有损测试工作的科学性和测试结果的高信度,不利于推普工作的展开。鉴于目前“方言语调”尚无定论、普通话水平测试工作又正在大规模进行的现状,本文从测评实际出发,为方便操作,建议:(一)以“方音特征”的提法代替“方言语调”;(二)设“方音特征”评分小项;(三)进一步提高“方音特征”评分标准的量化程度。
一
大凡有一定测试经验的测试员都不难发现:语音测试的第一项“读单音节字词”和第二项“读双音节词语”的评判比较容易,主试人的意见也较易趋于一致,而第三项“朗读”和第四项“说话”的量化评分则不然,较大的评分差异往往出现在这两项之中。原因何在呢?除了主观因素(如测试员的听、辨音能力、工作态度和身体状况等),客观因素主要有两个:一是有关概念不够清楚,二是量化细化程度不高。撇开“说话”一项暂且不论,单看“朗读”一项中“方言语调”的评分,就足以令人挠头。什么是“方言语调”?如何界定方言语调“问题突出、比较明显、略有反映”?这类问题至今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于是,评分时测试员们只好“跟着感觉走”,缺乏真正统一的尺度,造成看似有标准、实际操作难、评分差异较大的尴尬局面。这一方面对受测对象有失公允,另一方面也有损整个测试工作的科学性。
二
目前,在“方言语调”这一评分项目中,制约评分科学性的主要因素有两个——
(一)“方言语调”的定位不够明确
关于“语调”,国内语言学界各家有各家的说法,例如:
辞海:“句子里声音的高低变化和快慢轻重。句子都有一定的语调,表示一定的语气和情感。如陈述句多用下降调,疑问句多用上升调等。”
现代汉语词典:“说话的腔调,就是一句话里语音高低轻重的配置。”
现代汉语(黄伯荣、廖序东主编):“说话或朗读时,句子有停顿,声音有轻重快慢和高低的变化,这些总称语调。”
普通话水平测试评分中的几个问题(宋欣桥):“人们在语流中用抑扬顿挫和其他语音变化来帮助表达思想感情的语音形式,就是‘语调’。”
归纳一下,上述四种较有代表性的提法的共同点是:语调同语音物理性质中的音高、音长、音强有关。也就是说,语调不考虑单个音节的声、韵母,因为声、韵母都是由音质要素构成的。黄本现代汉语对“语调”的圈定倒是很干脆:语调包括停顿(语音间歇)、重音(主要指句重音)、句调(整句话的音高变化),以及语速(吐字快慢、停顿多少)。严格地讲,无论是具体音节,还是整句话,都存在高低、轻重和缓急的变化。且不论几家所谓“高低、轻重、快慢的变化”含义是否一致,先假定他们所指相同,那么,“方言语调”应当就是“语流中带有方言色彩的声音的高低、轻重、快慢的变化”。然而,普通话水平测试大纲(修订本)(以下简称大纲)中关于“朗读”一项测查目的的表述是这样的:“考查应试人用普通话朗读书面材料的水平,重点考查语音、连续音变(上声、“一”、“不”)、语调(语气)等项目。”再看该测试项的“计分”,共分为“语音错误”、“漏读”、“方言语调”、“停顿、断句”和“语速”几个部分。将“语调”和“停顿、断句”、“语速”相提并论,等于把“停顿、断句”和“语速”排除在“语调”之外,也就是说“语调”应指的是“句调”。联系前后文(即测试“目的”和“计分”)来看,“朗读”一项测查目的中所谓“语调”,就是指平、升、曲、降的句调。那么,“方言语调”大致可定位于“方言句调”——带方言色彩的句子的音高变化。
由于大纲对方言语调的含义未作明确界定,因而给测试员的理解提供了不必要的“广阔空间”:有的认为主要指“调”(持此一看法的又分为两派:“句调派”和“字调、句调派”);有的认为是依附在词、短语、句末之上的音高、音长、音强的一种普通话所没有的综合模式;还有的认为应包括一切不合普通话规范的方言语音,等等。对同一概念的认识分歧如此之大,评分中的混乱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二)“方言语调”的评分缺乏量化细则
