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笑了起来,天下父母心都一样,都希望自己孩子能更好。李思文笑着道:“李师傅,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担心。说起保玉的前途,我倒是觉得他适合做销售,以后把他调到销售科去,李师傅你看怎么样?”
李大康一怔,跟着就认真起来,道:“小李书记,那我可就太感谢你了,看得出来,这小子跟你对上眼了,我就把他交给李书记了,你帮我好好管教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老头子绝对支持你。”
经过一番深入交谈,李大康对李思文的印象直线上升,李保玉也拿李思文当偶像,愿意听他的,有这么一位人品可靠、能力出众的纪委书记帮忙管教儿子,李大康十分放心。
李大康又看了看身边的吴秀彩,对李思文说道:“小李书记,秀彩是我女婿,也是我最喜欢的弟子,他为人老实,踏实好学,他的酿酒技术已经相当不错了。不瞒李书记,我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梁锐浮躁不实,我在这儿也不想背后说他什么,好与坏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二徒弟就是秀彩,这孩子我很满意,如果小李书记要我回酒厂干的话,这个女婿可是我必须的帮手。”
“那是肯定的!”李思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吴哥的技术我亲眼见过,酒厂以后的发展肯定离不开这样的人才。只是现在纪检审查还没结束,我也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但只要酒厂重组,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有关领导推荐。”
“行,我信得过小李书记!”李大康点头答应,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已经在心里认可了李思文这个人,自然相信他说的话。
给李思文介绍了一会儿技术上的东西,李大康见李思文听得很认真,而且还提出了几个极有针对性的问题,由此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在认真思考李大康的话。
而钱克,做了几年厂长,下车间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一个连基层车间都不熟悉的人,又怎么可能制定出酒厂的正确发展方向?
半个小时后,李大康的老伴和女儿李素芬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李保玉,他是专门去帮老娘和姐姐提菜的,老头子交代了,要好好招待小李书记,得加点菜。
李大康老伴五十多岁,长得很普通,慈眉善目的,女儿李素芬是个俊俏的少妇,看起来十分干练,一路上她就听李保玉说小李书记的事情,又说李书记很厉害,连她那脾气倔得像头牛似的老头子都被李书记驯服了。
李素芬不相信李思文这么有能耐,这几天她爸心情很不好,家里人都要看他脸色,年纪轻轻的李书记真有那么厉害?
回来后,李素芬见父亲笑容满面地陪着一个年轻人在小客厅里闲聊,她也算是服了。父亲可不是个会演戏的人,他那脾气又硬又臭,看不上眼的人他当即就能甩脸子给人看。
今天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李书记,你是哪里人啊?”李素芬一边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到李思文面前的茶几上,一边问。
李思文笑着说:“大姐,你姓李,我也姓李,都是一家人,你比我大一点儿,就不要叫我李书记了,叫我思文好了,我是鹰嘴镇人。”
李素芬“哦”了一声,又说:“鹰嘴镇?我有个同学也是鹰嘴镇的,前两年我们合伙,一起在东门市场做蔬菜生意,她叫李思琴,跟你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不晓得你认不认得。”
李思文呵呵一笑,说:“那真是很巧啊,李思琴是我亲姐姐,我家三个孩子,我是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真的?”李素芬有些吃惊,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好半天才说,“我听思琴说他有个弟弟在鹰嘴镇派出所当所长,你……你不是我爸酒厂的什么书记么?”
李思文点着头解释道:“就是我,以前我在派出所当所长,上个月调到县委办公室工作了一个月,最近刚刚调到酒神窖酒厂做纪委书记。”
李思文这段时间工作调动频繁,没和家里人说。家里人顶多从妹妹思怡哪里知道他到县委办了,但是调任酒神窖酒厂纪委书记他们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姐姐一家又忙,少回鹰嘴镇老家,不知道他的情况也正常。
李素芬见老公吴秀彩坐在旁边只是笑,连话也不会说,哼了哼,拿了一小串葡萄塞到他手里,又对李思文道:“思文兄弟,你看我家这个人,老实得跟个木头一样,几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以后你看着我弟弟的同时还要帮我看着这根木头才行。”
李思文笑道:“那是当然,不过素芬姐姐你也别老是恼吴哥,他可是个技术人才,现在的技术人才最吃香,随便到哪儿都是香饽饽。”
李素芬笑了,本想再调侃一下丈夫,但见他对自己逆来顺受的样,想想还是在李书记面前淑女一点儿,别搞得像个泼妇似的。
李保玉往李思文坐的地方挪了挪,低声说:“李书记,我听一个玩得好的小兄弟说,钱大卫找了人要弄点儿动静出来给新来的纪委书记瞧瞧,你要留心钱大卫,这小子嚣张得很,一肚子坏水!”
