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林峰伸手一摸,果然感觉到很多细小的伤痕,那是荆棘划破的,三天下来经圣药疗伤,与“魔道血芝”的治疗竟全都结成伤疤。“啊——我的脸!”林峰一惊,叫道。
郭百川立刻走进小屋,倒了一盆热水,声音微微地责怪道:“要不是看你成这个样子,我定要先惩罚你一顿,来,洗过脸,再看一下吧。”
林峰对郭百川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下子抢过木盆,伸头一看,只见自己头发蓬乱,满脸的血污,脸颊靠后脑的地方有些小的伤疤。他立刻将头全伸到水中猛擦,并未感觉到疼痛,因为这些血疤的血壳早已与皮肉分离,一下子全都洗掉了,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整个人轻松了一会儿,林峰把头从盆中抬出来,擦掉脸上的水,竟感觉不到脸上疤痕的存在,不由一喜,忙对着满盆浑浊的血水一照,但却并不能给他一个清晰的影子,但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以他手指感觉的灵敏度,未曾感受到疤痕,也便是没有伤痕了。
郭百川“咦”了一声,他也见到林峰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伤痕了,不仅没有,而且光润得如一块温玉,白里透红显出一种异样的吸引力,不由得暗赞,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惊疑,短短的四天时间,林峰竟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这老江湖都感到莫名其妙。
“是不是没有了疤痕?没有伤痕?”林峰有些快意地问道。
“嗯,真叫人不解!”郭百川挠头抓耳地道。
“走,进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林峰的声音又变得很冷地道。
郭百川眉头皱了一皱,林峰以前从来都未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可今天却完全变了,不过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也并没把林峰的口气放在心上,只是跟在林峰的身后,走进了小屋。
林峰回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见附近并没有人走来,便低低地道:“我见到了盗四海。”
郭百川整个身子一阵战栗,他想不到林峰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叫他一下子无法接受,不由得激动地道:“他,他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是花无愧下的手!被‘索命双鬼’追杀,便在北山之上!”林峰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也无半点悲伤,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林峰从怀中掏出那本秘录摇了一摇,道:“但他却拿回了秘录,他叫我拿回来,我们两人学。”
郭百川一怔,激动地接过秘录一翻,颤声道:“果然是秘录,果然是照大师的笔迹。”
“我就是因为这本秘录,才被‘索命双鬼’击成重伤,昏睡了三天三夜。”林峰的语气始终是那样冷,就像他所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一般。
郭百川望了林峰一眼,猜疑地道:“你有奇遇了?”
“我也没有什么奇遇,只是吃了一株巨大的血红色灵芝而已。”林峰眼中闪射出异样的光芒,瞧得郭百川心里有些发凉。
“巨大的血红色灵芝!血红色,定是‘魔道血芝’!”郭百川惊了一下道。
“管它是什么东西,反正已经吃了,再也吐不出来,难道还有什么不妥吗?”林峰有些不耐烦地道。
郭百川眉头一皱,但立刻长叹一声,道:“可惜,我的功力被废去八成,否则有了这本秘录,定能手刃仇人,现在只有靠你了。”
“盗四海曾经说过就算研透了这本秘录也不一定是花无愧的对手,而且花无愧的‘天妖教’现在正准备统一江湖,江湖中有戏看了!”林峰毫无感情地道。
“这本秘录你便拿去吧,别忘了给我师父报仇就行了,你也可算是半个神偷门中之人了,对吧?”郭百川无奈地道。
“这个绝没问题,花无愧,我定会帮你杀死,那些江湖中的伪君子,我也会让他们过过‘好日子’!”林峰的声音冷得如从冰缝中飘出来一般。
郭百川心头一寒,但瞬即又恢复了,镇定道:“那,五魁门你打算怎样?”