普通话水平测试实施办法(试行)第四条规定:普通话水平的级和等“实行量化评分”。虽然大纲中也有“方言语调”评分的量化标准,即:“不同程度地存在方言语调一次性扣分(问题突出,扣3分;比较明显,扣2分;略有反映,扣15分)”,但是,这一标准似嫌粗略,量化程度不够高。这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缺乏计分细项,量化流于笼统。对“方言语调”理解的多样性提示我们,“方言语调”的构成要素恐怕不是单一的。即使假定“方言语调”只同“音高”发生联系,音高变化也包括了字调、句调、受语流影响的变调等几种形式。按理大纲应对此有比较详细的计分说明。可是,大纲里却没有。相反,大纲中的“方言语调”却概念模糊,这必然影响对其所含要素的准确把握,以致无法设立具体的计分小项,更不用谈量化了。仅仅大而化之地定下一个“方言语调”的量化标准,对于评分操作不仅不实用,而且也容易导致误差的出现。
第二,未界定程度的轻重,量化时易含随意性。大纲把方言语调的程度划为三个等级:问题突出;比较明显;略有反映。但如何划定这三级?量化依据何在?大纲并未提及。这无异于让测试人员自定标准。由于测试员对三个等级的标准看法不一,评分中给分或紧或松的随意性也就大大增加。我们知道,量化评分与测试的科学性密不可分。量化度越高,科学性越强;量化程度低了,必然会导致客观上的标准不一,进而拉大测试员之间、测试小组之间、同一地区测试站之间,乃至于各地区之间的评分差距。
三
鉴于目前“方言语调”尚无定论,普通话水平测试又正在大规模进行的现状,有必要对“方言语调”问题作出妥善处理,以利操作,尽量减少该项目评分中的主观性。本着从测评实际出发、方便评分操作的精神,我们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避免“方言语调”的提法,代之以“方音特征”
从迄今为止对“语调”研究的初步结果来看,“语调”同音质要素没什么关系,依此类推,“方言语调”也一样。然而,不少测试员都有这样的体会:在判定测试对象有无“方言语调”及其是否严重时,往往是结合声、韵、调是否带有或带有多少方言色彩、词重音模式是否与普通话一致、有无轻声、有无儿化,以及儿化音节发音是否纯正、自然等诸方面因素综合考查的。例如,南京腔就是通过鼻边音混淆、前后鼻音不分、复元音单音化、有调值为5的入声等表现出来的。也就是说,实际上考查的是受测人遗留在测试现场的方音特征有多少。因此,提“方音特征”似乎更切合测评实际,而且它也兼容了“方言语调”。
(二)细化“方音特征”,设立评分小项
一旦确立以“方音特征”取代“方言语调”的提法,首先要做的就是明确“方音特征”所包含的内容,设立相应的评分项目。比如,“声母”、“韵母”、“字调”、“句调”、“词重音”(词的轻重格式)、“语气词‘啊’的变读”等。尽管这些分项并不周全,像“感叹词”、“轻声”、“儿化”就没有设项,但在“朗读”一项评分中差不多够用了。为什么不设“感叹词”?因为“朗读”测试属于采取有文字凭借的方式进行的测试,受测者是在读别人的话(即大纲中规定的作品),没有机会说本方言中的感叹词,也就没有必要为感叹词单独设项。这不像语气词“啊”,有人不会按普通话规范变读而一律念成“呀”,体现了方音特点,必须设一个单项。“轻声”、“儿化”也可分别归入“词重音”、“韵母”(如:轻声不轻或不到位,儿化韵未卷舌或卷舌的模式与北京音系的不同,可酌情扣错误分或缺陷分),无需另设小项,以免繁琐。
此外,应试人用普通话朗读书面材料的水平,不仅反映在语音的标准度上,也反映在掌握普通话基本的朗读技巧上。如:字、词、句间的停连,语流的速度,语句重音(尤其是逻辑重音)的把握,语气的表达等。大纲设立了“停顿、断句”、“语速”评分项,遗憾的是,没有“句重音”一项,而在测试中确实存在受试人在朗读作品时将句重音落错而导致句意改变的情况,故应增设“句重音”扣分项目。
从测评实际看,评分项目越具体,测评结果越容易趋向一致。测试员一旦熟悉了这些项目,评分时也会感到更加方便。
(三)提高量化程度,以保证测试的信度
给“方音特征”定性、定级,必须以量的积累为基础。没有准确的量化标准,定性定级的依据就变得不甚可靠,测试结果的信度就会受到负面影响。因此,进一步提高测试标准的量化程度十分必要。
