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又有敲门声,这次真的是秦建斌。秦建斌是带着浩浩来的,浩浩一进门就扑进蒋雁南怀里:“爷爷,我们来接您了!”
秦建斌看了一眼蒋雁南,眼神有些飘忽,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蒋雁南点点头,说:“我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包。”
秦建斌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包,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起来。
蒋雁南看秦建斌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那个……对……”
“好了,回家吧。”秦建斌打断了蒋雁南的话,其实,秦建斌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蒋雁南听见儿子说回家,眼里不自觉涌出了泪水:“嗯,回家。”
浩浩看看爸爸,再看看爷爷,感到有些迷茫,他歪着小脑袋瓜做思考状。
秦建斌看出浩浩的心思,拉过他的手,蹲下身认真地对浩浩说:“浩浩,这个爷爷是你的亲爷爷,他是爸爸的爸爸,懂了没?”
浩浩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懂了,但又有很多疑问。
秦建斌站起身,摸摸浩浩的小脑袋瓜,说:“浩浩,从今天开始,你不叫秦佳浩了,以后你就叫蒋佳浩,知道吗?”
浩浩这次反应很快:“班里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爷爷姓一个姓,所以,我也要和爷爷一个姓,那爸爸呢?”
蒋雁南笑着对浩浩说:“爸爸是跟奶奶的姓,浩浩也一样哦,你喜欢姓蒋还是姓秦?你高兴就好。”说完,他对秦建斌说,“建斌,没必要这样,孩子姓什么,都随他吧。”
秦建斌想了一下,说:“还是改了吧,毕竟是中国的传统,至于我就算了吧,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三人离开的时候,秦建斌对陆一鸣说:“自己住得太寂寞的话,就一起搬过来吧,我经常不在家,你和秋雨陪着他们我也放心。”
陆一鸣礼貌地拒绝道:“我就不去了,我每天早出晚归的,怕打搅他们,不过我会经常过去看他们的。”
蒋雁南笑着对秦建斌说:“你还不知道吧?一鸣参加电视台的唱歌比赛,唱进决赛了,要集训一个月才回来,让他到我那边去住,正好乐器用着也方便。”
这天晚上,秦建斌把大家叫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倪秋雨还录了一段小视频发给浩浩的妈妈。
张岚看到视频里有蒋雁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倪秋雨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岚打来的,倪秋雨立刻按了接听键。
“秋雨,你把电话给老师,我想和他老人家说几句话。”张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倪秋雨把手机递给蒋雁南:“蒋老师,是张姐,浩浩的妈妈。”
蒋雁南接过手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浩浩小声问倪秋雨:“是妈妈吗?”
倪秋雨点点头。
蒋雁南颤抖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听见电话那头的张岚说:“老师,不,对不起,我和建斌结婚的时候就欠您一声爸,那次去看您,我也没能叫出口。您一定要原谅我,我也不想抛下浩浩背井离乡,可是……请您相信我当时是无奈的。”
蒋雁南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调整好情绪:“孩子,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其实在这个家里,该请求原谅的是我。我应该谢谢你生了浩浩,他很乖、很优秀,他的音乐天分比你还要好,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安慰,我想,对你也是。”
“我也想把浩浩带在身边,亲自培养他,可是,前两年,我这边……”张岚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孩子,别哭了,有机会回国就来看浩浩,他挺想你的,我让他跟你讲。”说着蒋雁南就把手机递给浩浩。
浩浩喊了两声妈妈后,懂事地说:“妈妈,您别难过,我现在有爷爷和爸爸照顾我,我挺好的。还有班上的同学笑话我没有妈妈的时候,我会骄傲地告诉他们,我妈是音乐家,她是负责把中国的音乐传播到全世界的,您做的事可伟大了!我一说这些,他们都好羡慕我哦!”
浩浩的话让每一个人都泪湿眼眶,浩浩还这样小,就如此懂事,让人不禁有些心酸。
电话那头的张岚一个劲儿哭着说:“好孩子,好孩子……”
浩浩看了看秦建斌,把电话送到他跟前:“妈妈,爸爸要跟你说话。”
秦建斌有点儿不知所措,但是看着浩浩期待的眼神,他只好接过电话:“张岚,你还好吗?”