李思文心里一动,问道:“你说的钱大卫是钱厂长的什么人?”
“是他儿子。”李保玉哼哼着说,“这小子靠着他老子,在厂里任保卫科副科长,从来都没正经在厂里上过班,来厂里比他老子的派头还足,尽干坏事,上一次听说要派纪检组到厂里来,他就召集了一帮狐朋狗友闹事,还打伤了一个县里的什么干部……”
李思文点头,李保玉说的那个干部就是他,他们都不知道被打伤的人就是李思文。于书记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放了那伙人,这一次钱大卫想故技重施,自己确实要小心防备。
他们现在一方面要放纵钱大卫嚣张,这样他才有可能露出更多马脚,另一方面还要注意自身安全,别到时候鱼没上钩,自己反受其害。
李大康一听说钱大卫,皱着眉头道:“钱厂长的人品我不想说,但他任人唯亲的搞头我是很不赞成的。钱大卫年纪轻轻却飞扬跋扈,我就见他好几次在厂里打人,职工们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李保玉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说:“这小子就是欠揍,欺良霸善的事干得太多了,最近买了辆妈啃爹不啃的车子到处招摇,我还真想晚上去把他那车子用刀划个十七八道口子。”
李大康一瞪眼,喝道:“你敢,他坏事做尽自然有小李书记去查他治他,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哪里轮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还有,说话好好说,什么妈啃爹不啃的?”
李保玉一听他老子发火,马上就蔫了,嘿嘿笑着说:“爸,我知道,我也就嘴上说一说。那个车子,钱大卫新买的那个车听说名字叫妈啃,我就是搞不懂洋人取的名字儿,为什么妈能啃爹就不能啃……”
“噗……”李思文实在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李大康也懒得训斥他了,他的儿子他哪能不知道?
李素芬端着一碟菜出来吩咐李保玉:“保玉,赶紧收拾一下桌子端菜,饭好了,吃饭了。”
一听说有饭吃,李保玉精神头一下就来了,跳起来就去收拾桌子。李大康苦笑着摇头,又吩咐吴秀彩:“秀彩,你去拿杯子,我来取酒。”
看这个架势,这父子三人是要跟自己大醉一场,李思文心里暗暗摇头,别的能推,今天这一场醉只怕是推不了啦。
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李素芬放好菜,打开了灯,招呼李思文:“思文,过来这边吃饭了。”
李思文应了一声,正要起身,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看,见是谢子立的手机号,当即摁了接听键。
才放到耳边,谢子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很急:“李……李书记,不好了,出事了……”
李思文心里咯噔一下,但说出的话却很冷静,“子立,你慢慢说,什么事?”
谢子立喘着气道:“我们查财务室账目的时候,办公楼来了一帮人,有几十个,气势汹汹的,把财务室不少账本抢去烧了。办公楼大门和外边厂大门被他们堵得严严实实,我们根本出不去,袁……丽萍还被他们扔的东西砸伤了头……”
“啪”的一声,李思文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把菜碟子都震得跳了一下,菜汁流了一桌子,“子立,你们小心,保护好自身安全,我马上赶过来!”
反了这是,看来这帮混蛋是想跟自己玩狠的了。
李思文还真没想到,自己封存财务室的账目,居然引来了对方这么激烈的反应。这么看来,这批账目里定然有对方没来得及掩盖的重要证据,所以他们才会公然抢夺,烧毁账册。
换句话说,对方这么凶狠,这么蛮横,不惜撕破脸皮,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小李书记,我送你!”
见李思文大怒,李保玉猜到了什么,二话不说,一推饭碗就站了起来。
李思文转身对李大康歉然道:“李师傅,真不好意思,这顿饭看来是没时间吃了,刚刚酒厂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必须赶回去,以后有空再跟李师傅好好聊聊。”
“你忙你忙,喝酒吃饭都是小事儿,别耽误了你的大事……保玉,赶紧送小李书记回去。”李大康也看出李思文眉宇间的焦虑,赶紧催促儿子送他回去。
李保玉骑着自行车带着李思文,李思文不停地拨打电话。很快他就无奈地放下了手机,谢子立、朱于华、傅家学三个人的号码都打不通,唯一能打通的袁丽萍,手机又在通话中,李思文很无语,希望情况还不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