参照大纲给“方言语调”轻重程度所定的级别,“方音特征”也可分为三档:突出;比较明显;略有反映。如何给被测者的方音特征归档?是以方音出现的次数计算,还是以出现的系统的个数计算?我们认为,普通话口语测试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考查应试者掌握普通话语音系统的情况,系统性的语音错误或语音缺陷出现的多少,直接影响到普通话水平的等级定位。道理很简单:系统问题越多,方音特征就越明显,离规范的普通话语音的距离就越远。所以,以系统个数为基准,给方音特征归档较为适宜。比如,几个系统算“突出”,几个系统算“比较明显”等。至于系统内出现的方音次数,则可作为能否判定属于系统问题的“量”的依据,比如,同样的语音错误或缺陷出现三次或五次时,便可计为一个系统。总之,如何判定系统错误或缺陷,几个系统毛病算方音特征“突出”、“比较明显”或“略有反映”,都应当拟定具体的量化细则,以规范实际的操作。
推广普通话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而普通话水平测试是推普工作的重要一环。测试工作自身的科学性和规范化程度如何,直接关系到整个推普工作的科学性和规范化。我们深信,普通话测试标准的不断完善,对未来普通话测试和整个推普工作将会产生积极的影响。
南京普通话与普通话语音的差别
一
现在的南京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也会说上几句普通话。虽然大都说得奶油夹心,不大可能似播音员那般标准,但是这种不够标准的普通话外地人照样听得懂,也就是说它并不影响南京人与外地人的言语交际,而是起到了普通话沟通方言的基本作用。这种地方风味浓郁的普通话就是学界所称的地方普通话,即语音、词汇、语法上没有严格标准的一般水准的普通话,我们姑且称之为南京普通话。
我们应该注意到这样的现象:现代汉语中最有势力的话是南腔北调的话。要想卓有成效地推广普通话,就必须正视这个现实,不能搞一刀切,不问年龄、职业、地区地要求所有的人都能一下子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样做会适得其反,令方言区的人对普通话望而生畏。目前的普通话三级六等测试标准可以说既体现了新时期以来对推普工作的新要求,也照顾到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需要,是切合语言实际的。而对地方普通话的研究,对进一步推广普通话具有现实意义。
南京普通话实际上是普通话与南京话二者互相渗透的产物,它既有普通话的成分,也有南京话的成分,而如今的南京话成分又与南京白话(俗称老南京话)有所区别。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五十年代以来开展的推广普通话的宣传和实施工作扩大了普通话的影响,使得方言具有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南京话也不例外。如:南京白话中的尖音在青年一代口中已听不到,变成了普通话的团音,像“姐”“尖”等的声母由z变为j,“小”“鲜”“邪”等的声母由s变为x。
其次,学校教育及大众传播媒介的普及增加了人们接触普通话的机会。学校联系着千家万户,在推广普通话、推行汉语拼音方案、讲求语言规范化方面对社会起着示范作用。同时,人们还可以通过广播、电视等传播媒介经常接触普通话,普通话成分也就于无形之中逐渐渗透到方言中去,南京话当然也在渗透之列,其表现之一是与南京白话渐行渐远。
第三,随着时代的前进,社会经济文化的不断发展,各方言区之间的横向联系日益频繁,不同方言区人们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多,交际圈越来越扩大,普通话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各方公认的最方便的交际工具,方言区的人经常使用普通话,就会把普通话成分不断地带进本方言。作为北方方言一分子的南京话进一步接近普通话,相反与南京白话拉大了距离。