自从离婚以后,秦建斌只有在有事的情况下才会和张岚联系,此时面对电话那边的张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我很好,浩浩有老师和秋雨照顾我挺放心的。老师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就不要再怪他了,毕竟年纪大了,让他享享天伦之乐吧。”张岚也有些不太自然。
“那好,下次去维也纳,我去看你。”秦建斌顺口说。
秦建斌挂上电话,把手机递给倪秋雨。
浩浩抬头认真地看着秦建斌说:“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去维也纳看妈妈吗?”
秦建斌把手放到浩浩肩头:“爸爸如果去维也纳,一定会去看妈妈的。”
浩浩点点头,然后吵着要吃蛋糕,倪秋雨赶紧把庆祝蒋雁南回家买的蛋糕端上来。
过了两天,陆一鸣把租的房子退掉,然后和李丹彤一起去电视台参加集训。去之前,他把之前从蒋雁南房子里拿过来的乐器都还了回去,只带了几埙、篪、笛子等容易带的乐器,还有他那把十几年的旧吉他。
由于陆一鸣会的乐器比较多,学员们经常请他帮忙编曲,或者加个特色小伴奏。陆一鸣从来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而李丹彤对此特别不满意,总是嫌她大公无私,不在自己的作品上花时间。
一边集训,决赛也一边进行,转眼间,三十个学员只剩下十五名了。
这天,乐队的指挥兼编曲老师把陆一鸣从宿舍叫出来。正好,李丹彤也来找陆一鸣,看到编曲老师和陆一鸣说话,就躲在楼前的大树底下听。
编曲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卷发,梳一个个性的小辫子。
“一鸣,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老师,您说。”
“剩下的十五名学员都是精英,我的编曲风格很难把每个学员的特点、长处都表现出来。所以我想,接下来的编曲让你参与进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陆一鸣有些受宠若惊,对老师说:“老师,您太高看我了,我恐怕胜任不了。”
老师面带微笑地说:“你虽然口口声声叫我老师,其实我就是资历老而已。你的编曲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来吧,用你的才华让我们每个学员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吧!”
陆一鸣难为情地挠挠后脑勺:“那……老师,我就试试。”
编曲老师走后,陆一鸣刚想回宿舍,就被李丹彤叫住。
李丹彤一副生气的样子,对陆一鸣说:“一鸣,我说你怎么这么大公无私啊,你给这个编曲给那个编曲,咱们怎么拿冠军?”
陆一鸣早就知道李丹彤对他有意见,但他还是坚持,他看了看李丹彤:“丹彤,我参加比赛并不是为了拿冠军,我把这次比赛当成一次历练的过程。同样,帮老师编曲也是,能给这么多优秀的学员编曲,难道不是件光荣的事吗?还有,这几天我用业余时间给你写了一首歌,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影响你,你就单独参加决赛,我可以找理由放弃。”
李丹彤被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布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陆一鸣,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陆一鸣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对,低下头说:“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怕影响你。我把给你写的歌已经发给你了,你抽空练习一下,有备无患嘛。”
李丹彤目不转睛地看着陆一鸣,咬牙切齿地说:“陆一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可以拿到比赛的冠军,就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你,这样你才会有机会把你的歌唱给更多的人听。不是你说你想做出好的音乐,然后得到更多的人的认同吗?”
李丹彤确实很生气,她生气的是陆一鸣误会她,其实她不过是希望通过这次比赛能够让陆一鸣的生活变得好一些,不会像这样艰辛。她知道陆一鸣的性格,所以从来不在经济上援助他。
陆一鸣听到李丹彤的话,心里有些愧疚,刚想要说些什么,李丹彤已经转身走了。
当晚,李丹彤从邮箱里翻出陆一鸣给她写的歌,反复练习,她并不是想单独拿冠军,她只是觉得这首歌的每个音符,每句歌词,都有陆一鸣的气息,令她百唱不厌。
陆一鸣和李丹彤经过争吵后,反而变得心照不宣。
李丹彤想了很久,觉得陆一鸣做得对,但她并没有道歉。而陆一鸣也觉得比赛是两个人的事,他在集训中心的活动应该提前和李丹彤商量一下,但是他也没有道歉。
两个人唱歌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一周过去了,他们顺利地进入了总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