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丹彤等在学校门口。不一会儿,浩浩果然背着一个大书包,站在校门口,正在左右张望。
李丹彤把墨镜摘下来挂在衣领上,她慢慢地接近浩浩,面对微笑地对浩浩说:“小朋友,你是秦佳浩同学吗?”
浩浩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漂亮阿姨,问道:“您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哦!你妈妈是不是叫张岚,你爸爸是不是叫秦建斌?”
浩浩再次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李丹彤,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姨找浩浩有事吗?”
“我呀,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妈妈在国外很久不见浩浩了。所以,她拜托阿姨来看看你,然后带你出去玩儿。你爸爸正好今天有事儿,所以不能来接你。倪老师中午还要给班上的同学补习功课。”李丹彤俯身下去,和蔼地跟浩浩交谈。
浩浩见李丹彤认识倪秋雨,也就放下了防备:“阿姨,可是倪老师嘱咐过我,不让我跟陌生人走!”
李丹彤连忙拿出手机,然后找出通讯录里倪秋雨的电话:“你看,这是不是倪老师的电话?”
浩浩点了点头,他对倪秋雨的手机号再熟悉不过了,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看到李丹彤手机里有倪秋雨的电话,他彻底放下戒备,指着不远处停的红色跑车,好奇地问:“这辆漂亮的车是你的吗?您是开这辆车带我出去玩吗?”
“是啊,是啊!”李丹彤回答道。
“出去玩喽!出去玩喽!”浩浩兴奋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李丹彤先带浩浩去了游乐场,然后又带他去吃了肯德基,还投其所好地带他去儿童剧场看了音乐剧。
这边,倪秋雨果然接到了秦建斌的电话,倪秋雨答应帮他接浩浩。
过了一刻钟,李丹彤已经把浩浩带走,倪秋雨才给秦建斌回电话。可秦建斌正在陪客户,就拒接了倪秋雨的电话。
倪秋雨打了好几次电话,一小时后,电话才接通,倪秋雨按照之前想好的台词,假装着急地说:“秦大哥,不好了,我到的时候看见浩浩上了一辆车,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现在也不知道浩浩到底去哪儿了。”
秦建斌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连忙开车到处寻找浩浩,陆一鸣和倪秋雨也假装很着急地到处找。
晚上九点多,倪秋雨、陆一鸣和秦建斌在学校门口碰头。
“没有丝毫线索吗?”倪秋雨问秦建斌。
秦建斌无比沮丧,他的领带已经被扯了下来,衬衫扣子也解开,他无奈地摇摇头,垂头丧气地左右张望。
“秦大哥,要不要告诉蒋老师?”陆一鸣小心地试探道。
“告诉他干吗?让他跟着干着急,有什么用?”秦建斌脱口而出,责怪陆一鸣不懂事。
倪秋雨见秦建斌还是关心蒋雁南的,于是乘胜追击地说:“秦大哥,其实浩浩还是亲人带最放心,浩浩如果找不到,我……”说着,倪秋雨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秦大哥,要不咱们报警吧?”陆一鸣建议道。
秦建斌长出了口气:“浩浩被带走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联系我,说明带浩浩走的人不是为了钱,况且浩浩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走的,所以,我觉得浩浩应该是被认识的人带走的。我们先不要报警,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利。”
显然,秦建斌知道,一旦报警,浩浩的爷爷和妈妈,很快都会知道浩浩丢了。
倪秋雨继续哭着说:“浩浩在哪儿啊,之前我接、一鸣哥接、蒋老师接,都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啊!”倪秋雨刻意哭得很大声。
秦建斌看了一眼哭得泪人似的倪秋雨,没好气地说:“别哭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等浩浩回来后,我会想办法解决浩浩上下学的问题。”
倪秋雨听到这话,知道秦建斌此时已经有些动摇了,她心里在偷笑,却假装哭得很伤心。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又分头去找。一个小时后,秦建斌接到宋姐的电话,说浩浩已经回家来了。
所有的人急忙赶回秦建斌家,倪秋雨抱着浩浩哭起来。
浩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指着茶几上的玩具对倪秋雨说:“倪老师,你哭什么啊?那个漂亮阿姨给我买了好多的吃的和玩具,还带我去看了《动物大狂欢》,特别好看!”
秦建斌一把扯过浩浩,大声地呵斥道:“爸爸没教过你,不许跟陌生人走吗?”
浩浩感觉很委屈,撇着嘴巴道:“可是,阿姨是妈妈的朋友啊,他还知道爸爸的名字,爷爷的名字,还有倪老师的手机号。阿姨是好人啊,不是人贩子!”