以上几点是普通话向方言渗透的一面,也是方言在发展过程中变异的一面。与此同时,方言也在向普通话反渗透,这体现了方言在发展过程中的另一面:继承性。例如南京话中还保留着入声的读法,像“黑、白、角”等,有些人即使在说普通话的时候,也还带着入声的调子,如“一、不”等;还有少数舌面音留有腭化前的痕迹,像“角”“敲”的声母现在应分别为j和q,可还有念成舌根音g、k的。继承方言因素的多少,会因人们的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等的不同而有所区别,一般来说,年纪较轻、受教育程度较高、从事与社会接触面较广的职业的人群,所说的普通话相对标准些,其中方言的成分少些。
二
南京普通话与普通话在语音上究竟有何异同?下面做些粗线条的比较。
从音节的两个层次看,声调方面,南京普通话基本上用的是北京音系的四个声调,不过也还留有少数入声字调,调值为5,发音高而短促;声韵方面,则带有浓厚的南京色彩,从而形成方音京调的格局。
南京人说普通话在声调上无需费大力气,他们可以凭借语感把南京话的降调(31)变为普通话的平调(55),如“天、空”;平调(22、44)分别变为曲调(214),如“古、老”,和降调(51),如“放、大”;升调(13)的调值略略上提变为(35),如“平、常”;甚至连许多入声字的调子也能很有规律地对应到普通话的四声中去,如“说、学、渴、药”。当然这种语感的培养和建立与社会语言环境是分不开的。
南京普通话带有方言色彩的部分主要体现在声母和韵母方面。
(一)舌尖浊鼻音“n”和舌尖浊边音“l”不分
在北京音系中,“n”“l”分属两个音位,具有区分意义的作用,出现“n”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l”,反之,出现“l”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出现“n”。但在南京音系中,“n”“l”属于一个音位,二者可以不受环境限制,互换使用而不影响意义,发音上“男女=褴褛”,“恼怒=老路”。南京人发“l”音居多。“n”“l”的发音部位是一样的,都是用舌尖抵住上齿龈,发音方法也部分相同,声带都振动。其区别主要在有无鼻音:“n”是鼻音,气流从鼻腔出来;“l”是边音,气流从舌头两边透出。
(二)舌尖前音“z、c、s”与舌尖后音“zh、ch、sh”相混
南京话中,“z、c、s”和“zh、ch、sh”都有,但发“zh、ch、sh”的限于跟i(后)相拼的大部分音节如“知、吃、狮”和跟e相拼的一部分音节如“车、蛇”,比较少。“zh、ch、sh”在与开口呼的其他韵母(只要能拼的)和合口呼韵母相拼时,几乎都发成“z、c、s”,也就是说发“z、c、s”的居多,如“张、争、朱、桌、中、差、产、陈、出、春、沙、山、生、书、水”等。z与zh、c与ch、s与sh在发音方法上两两相同,但发音部位不一样:前者是由舌尖与上齿背构成阻碍,后者则由舌尖与硬腭前部构成阻碍。“zh、ch、sh”发音部位比“z、c、s”后,而且多个翘舌动作,因此,发“zh、ch、sh”显然要比发“z、c、s”困难些。
(三)前鼻辅音韵母n[n]和后鼻辅音韵母ng[]不分
主要表现在——
1an和ang不分
一概念成既非an也非ang的鼻化音韵母[],即念a的时候稍带点儿鼻音,不切实地读出n或ng,如“赞颂=葬送”,“开饭=开放”。由此影响uan、uang和iang的韵身也都念成鼻化音[u]或[i],“官民=光明”。
2en和eng不分
一概念成en,“陈旧=成就”,“人参=人生”。由此,有人把ueng就念成uen,如“翁”“蓊”“瓮”。
3in和ing不分
一概念成既非in也非ing的鼻化音,即念i的时候稍带点儿鼻音,不切实地读出n或ng,如“亲近=清静”,“信服=幸福”。
(四)双元音单音化
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
1ai[ai]念成e[],a[a]舌位由低向中靠,丢韵尾,如“爱戴”。由此uai[uai]念成[u],如“外快”。
2ai[ai]念成e[],主要是入声字,如“拍、摘、白、百、窄、麦、脉”等,保留古音,a[a]念成央元音[],丢韵尾。
