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夫君只是百姓,你身为陛下嫡子,也当好生相待才是,何况他还是你的姑父,可是如今竟……”平阳长公主怒瞪着禹王,恨不能当即将人斩杀,“你这般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也配做陛下嫡子?”
禹王脸色难堪到了极点,这番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父皇对他的印象必将大打折扣,何况如今还有这么多百姓围着。
他以往倒是小瞧了这个姑姑,禹王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来人……”
只是他话还未说出口,姜合乐已经上前:“禹王殿下叫人来是想做什么?对我母亲动手吗?我母亲乃是陛下你的姑母,是陛下亲封的平阳长公主,殿下如此行径可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
名声之事尚且可以修复,若是姜合乐所说传到父皇耳中,他才是真的完了。
可如今众目睽睽,他亦是无计可施,偏生姜合乐还不打算放过她:“殿下,我姜家男儿战死沙场有罪与否行军记录自有记载,陛下也会有所定夺,罪名未曾定下,他们便是大渝的勇士,你如此对他们就不怕天下百姓和将士寒心吗?”
姜瑜锦身上伤口还未痊愈,却也坐不住,她跟在姜家护卫身后,握着手中长鞭紧盯着禹王,大有禹王若敢动手就与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城墙之上褚阳华瞧着眼前一幕,仿佛局外人般淡定自若。
瞧着姜合乐反应,褚阳华略微皱眉,要说克制不住怒意,应当也是在看到姜筠山尸首之时,可姜合乐如此反应分明是平阳长公主将头颅抱住之后。
这是为何?他的目光落在姜筠山尸骨之上,眸色微深。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名太监骑马奔驰而来,还未朝众人行礼便已高呼:“陛下有旨,宣禹王入宫。”
“儿臣领旨。”禹王找到脱身的借口,连忙跪在地上叩首。
而后随着太监朝着宫门而去。
姜家众人收回目光,瞧着姜筠山的尸首失声痛哭,百姓们亦是跟着哭诉,心中对将军府敬意更深了一层。
平阳长公主反倒是率先冷静了下来,回头走到尸首面前,将姜筠山的头颅放到尸骨旁,吩咐府上护卫回府重新抬了棺材过来。
等到尸首重新装棺,已是晌午,下了半日的风雪像是有所感召停了下来,难得的洒下些许暖阳。
“母亲,我们带父亲回家。”姜合乐扶着平阳长公主冷声开口。
平阳长公主点了点头,朝着护卫示意,护卫立马明白,高呼:“起棺!”
在漫天的纸钱中,姜家众人带着三口棺材朝将军府走去。
姜合乐看了眼收回长鞭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宫门放心的姜瑜锦,低声道:“小五,禹王的态度你也瞧见了,这便是皇帝对我姜家的态度,他们想如何对姜家你可明白?如今的将军府已经……已经容不得你胡闹任性了,你可知道?”
“小五明白。”姜瑜锦红着眼眶收回了目光,重重点头,心中暗暗发誓定要皇室付出代价。
褚阳华望着姜合乐的背影心思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下了城墙。
敖宏志双目通红跟着众人朝将军府前行,只是还未走到将军府,就被府中护院给抓了回去。
百姓们跟着来到将军府门口,青云郡主与张老夫人立在门口等着,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两人自是有所耳闻,可瞧见姜筠山的模样,两人还是瞪大了眼睛。
青云郡主险些握不住手中佛珠,她看着儿子的尸身,不敢上前,张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着。
姜筠山的尸首缝合好入了棺,另外两口棺材方才被人打开,可看到另外两口棺材的模样,众人才更是瞪大了眼睛。
那两具尸骨四肢头颅皆是分了家,说是五马分尸也不过为,比上姜筠山的人头落地更为惨烈,缝合尸身之人也是心有不忍。
拿着针线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半晌之后,方才开始缝合,为首之人经验最足,瞧见伤口处的异常立马就有了判断,只是未曾多言,直到尸首缝合完毕,方才走到青云郡主等人面前,欲言又止。
姜合乐也是跟着看过尸首的,虽不敢保证但也有所猜测,她瞧着那人道:“张伯有话直说便是。”
被唤作张伯之人点了点头,开口道:“老朽观少将军与二位公子尸首,身上刀剑之伤乃是身前所受,但尸身分离之伤比其他伤口眼色都浅,倒像是死后方才留下,且二位公子的伤口已无血迹流淌之状……”
姜家女眷虽不曾上过战场,但也没少看到姜家男儿受伤,对伤口深浅眼色有所了解,若是刚死添上的伤口,还有些许血迹喷洒而出。
若是全无血迹,便是要等血迹干枯,至少得几个时辰,且不说南诏之人善战却并无虐待尸首的先例,若真是南诏所为,禹王便不可能带回尸首,那便是……
思及此,平阳长公主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宫门走去:“岂有此理,本宫要入宫面圣,定要……”
“郡主!”她话还没说完,青云郡主已经晕倒过去,摇摇欲坠的身子被李嬷嬷接住。
将军府门前乱做一团,不过平阳长公主入宫的步子倒是被拦了下来,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绪派人将青云郡主送回佛堂请了太医,未曾回来的姜老将军与姜家儿郎便以衣冠下葬。
而门口百姓虽未曾看见两位儿郎尸身,但也从张伯的话中品味出了其中深意。
姜合乐从青云郡主的佛堂出来,面上泪痕还未全干,风一吹便是刺骨寒冷,她正要前去正院,便听到女童唤她:“大姐。”
回头只见七妹姜瑜秀眼眶通红的立在一旁,她擦干了眼泪转头蹲下身子瞧着幼妹:“小七怎么一个人在这,乳母呢?”
姜瑜秀紧握着姜合乐的手,也跟着擦了擦眼泪:“我想同姐姐说说话,便让乳母替我拿东西去了,丫鬟们也都吩咐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