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部队所具备的战力通常体现在队伍举手投足间的默契。不是一致的穿戴,也不是整齐划一的着装。在看似杂乱中却有着频率上的同步往往代表了一只部队的最高的水准。这意味你的队友和你之间即有着形如一体的相互的了解,还具备了在进退与张弛间的彼此平衡。如同行走间双臂一前一后。又如拳击时双拳一守一攻。于沙场之上每当你的剑穿透敌人的身躯,往往敌人手上的剑也正具备着同等舒适的角度,还有那同样理想距离。如此,意味着每当你挥剑,你最需要的都将是一面恰如其刻为你护住你的胸膛坚盾。最终在经历了长时期的默契配合,当每一位成员队伍内的成员,相互间都确立了足以性命相托的信任后,那意味着这一支部队的恐怖已经达到无可限量的地步。
在这支自尤金帝国出征的王国军里,不管是那些在或交谈着,或在放空着的步卒;还是作为骑士伙伴的战马,他们的举止似是随意,可在脚步抬起与落下之中,你会发现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总能在一厘一毫内不增不减。通常没有部队会在长途跋涉的行军中,刻意来做这种异常耗损精力的事情。那实际上是源自队伍内的每一位成员,在他们的身边只要有了彼此后,这种同步的频率就会在潜移默化中自然而然地达成一致。
只是,今天这份默契在骑兵的队列中却被反复地打破着;时间出征后第22日...。
……
行走中的战马开始突然得又接二连三地跌倒,然后自它们的口鼻中涌出大量血液。在接下来的10分钟时间,它们的呼吸和心跳开始急剧的微弱并直到最终的死亡。
生命自诞生便是最奢侈的,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可以随意带来死亡。然而却从没有谁能够去凭空创造生命。在这片灵魔大陆之上,用以治疗的魔法虽然存在,但与它共存的往往还有令人们难以承担的巨大法力消耗。通常仅仅去治好一根断裂的腿骨,便足以耗尽一位三阶法师,他储备在经脉中的全部法力。而恢复那些法力的时间,往往更是需要数天乃至数十天才可。
人们为生命带去终结却不能拯救,可以轻易创造出伤害但永远难以治愈。所以有人解释说,那是上帝了为惩戒人性的罪恶。但在阿卡迪亚更多的军人们却愿意相信,那并不是源自上帝的仁慈,而是上帝的嗜血与残忍。——因为带来伤害的人们与受伤害的人们两者间本身从来是对立的关系。
每每当面对着你企望去救赎的性命时,心中至大的愧疚从来不是完全地束手无策,而是你明明有能力,然你的能力却微薄得无济于事。你试图请求更多的人来为你共同协作。可你所请求的人们,他们也同样在祈求着你。于是终有那一些生命将被冷漠绝情地放弃,在他们之中也许就有你的至友、至亲。有一些得到了拯救。但他们或许又仅与你素不相识。
是否,
唯有让世上的人,反复地来承受这等无以复加地痛苦;
是否,
要让一切得获了救赎的,都必得在余生以愧欠去面每一个对死去的;
如此,
才可为上帝带来更大地快感。
对于所有活着的而言,
他们终此生都寻不到答案。
……
军医一跃成为整个部队中最繁忙的人,更有八个步兵中队被临时征用。为每一匹活着的战马去做检查,也要为几乎每一匹阵亡的战马做详尽的解剖以查出致病因。中毒原因在一日后才渐渐查明,而这时在此行的尤金王国军中,已经有超过半数的战马被宣告了死亡。
经查明战马被施入的属于一种专针对于奇蹄目马科的新型毒素。毒素作用在马匹肺部,因其具被极强的的神经麻醉效果,所以这种毒素在毒发前的马匹身上很难被察觉,即使哪怕只是细微的感知。毒素的潜伏期估计在一周左右,初期时毒素先在肺泡内大量沉积。直至达到饱和后肺泡爆裂。也在这时毒素会发生一种质变,行成了一种强腐蚀性的液体。爆裂的肺部一般几分钟后就会被腐蚀到完全溃烂。换而言之,一旦毒性确实发作,这时候再对马匹使用任何治愈魔法也只是徒然消耗。因为没有任何一种治疗魔法的治愈速度,能够高于此时毒液的破坏性。同时军医最后从部分马匹肠胃内找到的部分食物残渣推测,断定是有人在部队途径过的一处草原下毒,施毒者先将毒物撒在地表,后毒物随雨水渗入植被被根茎吸收。最终被路过的战马食入腹中。