3ei[ei]念成e[],主要也是保留了古代入声字的读法,如“黑、勒、贼、北、得”等,e[e]念成央元音[],丢韵尾。
4ao念成单元音,a舌位由低向中靠,丢韵尾,如“傲”。由此iao念成二合元音,如“腰”。
5ou念成[]或[o],前者如“欧洲”,由此iou念成[i],像“优秀”;后者如“剖、谋、否”。
上述情况均属发音时缺乏动程,二合元音发成单元音,主要元音音变后,舌位都向中央靠近或者已经变成央元音,这比发双元音要简单,而我们知道,舌位越接近自然状态(不高不低,不前不后)的元音越好发,如央元音e[]张口即来,所以音变后的元音又比原来的音容易发。
(五)e[]与o[o]相混
e[]、o[o]中,南京人习惯把不圆唇的e[]发成圆唇的o[o],e[]单独成音节和与“g、k、h”相拼时基本上念成圆唇的[o],如“饿”“歌”“渴”“贺”。
(六)o[o]念成e[]
主要是一些入声字,如“泊、伯、迫、陌、默、墨”等,o[o]念成央元音[]
(七)ei[ei]念成uei[uei]
ei[ei]与“n”和“l”相拼时,绝大部分都给加个韵头,念成uei[uei],如“内”“累”。
(八)ueng[u]念成ong[u]
“翁、嗡、蓊、蕹、瓮”等字除有部分人群念作uen以外,另有念作ong[u]的,元音数减少了一个。
此外,还有把o[o]念成u[u],把ia[iA]读成iang[i]的。前者如“佛”(佛教),这可能因为“fo”只有一个字这样念,且受“弗、拂、怫”等字音的影响而误念为“fu”。后者如“俩”,可能也是因为“俩”是个“独生子女”,因而讹读成“两、魉、辆”之类的音。
从上述分析中不难发现,南京普通话与普通话在声母、韵母发音方面的差别,总体来说是开口度大都比普通话的要小些,发音过程缺少变化。无论是“n、l”不分,还是平翘舌音相混,也无论是双元音单音化(元音数减少),还是舌面元音向央元音靠拢等,都是趋向单纯、易发,而不像北京音那样开口度大,动程明显。这是南京普通话的方音特色,也是提升南京人普通话水平所必须攻克的难点。
参考文献:
[1]于根元推广普通话简论,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80年。
[2]于根元关于“地方普通话”,语言美,1988年第2期。
[3]于根元新时期的推广普通话工作,北京:语文出版社,1990年。
[4]于根元普通话与方言学术讨论会上的总结发言,语文建设,1990年第4期。
关于普通话语音教学
说好普通话是教师的职业要求,教好普通话是语文教师的基本能力之一。为让师范生尽快掌握标准的或比较标准的普通话,教师不仅要讲清发音原理,正确示范,更可结合学生个人语音档案,有针对性地指导发音操练,同时帮助其积累规范语音,变方音旧貌为普通话新颜。
推广普通话是我国的一项基本语言政策。进入新时期后,为适应形势发展的要求,国家语委将五十年代“大力提倡,重点推行,逐步普及”的推广普通话的方针调整为“大力推广,积极普及,逐步提高”,工作重点移至“普及”,兼顾“提高”。1994年10月,国家语委、国家教委和广电部联合作出关于开展普通话水平测试工作的决定,要求在教师、师范生、主持人、播音员等七类人员中开展普通话水平等级测试,并逐步实行持等级证书上岗的制度。普通话水平测试(缩写为PSC)就是落实推普新方针的一项重要举措。
作为与社会各个层面联系广泛的学校,特别是师范院校,肩负着推广普通话的重任。国家语委、国家教委明确要求高等师范院校:在各系(科)教学和学校一切集体活动中,干部、教师、学生坚持使用普通话;毕业生能用普通话从事教育、教学工作;中文系(科)毕业生能熟练掌握汉语拼音,能说标准的或比较标准的普通话,能教汉语拼音,有从事正音教学的能力。
中文系学生如何才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以及毕业后有能力从事正音教学?除了自身积极主动地学习和参与营造良好的校园语言环境等因素以外,教学是一个重要环节。笔者从事普通话语音教学这些年来,也摸索、积累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做法,愿在此提出与同仁共享。