“哼哼!五魁门有什么了不起,不入便不入,我才不稀罕呢!”林峰不屑地道。
“那些哥们,要不要去见见他们?”郭百川疑问道。
“没必要,你告诉他们一声便可以了,我只想去看看杜娟,再到江湖中去走走,我一定要创出一番属于我的事业,让天下人看看,我林峰绝对是强者!”林峰神情有些躁动地道。
郭百川无可奈何,只好任林峰转身而去了。
“剑道之所在,在于心,在于神,神之所聚,心之所专也,心专则意到,着意于剑,剑则活也……”君情在练武场前的平地上一边缓步而行,一边高声念道。
场下九名新弟子正在仔细聆听,同时摆杜家剑法的起手式,屏息静气,双目凝神盯着剑尖。这些人每人都有很好的武功底子,他们不仅是出生在大豪之家,而且也都是武林名家之门第,各人的父母都自是煞费心血来栽培他们,正因各人的资质都很好,才会送到五魁门来进行深造,以便光大门楣,这还是因为五魁门在近几年才实行对江湖中招收门徒,以往向来只是对近亲授武,正因如此,很多人都认为机不可失,这些人入门也特别卖力。
君情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换过衣服后,背着一个小包袱的林峰走了进来。
林峰的眼神依然那样具有邪异的魅力,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种有些让人向往的气氛,那红润的脸上闪着玉一般的光泽,嘴角总是挑着一种反叛的意味,这全是“魔道血芝”的功劳,“魔道血芝”那种妖异的魅力与吸引力全都转化到林峰的身上,使他的精神和气质完全改变了,形成一种独特的难以描述的诱惑。
不仅君情停了下来,所有练功的弟子全都停了下来,那九人也停下剑式,黎黑燕更是双目闪出迷茫的光,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了她那独特的眼神。杜娟也停了下来,她的双目中也射出诧异的光芒。很难让人想象,这仅失踪了四天的林峰会有如此的变化,而他连拜师入门仪式都不回来参加,可此时突然闯进练武场,是干什么呢?众人的神情很复杂。
君情缓步向林峰走来,他心中暗自盘算,怎样将这小子羞辱一顿?此时他知道这小子永远没有入门的机会了,当然便会毫无顾忌地羞辱一个下人,他的眼神很锐利,似乎深深地刺入林峰的肉里,可是他发现了一件可让他气得发狂的事。
林峰根本就懒得看他,甚至连斜眼都不去看他,似乎只把他当作一团死物,不仅如此,林峰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弋了之后,竟定定地罩在杜娟的身上,本来还有些冷厉的眼神,一刹那间竟变得无比温柔,无比狂热,充满了浓浓爱慕之意,毫无保留,毫无顾忌,任谁都看得出来。
杜娟似乎也感觉到了林峰目光的异样,她不禁羞红了脸,把头低了下去,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毫无顾忌地向她以眼神示爱,她有些愠怒,但又无从发作,甚至有一种不想发脾气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还有一丝甜蜜。
黎黑燕这才见识到比她更大胆更直露的人,不由得眼神中的光彩更甚,她只觉得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也不由对他产生了很深的好感。
“林峰,这地方是你来的吗?”君情一声怒喝,惊醒了所有人,那九个新入门的弟子才知道这人原来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再仔细打量他的穿着,果然是很朴素的衣料。
林峰连嘴唇都未动一下,只是脸色显出一种不屑与君情这种人动气的神色,目光还是定定地盯着杜娟那绝世的芳容,轻缓而又温和地道:“三小姐,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或许你不知道,我已苦苦暗恋了你三年,只是一直未敢跟你说,那是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神,我怕你会不高兴,但这一刻,我要走了,一定要把心中的话告诉你,希望你不要生气!”林峰的声音很清越,练武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杜娟心中有些甜也有些恼,一个人能有人爱本是一件好事,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这林峰表现得也太过于激烈了,只是因为他是来道别,就要离去才说出来的,也便不能太过怪他,于是她斜斜地望了林峰一眼,见他依然那样痴痴而狂热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又低下了头去。
黎黑燕竟笑了起来,她虽然大胆直爽,可今天却遇到了高手,不由得对林峰这个下人有如此胆量,如此气魄,给以赞许的笑,那些五魁门的弟子们不由得也对林峰这个下人刮目相看,皆心中忖道:要是自己,也不可能有如此胆量面对君情这种高手无动于衷,且毫不避嫌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君情的眼睛都气绿了,居然有人敢如此藐视他,更因为林峰明明知道他正在追求杜娟,而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心中的爱,那不是一下子便把他比下去了吗?君情都快气疯了,怒吼道:“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别异想天开,你还不配,给我立刻滚出去。”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大师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也在此时他们才明白,君情对杜娟也在追求之中,这样一来,在众弟子当中,当然有些人会黯然神伤,因为像杜娟这样的美人,有谁见到不心生爱慕?他们也感觉到了竞争的压力。黎黑燕却神情欢快至极,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未见过这么好玩的游戏,不过对君情这种有失身份的表现似有一点失望,连杜娟也有些皱眉,对方只不过是来辞行而已,马上就会离去,何必这样呢?
林峰这才缓缓地把目光从杜娟身上收回来,变得无比冷厉地望着君情,声音冷得无法再冷地道:“我之所以来辞行,就是我发誓再也不做下人,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回来。其实,我是下人,若抛开你的父亲不算,就凭你自己,只不过是下人的下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说我?”
众人只感觉得这声音冷得就像是从冰缝中溢出来的寒气,直凉透到心底,但一细想,林峰的话又不无道理,其实眼前每一个人都一样,有谁不靠着祖业而生活?哪一个人凭自己的劳动去挣过钱?杜娟的眼睛则射出异彩,这个下人真的变了,或许只是以前自己根本就未曾了解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