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锦衣卫带着老李还有另外两具尸体,回到京城,将此事上禀洪程就都统。
“什么?”
看着地上的尸体,洪程就一脸沉思:“寇正竟然赶出京城,就遇上流寇山匪。”
皇城数十里,都在锦衣卫眼线笼罩范围,岂会有流寇山匪潜入,这不合常理。
特别寇正从天牢释放的事情,朝野震惊,才刚出皇城,就被人袭击,绝对没表面上那样简单。
“查,必须给本都统切查。究竟是谁,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简直无法无天了。”
这件事非但要切查,更要上禀皇上,不然的话,一旦泄露出去,可有他洪程就吃挂落的时候。
“是。”
既然有一人逃脱,那上天下地,那流寇山匪都休想逃离。
只要将其捉回来,严刑拷打,只能知晓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一队锦衣卫,马不停蹄,利用分布在皇城四周的眼线,展开对麻脸狂刀的通缉追捕。
命令手下彻查后,洪程就也立即整理一份奏章,亲自前往皇宫,上禀皇帝。
同时,他决定不张扬此事,也不打算告知寇府。
没调查清楚时间缘由前,贸然告知寇府,只会徒增诸方推测,更是引起不必要的谣传,让朝野人人自危。
永乐帝得知此事,震怒得直拍皇案,狠狠训斥了洪程就一翻,三日内必须将行凶者缉拿归案,调查出背后究竟是谁主使。
若背后没有主使者,真只是疑惑流寇山匪流窜作案,那还好,若隐藏着什么阴谋,皇帝朱棣眼眸闪过一抹寒光,定不能轻饶。
寇正遇袭一事,寇府上下并不知情,一切运转如常。
但随着寇正主管大运河新航道项目的消息,在京城传递开来,寇府也开始变得门庭若市。
早早晚晚,不知有多少商贾、官员,带着厚礼,想要觐见寇礼,或是示好,或是想要获取大运河项目的工程什么的,各种目的。
可,一开始王琉儿就闭门谢客,让这些想要结交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断绝希望。
拜访不成,一些官员转为邀请寇礼赴宴,或者什么。
但自小耳濡目染的寇礼,也没让这些商贾官员有机会,不是借口公务繁忙,就是要回府请安,还能推开了诸多应酬。
这些天,寇礼忙于内内歪歪,欲要联系诸多部门,但苦于没官职,六部中并没几个官员搭理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工部,跟着霍城等人,也算是寇正留下来的监工。
一大早,从城外赶回来的寇礼,就直奔工部。
看到准备出外的赵志齐,寇礼问道:“赵大人,前日你不是说,今日有十二万农夫征集到位,可......”
一把推开寇礼,赵志齐冷冷道:“本官还有要事处理,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城外看看。”
这冰冷的梯度,让寇礼有些意外。
这些天来,赵志齐一应水利官员,对他的态度很友好,也很配合他的工作。
按照计划,今天全国的死囚陆陆续续抵达京城外,被押送到新航道起点,在官兵的看手下,等待祭天开工后,作为劳动力投入工作。
还有诸多水利器械,也在加班加点的赶造当中。
然而,今日寇礼前往,却发现空空如也,原先征集古来的数万农夫,也不见踪影,才回来质问赵志齐,却没想到被冷脸相对。
剧情,不该是这样。
见赵志齐走出大院,寇礼又是接连找了黄耀祖,还有几个主管水利器械的官员,却无意不受冷落,根本就没搭理他。
接连碰壁,寇礼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在这大院里就是多余,除了能自由进出外,根本没办法触碰到任何关于大运河新航道项目的半点信息。
对这些突然间变脸的官员,寇礼当真奇怪,却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大院的时候,看到早朝回来的霍城,赶紧走上去,拱手道:“霍大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霍城目光越过了寇礼,看向黄耀祖:“黄大人。”
闻言,黄耀祖走了上来:“霍大人,你总算来了,下官有些事情需要禀报。”
“噢,可是项目上遇上了什么问题?”