首先,建立教学对象的个人语音档案
教师面对的是来自各地的学生,他们不仅带来了形形色色的乡音,也呈现着具有个体特色的语音面貌。有如医生在对患者施以疗治之前必先诊断其病症、病因一般,教师也有必要在施教前了解学生的语音状况。可以通过交谈、学生单向说话或语音点全面测查等形式,就学生的语音缺陷开列清单,帮助其确定学习、训练的重点和难点。这样,教学双方都做到心中有数,以便教的一方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学的一方集中力量,化解顽症。
其次,讲解、示范与训练、记忆相结合
讲解,意即讲授普通话语音的基本知识,点拨式地分析发音原理;示范,就是树立发音典范;训练,即指导受教者进行发音操练;记忆,是指调动各种方法帮助学生积累规范的语音。
讲解、示范与训练、记忆形成了普通话语音教学的一个有机整体,几个部分缺一不可。只讲不练,必将流于纸上谈兵,无助于学生正确发音;只练不讲,则有一定盲目性,尤其不利于中文系学生提高理性认识,影响其今后从事正音教学;不作示范或示范有误,则要么使学生感性认识不足,无从模仿规范语音,要么误导发音,致使谬种流传;较少记忆,缺乏正确语音“量”的积累,会影响语音面貌“质”的进步。
讲解、示范、训练、记忆四环节在付诸实施时,各有其具体做法,以下分而述之。
(一)讲解
对普通话语音的一些基本知识略作介绍即可(对中文系学生需详细些,重点应放在发音原理的分析上)。对容易在方言里被混读的音应特别细加辨析。对比法因此显示了它的优越性。通过比较,对象之间的异同更加清晰,下一步的发音训练更具针对性。
[例1]鼻音n与边音l的异同
n与l都是舌尖抵住上齿龈、声带振动的音,但气流出路不同:发n时,气流从鼻腔出来;发l时,气流从舌头两边流出。此外,舌尖上抵齿龈的情况亦略有区别:发n时,舌尖抵住上齿龈较用力,与上齿龈接触的面积较大,且舌尖能稍稍触碰到上齿背;发l时,舌尖只需轻触上齿龈即可,碰不到上齿背。
有一简便的n、l检测法:捏住鼻子,若能发出音来,则是l;若发不出音来,则为n。
[例2]舌尖前音z、c、s与舌尖后音zh、ch、sh的异同
z、c、s与zh、ch、sh在发音方法上两两相同:z、zh发音时,都是发音部位先互相接触,再稍稍放开留一条窄缝,让气流从中摩擦而出,声带不振动,气流较弱;c与ch发音状况跟z与zh差不多,只是透出的气流较强,是送气音;s与sh发音时,阻碍气流的部位不接触,而是互相接近,预留一条窄缝,气流从中流出时产生摩擦,声带也不振动。z、c、s与zh、ch、sh的不同在于发音部位:z、c、s是舌尖跟上齿背构成阻碍;zh、ch、sh是舌尖上翘,与硬腭前部形成阻碍。
[例3]唇齿音f与舌根音h的异同
f与h发音方法完全相同,都是声带不振动的摩擦音,区别是形成摩擦窄缝的部位不一样:f是上齿和下唇内缘;h是舌根和软腭。
[例4]舌面音j、q、x与舌尖前音z、c、s和舌根音q、k、h的异同
j、q、x的发音方法分别跟z、c、s的(见[例2])相同,不过,发j、q、x时,阻碍气流的部位是舌面前部和前硬腭。
j、q、x与g、k、h不仅发音部位不同,后者是舌根和软腭阻碍气流,而且发音方法也不尽相同:发j、q时,阻碍气流的部位先互相接触,再略微放开,让气流自狭缝中挤出发生摩擦;而g、k是爆破音,即构成阻碍的部位先密合,然后突然放开,气流从里面爆发出来。
[例5]舌尖后音r与边音l的异同
r与l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声带振动的浊音。l的发音要领如[例1]所述。r发音时,舌尖上翘,对准硬腭前部,两部位接近而不接触,留一间隙,气流轻擦而出。
[例6]不送气音b、d、g、j、zh、z与送气音p、t、k、q、ch、c的异同。
bp、dt、gk、jq、zhch、zc这六对音分别只存在唯一不同点:前者气流弱,不送气;后者气流强,送气。发音时是否送气,可将一纸片挡在嘴巴前(不碰触)检测:若纸片基本不动,则发的是不送气音;若纸片明显振动,则发的是送气音。
[例7]舌面单元音i和、o和e的异同
舌面单元音的发音取决于舌位的前后、高低以及唇形的圆展。i和发音时,都是舌尖前伸,抵住下齿背。但不同的是:i的唇形扁平;的唇形小而圆。