又一日后,解毒的药剂被军医成功的提炼。虽然先前也对毒素做了众多的综合和缓解工作,但毕竟发现的时间过晚,毒素已对马匹肺部造成了严重的损坏。为避免运动后的呼吸加剧,所有中毒的马匹在此后三月内,即便在马厩中日常的行走都必须要被严格的节制,可以说已是完全不具备作战性。即便如此原本六十万的的骑兵团现今存活的马匹也仅余十三万,完好未中毒的更加只有区区六万。
……
……
这是一种之前在大陆上从未被使用过的毒素,而一种新型却如此有效,同时打击目性明确的毒素。它的研发却绝非会是一朝一夕。它显然是有着长期的蓄谋,预示着自己的对手从很早前就做好了精密的准备。如果说有谁符合综上所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拜伦阿赫法霍尔”
事情更没有就此了结。相反的情势在这之后变得愈发严重。战马毒发后便有一支临时成立的三百人的伺候队为加强巡视,派往四周侦查,可两日后竟无一骑返还。毫无疑问他们中的全部都落入了敌人设下的埋伏。如果说先前还只是被认做是阴谋暗中做梗,现在却代表已经开始有一支敌军正式前来宣战。同时也预示着一个更加糟糕的现状。就阿赫法霍尔与拜伦两者来说,显然在这次起兵后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并不具备亲自遣兵,前往各国进行埋伏阻碍的条件。所以关于这支敌人的身份最大的可能性必是来自新帝国之一。想必已经至少有一座帝国在很早,至少是阿赫法霍尔此次崛起以前就已选择倒戈。
尤金危矣。但对现在的行军队伍来说,局势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并不是每个新国家和它的人民都甘愿再次沦为附属。如果就此选择撤守,不仅意味着他们将要放弃自己依然还前线作战的六十万战友,且即便一味地寻求自保,反而更会放由事态愈演愈烈,最终的下场必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个接一个坏消息应接不暇的被传入柯荷林·迪纳和众众将军迫扎营的军帐后....。
“派第三军团,第六军团抽调八万步兵及中毒未愈的战马进驻前方约20公里的纳加什要塞,由第二第四第九师调五万重甲步兵沿途返回600公里外的蓝石堡要塞回防。传令下去令相关部队长官即刻调集人员收整行装,一小时后出发。其余部队再修整一日后继续行军.....”从进入军帐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柯荷林,就那么闭目坐在他的位置上,然后突然下达了军令。他甚至没有和在座的其他将军进行一次形式上的会议和商讨。
在任何一支部队的军中,都总是有一些守成派的将军。尤金的这支远征军中亦是同样。老实说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出军,与其跑出去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死异乡;战败后反而还会加速灭亡的王权;他们更愿意把手下的士兵统统派守到自家的城墙上。然后再那么一边守着日益衰败的帝国,一边将自己余生的全部沉浸在午后香甜美味的茶点;还有终日唾手可得柔软舒适的床褥躺椅,直至寿终。
那些接踵的坏消息无疑被帐中的这些人错误的当成了天赐良机。他们表面上与身旁的众将军一同颦眉皱颜,但内心深处却是在为接下来的议会中,自己将发言的那些有关于退军的说辞,准备着系列深得大体,又足称冠冕堂皇的各式诡辩。
所以柯荷林·迪纳元帅这未作商讨,便已然下达的命令无疑是一次非常不符合常理的出牌。让那些原本伪装着凝重的喜悦面容上瞬间又被附上了突如其来的错愕。
一个人他在幻想着,但又兀的被外力扯拽回现实地那一瞬息,大概总能使人们陷入一种短瞬内的不真实感,从而会不小心忘记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忽视了身边的人的身份。
