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为人知趣,起身朝司鹤行了礼便离开,凉亭内一时只剩皇帝与阮笙澜。
阮笙澜巴不得能与司鹤独处,撒娇着把菱角递给司鹤。
司鹤神色淡然地望着她,直看得阮笙澜心里有些发慌司鹤才收回目光。
“在后宫之中你身份贵重,可也该行事低调。身为皇贵妃,就应当有皇贵妃的样子。”
这些话司鹤从前也叮嘱过阮笙澜,语气也是这般冷清清的,不带一丝感情。
可不知怎的,阮笙澜总觉得自皇上那次去了那贱人的凤栖宫后就变得不大一样。
尽管皇帝面上仍是冷冷的,看上去好像和从前无差,可阮笙澜隐隐觉得司鹤的性情变得……哪里不太一样,从前他分明对什么都不入眼、什么都不在乎。
“听明白了?”司鹤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在棋盘上。
阮笙澜如梦初醒,悻悻地收回递菱角的手:“臣妾明白。”
过了几日,宫里下了一场雨,天竟渐渐冷了起来。
到了四月天的天气,京兆竟迎来了今年最后一场倒春寒。
虞泠倚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觉得甚是新奇,四月份里的倒春寒实在少见。
“娘娘,亏您还有心思赏雨。”小禾在炭盆中添上新炭,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窗边的少女回过头,慵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听说皇贵妃今日又去了太后娘娘那里。”小禾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忧虑。
“她自去她的,本宫还能拦着她不成?”至少,眼下不能。
“皇贵妃手段卑鄙,这些天请安看您好说话,便以为您好对付。常借着去太后宫中请安的由头在太后那吹耳旁风,说娘娘您哪哪都不得体,太后……”
小禾抿了抿嘴,殿内虽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有些话仍不好直言。
虞泠合上搁在腿上的医书放回桌上,太后对她这位虞国来的公主本就看不入眼,经皇贵妃一挑拨,自然更加厌恶她。
虞泠记得照书中剧情,再过些日子太后应当就对她忍无可忍,差人请她去慈安宫好生刁难了一番,与贵妃一起给她使绊子。
在原书中原主软弱愚善,对太后无所不从,任凭太后差遣去做宫中的脏活累活。
这便导致宫中的宫人都不把她放在眼中,处处对原主施以冷眼。
原主总觉得虞国积弱,是以嫁到翎国后处处委曲求全。
呵,可惜,原主是原主,她是她。
虞泠收拢五指紧握成拳,窗外风雨如晦,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云暗涌。
“皇后娘娘可睡了?”殿外有叩门声响起,可说话之人并非凤栖宫的宫女。
虞泠与小禾对视一眼,得了虞泠的眼神示意小禾才开口答话:“尚未。”
“太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过去慈安宫说话。”宫女话说的恭敬,声音却冷清得很。
与之前来搜查凤栖宫的侍卫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请姑姑稍等片刻,本宫换了衣服就来。”虞泠合上窗格起身,小禾迅速去把妆奁打开,预备为虞泠梳妆。
不料门外的宫女声音愈发冷硬:“不必了,太后娘娘请皇后速去慈安宫。”
这是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了?谁不知凤栖宫的皇后体弱多病,令其薄衫前去请安,便是明摆着的为难。小禾不确定地看了虞泠一眼:“娘娘?”
“既然太后娘娘如此着急见我,不用盛装也无妨。”虞泠拿过桌上的暖手炉。
太后既然直接挑明要为难她的来意,开头她越要做的毫无错处。
谁说弱者只能任人欺凌?开头不装的弱一些,如何扮猪吃老虎?
这个念头在虞泠踏出凤栖宫那一刹就后悔了。小禾见自己娘子握紧扶着她的手,以为虞泠是心里不安,宽慰道:“娘娘走吧,奴婢陪着您。”
虞泠脸抽了抽,那我真是谢谢您嘞。
虞泠冒雨前往慈安宫,一路进了宫门来到殿门前,果不其然,她前脚尚未踏进宫门就听太后厉声道:“皇后好大的架子,还不跪下!”
虞泠脚下微顿,随后提起衣摆大步走入殿内。
太后:“……”
座上的妇人愣了一瞬便开口怒斥:“大胆!”
“母后所言儿臣怎么听不明白?”虞泠眉头微蹙,略有些忐忑地在殿中最末的位置坐下。
她坐的是顺其自然,可又畏畏缩缩,让人看不出她是故意,倒像是……不太聪明。
小禾扶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愣是在大冷天里吓出一额头的冷汗。
太后本是想寻个由头给虞泠难堪,一时有些语塞。
“母后让儿臣不必更衣立即来见,儿臣恐误了时辰及时来了,并非刻意不梳妆。”
虞泠话音刚落,放在去凤栖宫传话的宫女竟兀的上前拽住虞泠的手。
“放肆!太后娘娘训话,宫妃只可听从不可忤逆。”说罢宫女扬手就要打虞泠。
虞泠还寻思该如何立威,不想理由自个就送上门来。
宫女的手还没落在虞泠脸上,虞泠就先一步甩手用力打了宫女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打的极用力,宫女一时不妨,被力道掼倒在地。
太后哪里想到虞泠会在自己面前打人,当即大怒拍案而起:“反了!真是反了!堂堂皇后竟在哀家的宫里教训起人来,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是打哀家的脸面?”
虞泠揉着酸痛的手,淡定自若地看向太后,不怒自威。
“母后,儿臣再不济也背靠虞国,乃虞国公主,与陛下的婚事亦是当年太祖亲定,儿臣堂堂翎国皇后,母仪天下,就算是母后宫中的宫人,想打便打了,难不成还要请示皇上?”
虞泠这番话是暗指太后固然身份尊贵,后宫中真正的掌权者也不是她。
太后自然听出虞泠话中暗讽,心中怒不可遏。
虞泠就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过区区一个奴才都敢爬到本宫头上,那日后是不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母后震怒是觉得儿臣无礼冒犯,可真正以下犯上的难道不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虞泠冷哼:“奴才无礼当日不加以管教,谁知来日手伸到谁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