o和e发音时,都是舌头后缩,舌位半高。但发o时,嘴唇拢圆;而发e时,双唇自然向两边展开。
[例8]前鼻辅音n与后鼻辅音ng的异同
n与ng发音时,气流均振动声带后经鼻腔流出,又因都作韵尾,故除阻阶段都不发音。不过,n的发音部位在舌尖和上齿龈;ng的发音部位在舌根和软腭。
(二)示范
发音示范包括教师现场示范和利用电教手段作示范。要求是:教师发音规范,电教设备质量过关,以免污染听感,误导发音。道理不言自明,在此无需赘言。
(三)训练
语音训练是一个重要的实践环节,也是个艰苦的过程,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怎样使学生得其要领,从而增强训练效果?不妨试试如下方法——
1矫枉过正法
此法较适用于在方言中难分难解的两个或两组音。
声母n的发音
有些方言区的人习惯发l,不习惯发n。可以让其在念n声母字时夸张一下n的时长,加重鼻音。待n发得比较习惯、轻松时,再往规范音方向调整。
找回丢失的韵头u
当韵母uei、uen与声母相拼时,有的方言常丢失韵头u。按道理,韵头的发音须轻而短,然后很快过渡到后面的韵腹即主要元音,只有韵腹发音才最清晰、响亮。然而,为了找回u,可于拼音时有意重重地念韵头,不让其溜走,直至不会丢掉u,方可减轻发u的力度。
前鼻音韵母in与后鼻音韵母ing的区分
in与ing是不少方言区人的发音难点,常会把in、ing都发成鼻化音(指口腔鼻腔同时共鸣的音)。训练时首先要区分开in与ing,比如延长in中[i]音,收音时舌尖上抵上齿龈,带点儿鼻音;发ing时不妨过头一些(有人甚至在[i]和[]中加个元音[])。在分开了两个音之后,要逐渐将in和ing稳定在适中的语音状态。
2导引法
指由易发音导入难发音、缺乏音。
由sh引出r
有的方言以l代r,发r感到困难。可先发sh,在此基础上振动声带,即得r音。
由i引出
i、不分在方言区多表现为惯发i而不惯发。i和唯一的区别是:i扁唇;圆唇。可在发i的基础上,舌位不动,将双唇撮圆。
i双唇撮圆
o与e互导
o、e混淆在方言中表现为要么倾向于发o,要么倾向于发e。o与e的不同关键在:o是圆唇音;e是扁唇音。可以发其中一个音,然后舌位保持原状,将双唇展开或拢圆。
o双唇向两边展开e
双唇拢圆
由e[]过渡到er[r]
er是个特殊的单元音,较其他单元音多出个卷舌动作(字母r即代表了这个卷舌动作)。好些方言区的人发出的er是平舌音,不是卷舌音。要念准er,可先发张口即得的央元音[],然后再将舌尖向硬腭部位卷起。
3直观法
这种方法用于观察口腔开合、唇形变化的情况。
防止二合元音单音化
复元音(含二合元音和三合元音)在发音上和单元音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即不像发单元音那样舌位、唇形自始至终保持不变,而是从发音开始到结束,舌位、唇形有一个变化的过程。没有了这个“动程”,则二合元音如ai、ei、ao、ou、uo等必定念成单元音。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便是三合元音如uai、uei、iao、iou等念成二合元音。学生在训练时,可以互相观察或对镜自观口形是否有变化,以帮助矫正复元音(主要是二合元音)的读音。
an韵与ang韵的区分
an与ang是前、后鼻韵母中较易混淆的两个音。an韵中的a因受其后前鼻辅音n发音部位靠前的影响,念前a;而ang韵中的a却因后面的收尾音ng是发音部位靠后的舌根音,故而念后a。相形之下,an韵较ang韵口形扁平。抓住这一特点,就可通过直观口形将an与ang区别得更清楚一些。
4作势法
指做好发某个音的准备动作,而发出的是此音加彼音的合音。
声母跟韵母的拼合
声母在拼音时应发本音,可是本音大多不响亮,单发有一定困难。在用声、韵两拼法拼合音节时,为使声母更接近本音,可先做发声母的准备,出口的却是音节。如b,先作发b的动作,即双唇闭合,然后发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