“嗯..元帅如此草率下令恐有不妥之...”一位尤金帝国的老将军平时大概习惯了自己的颐指气使,带着一种不满与质问的语气开口。
或许他也马上便意识到了自己在当下的环境这样直接的发言似有不符身份的,但显然这个世间并未无时无刻地,都为犯下的错误去留着一个改正的机会。纵然有时候,人们只是想更正自己上一秒前的失策。
“喀!..轰...”迪纳突然起身,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老将军,或许真的是长期疏于战备,在战斗的反应上已经迟钝了;或许是柯荷林骤涨的气焰,令这一代将军内心中都倍感森寒,从而使他在恐惧中忘记了动作。
柯荷林先是一掌重击在这将军的脖颈处,随后曲指成握势又是用力一拧,“喀..!”一声清脆将整座军帐内每一位还在神游的大脑,迅速地带回到凌肃酽冷的现实当中。在座的人忽然发现,原来与军中的起床号相比,脖子被生生扼断的声音,实际有着更为不俗的清醒神志的作用。
众人眼前的那根脊柱先是呈现了一个恐怖的错位,随后连着它上端的头颅,还有以其为着力点,被提起双脚已然悬空的身躯。
“轰!”被柯荷林·迪纳再次一并重力的惯摔在地上。
那被轰在地上的老将军,直至刚刚还端坐在上面的;一把沉重且象征了他不俗将军地位的军椅此时已然被柯荷林·迪纳单手拎起,继而又在这位老将军的瞳孔内不断地放大....。
断了脊柱所带来的剧痛注,注定了即使一位原本武力不凡的人。这等境况下也根本无可能做出比如将斗气外放护体、或是提起丹田内力来强化一下肉身骨骼的举措。所以躺在地上的,他只得眼睁睁去目睹发生的一切,直到又是数次落下后,他神志陷入了昏厥。
“再倒霉的人身上也总能发生幸运的事情。”网络上大概是有过这样一句心灵的鸡汤。对于某些人它确实可以适用。比如躺在地上的那老将军。因为其帝国特殊身份,如今就幸运地让这位“仗义执言者”避过了就此被柯荷林·迪纳活活打死的命运。
一个精通光明治愈魔法的军医小队,已早早的被数位懂事的将军暗中遣人叫入帐中。他们现在更是十分荣幸地站在一众军团将军之间,且又一同地对仍在进行着地殴打,庄重得行施着注目礼。于是事态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就又整整延续了半刻钟。所有人眼看着地上的将军从最初时,纵然昏厥,但机体仍还能配合着做出本能地条件反射,直到继续地一步步被椅子砸得连呼吸都已经完全停止。也直到此时柯荷林才在意犹未尽的表情中示意他们将人拖下去紧急救治。
“待他康复后记得叮嘱这位将军,在私下时让他约个时间再来见我。带下去吧。”听语气为了以正军威元帅竟然毫不介意将治好后的此人再度打残一遍。
“喏!”队长也只好带着愁苦的面部表情硬生生接下。以自己轻微的军衔,来把这种话转达给一位帝国将军,后果可想而知。想来再过几天后,源自这位伤残将军的一顿毒打打自己也必然是避不过了。
“至少不会打成这样吧~”队长如是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毕竟如果自己不接命令惹恼元帅,被打成身后担架上的样子,只凭自己的身份,可绝对不会有一支魔法医疗队来招唤来为自己施救,其后果定然是活不成的。
“遣第六骑兵团中尚较为完好的第四骑兵中队,紧急向帝国内部传报此行现状,同时提醒帝国内部,即刻加强对外敌还有奸细的侵入戒备。”
“巴泽尔将军领命将剩余的第二、第三、第五、第八骑兵师约4万人整合后,每日轮流遣派两万骑兵于行军前方一百里内肃清道路。剩余的两万骑兵队伍统一收编,成立编号为暂一的临时军团。随部队同行以便执行临时任务。”
“其余丧失马匹的骑兵按原有番号转由步兵作战,依旧由各自原责任长官负责。”
“XXXXxxxxxxx”
“XXXXxxxxxxx”柯荷林·迪纳重新回到属于了自己的座位。一条接着一条,再无人胆敢质疑的军令,重新地于军帐之内被不间断的下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