随口问了一句,霍城就跨过了寇礼,先黄耀祖一步走入大院了。
“寇家小子?”
瞥了一眼还在愣着的寇礼,黄耀祖摇了摇头,旋即也跟随霍城进去了。
霍城这完全无视的态度,让寇礼明白,之前他担忧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原先,还以为霍城和父亲会精诚合作,完成大运河新航道工程,却没想到,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就算手拿着圣旨,却没半点儿官位的寇礼,根本无法接触到大运河新航道项目的半点咨询,也就是说,他成了盲头苍蝇,无处可去。
这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快了,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寇礼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留在大院里,那是自讨没趣。
看着寇礼落魄离开,门内的霍城,冷冷笑道:“若非你寇家手里捧着圣旨,别说在这里耀武扬威,就算工部大门,你这么个毛头小子也休想踏进。”
解决了寇礼后,特别一切都入他所愿,按照他设定的计划进行,心情舒畅。
大运河新航道开凿,辅助迁都的丰功伟绩,必将有他霍城的浓厚的一笔,谁也别想抢这属于他的功劳。
离开大院后,寇礼本想前往找尚书宋礼请求帮助,但想想就算说了,霍城等人只手遮天,他一个草民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无论他如何想,甚至拿出圣旨,也似乎于事无补。
难道,真没有父亲,我寇礼就一无是处?
这一刻,深感有负老父重托的寇礼,浑浑噩噩,漫无目标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游荡。
不知不觉,来到了寻常和衙内们相聚的酒楼,走上小雅间,点了几壶清酒,顾忌地独饮起来。
这些天,习惯了众人的追捧,诸多朝廷官员的恭敬,突然间的冷漠,让寇礼有些受不了,却又找不到原因,那股憋屈也没谁能体会。
定然发生了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不然霍城等人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直接踢他出大运河新航道项目。
莫非?
猛得脑海里闪烁过一个不好的想法,可也就一瞬间,他就否定了。
诚然官府当中,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渠道知晓各种各样的信息。
但他父亲若勘察真出事了,不会没半点消息泄露。
然而除了这个,寇礼想不出任何一种可能,让霍城等人态度如此极端的转变。
就在这时候,隔壁小包间,几个商贾似乎在暗地里议论,一墙之隔的寇礼,多少听到一些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说,前朝工部侍郎寇正从天牢放出来后,逃亡了?”
“别胡说,皇帝不是重用寇正吗?辉煌腾达,怎么会没事潜逃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寇正乃是前朝建文帝遗臣,曾在金銮殿上欲要行刺皇上,才会被关入天牢。”
“贾老头,咋本公子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有人说他惨死荒野,尸体都被野狗啃了。”
............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两三个版本的话,让寇礼瞬间明白过来。
敢情,他们寇家的事情,早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人谣传,以讹传讹,就转化为真了。
恐怕霍城等人也那般以为,才会逐渐架空他,让他连项目的半点信息都得不到。
“潜逃?还亡命天涯?”
寇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父亲要是逃,还需要在金銮殿上辱骂当今皇帝,最后更是欲要行刺。
贪生怕死,那可不是寇家人的品质。
随后,没心思再斟饮的寇礼,丢下几两银子在桌子上,起身回府了。
既然这谣传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寇府竟然毫不察觉,当真让寇礼汗颜。
回到府上,看到小桃在打扫,寇礼招了招手:“小桃。”
“公子。”
小桃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上来。
“这几天,你出去买菜,有没有留意到一些异样?”
“公子,你不说奴婢还真没留意到。”
小桃想了想,道:“这两天出去,街市上一些人看奴婢的目光,好像有些奇怪。”
小桃这一说,寇礼才彻底醒悟过来。
顿时,他犹豫,这些谣传该不该和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