“人贩子会写在脸上吗?”秦建斌说完,立刻掏出手机给浩浩的妈妈打电话。
国内现在是晚上十点多,维也纳是下午三点,所以电话很快接通。
秦建斌大声说:“张岚,你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想看孩子我没让你看过?你让你的朋友来看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秦建斌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我什么时候让朋友去看浩浩了啊?再说了,不管什么人,都能从你手里接走浩浩吗?你没有判断能力吗?你是怎么照顾浩浩的!秦建斌,我告诉你!如果你照顾不力,我有权向你索要浩浩的抚养权,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倪秋雨见状,连忙接过秦建斌的手机,对张岚说:“张姐,刚才秦大哥误会了,没有人接走浩浩,是我接走了,秦大哥忘记了,一时找不到浩浩,他就着急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倪秋雨见过张岚,张岚也经常给倪秋雨打电话,毕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倪秋雨带浩浩,张岚一听倪秋雨解释,才放过秦建斌。
倪秋雨放下电话,说,“秦大哥,你不要动不动就把这样的事告诉张姐,一个不小心,张姐抓住您丢孩子的把柄,浩浩的抚养权搞不好就真要变更了。”
秦建斌虽然还是想不明白整件事情,但觉得倪秋雨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说:“我确实是急了,今天要不是有客户……哎,就听你们的吧,明天我带着浩浩,把他接回来。”
倪秋雨和陆一鸣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互相看了一眼。陆一鸣赶紧说:“明天我在家等你们,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倪秋雨为了安慰浩浩,当晚留在秦家陪着浩浩睡。
秦建斌偷偷看了他们两次,然后坐在客厅吸烟。他在想,浩浩长期没有母亲是不行的,倪秋雨虽然把浩浩视为己出,可是,秋雨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况且,她始终不是浩浩的妈妈。
由于浩浩的事,陆一鸣没有去酒吧唱歌。
酒吧老板表示谅解,现在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酒吧老板对陆一鸣也越来越好,把他的工资主动提到每天四百块。
陆一鸣到家已经十一点钟,蒋雁南早就睡了,他犹豫再三,没有把蒋雁南吵醒。
第二天一早,陆一鸣五点就起来了,走到蒋雁南的卧室,坐在床头,用手轻轻挠蒋雁南的耳朵。
蒋雁南睡觉轻,很快就睁开眼睛,看到陆一鸣在他床头,吓了一跳。他坐起来:“臭小子,又跟我动手动脚的。”
蒋雁南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在监狱的时候,他们也经常逗来逗去,蒋雁南的性格很多面,是个活泼的老头儿。
“老头儿,你霸占我的床太久了,我得撵你走。”陆一鸣假装委屈地说。
“臭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我去哪儿,我才不走呢,我活着就赖在你家,死了,你也得找地方把我埋了!”蒋雁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打了陆一鸣的头一下。
陆一鸣收起顽劣的笑容,认真地说:“老师,快起来收拾吧,待会儿秦大哥就来接您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蒋雁南的声音顿时拔高了,激动地看着陆一鸣。
“我说,你快点儿收拾东西,别赖在我这里了!您儿子待会儿来接您了。”陆一鸣刻意大声地在蒋雁南耳边说。
“真的吗?到底怎么回事?”蒋雁南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
陆一鸣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蒋雁南讲述了一遍,蒋雁南的表情有些复杂,又高兴又有一点儿难过,又激动又有一点儿忧伤:“这么说,李丹彤这个丫头还挺机灵的嘛!我之前是不是对她有些过分?”
陆一鸣知道蒋雁南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很少有低头认错的时候,听到他这么说,陆一鸣觉得有些好笑:“行了,丹彤不会和你计较的。别管怎样,快起来收拾东西,今天我给您做早饭,庆祝您离开!”
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
蒋雁南激动地说:“我去开!”
蒋雁南以为是秦建斌来了,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陆一鸣呢?”中年女人头往里探。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房东姐姐,有事吗?该交房租了?”
中年女人有点儿不耐烦:“房子还差几天到期,不知道你还续不续租,续租的话,下月起房租一万一月!”
“啊!”陆一鸣张大嘴巴,有点儿手足无措。
蒋雁南迟疑了一下,说:“不续租了,谢谢你啊,过两天我们就搬走!”
陆一鸣皱眉看着蒋雁南,蒋雁南说:“我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吧,经常把我那些老伙伴拿出来用一用,也省得我老惦记它们。”
蒋雁南说的老伙伴是指那些古董乐器,他其实早就想让陆一鸣住过去了,但是之前是没有勇气走进那栋房子,既然他现在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也该鼓起勇气面对这一切了。
陆一鸣有点儿受宠若惊,连忙推辞道:“您那么大一房子,我住浪费了,您还是……”
陆一鸣话没说完,蒋雁南就不高兴了,打断他道:“臭小子,还说给我养老,看来是把我当外人!”
陆一鸣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对中年女人说:“房东姐姐,我过几天就搬走,我会提前告诉您的。”
中年女人瞥了一眼蒋雁南,然后甩着胳膊一扭一扭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