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合乐用过早膳正看着兵书,便见卢嬷嬷走了进来道:“何管家求见,说是宫里来人要请您入宫。”
“宫中?”姜合乐皱了皱眉,想到今日已经十四,过了十五便要重新开朝,皇帝必然是坐不住了,心中了然,“嬷嬷出去告诉何管家让人稍后,我这就更衣过去。”
“诺。”卢嬷嬷应下,行礼退了出去。
雪莲连忙替姜合乐更衣,迈过长廊走到前厅,全福立在正厅,因着平阳长公主在,他也不敢拿乔,态度很是恭敬。
“全公公前来可是有事?”姜合乐入内朝着平阳长公主行了礼而后看向全福问道。
“郡主来了。”全福看到姜合乐松了口气,毕竟平阳长公主作为先帝唯一的嫡女,气势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陛下口谕,宣您入宫,有劳郡主随杂家走一趟了。”
姜合乐点了点头,跟着全福往外走。
来到宫中,皇帝在御书房内等候多时,听得太监传呼之声,当即让人把姜合乐请了进去。
看到皇帝,姜合乐态度恭敬地行礼,皇帝笑着道:“宁儿不必多礼。”
说完,又让人给姜合乐赐座,瞧着姜合乐坐下,他抬手挥退伺候的宫女太监。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与姜合乐二人,姜合乐笑着开口:“不知陛下叫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看着姜合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姜老将军年少模样,以及已经故去的姜筠山,姜合乐与姜筠山模样虽有不同,气质却如出一辙。
半晌,皇帝才收回心绪道:“姜家诸事已毕,这些日子累着了吧?”
“多谢陛下关怀,臣女无碍。”姜合乐并非没有看见皇帝眼底追忆,只是刻意忽略了。
姜家儿郎已尽数葬身南诏,便是后悔又有何用。何况帝王家最是无情、反复,指不定哪日他又反悔了。
“那便好。”皇帝慈爱地看着姜合乐,“你祖父身子如何?”
皇帝想要装出关怀臣下的模样,姜合乐虽心中不屑,可也只能配合:“祖父身子已有好转,只是日后须得静养。说起祖父,臣女有一事想同陛下说。”
“何事?”皇帝挑眉看向姜合乐。
“大夫说祖父的身子受不得严寒酷暑,都城虽好,可到底太过严寒,故而臣女想送祖父回琅琊休养,还望陛下准允。”姜合乐恭恭敬敬地回答。
看着姜合乐不似以往般对自己亲近,皇帝心里略有些不适,可念及她刚失了父兄,皇帝并未计较。
“如此也好。”皇帝略有些不赞成,可瞧着姜合乐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姜合乐垂眸继续道:“臣女家中几位妹妹年纪尚幼,若是留在京中臣女也放心不下,且祖父、祖母年迈,身前须有人尽孝,若是幼妹们去了,几位婶婶怕是少不得也要跟随,不若让将军府举家迁回琅琊,陛下以为如何?”
“此事朕还需想想。”听到举家迁回,皇帝心思再度转动起来。
本也没指望皇帝立马答应,姜合乐点头应下.
见她这般,皇帝的面色好了些许:“过了明日便要开朝,朕欲在早朝之时宣布由你出征,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可。”姜合乐当即阻止,祖父尚未安顿好,她如何能够离开,不过面对皇帝自然不可如此说,她低下头,“此番南诏之战大渝败北,本就落于下乘,若主动出击便是胜了也难免落人话柄。
南诏此战实力确实强劲,可也未有吞下大渝之力,此刻必然在等着大渝求和,大渝就不求和,他们必有动作,臣女以为等到南诏再度出战臣女再带兵前往才是最佳。
臣女得胜归来自然是好,若是败了,臣女便会自绝于疆场,陛下只管把罪责往臣女身上推,来日和谈之时也好断了南诏狮子大开口的可能。”
“宁儿……”皇帝没有想到姜合乐连战败后的退路都已经想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你只带三万军队可是早已想好?”
姜合乐假装没有看到皇帝眼底的动容,跪下道:“是,若动用举国之力,大渝定能一战,可结果必是与南诏两败俱伤,故而不可拼尽全力只能取巧,既是取巧便不在于人多人少。”
“你此番心意,朕必不会辜负。”皇帝深受感动,不自觉想到了往日姜筠山朝他汇报军情的模样。
出征前,姜筠山还曾应下大败南诏,可惜……
姜合乐低下头没有说话,这样的感动模样,皇帝必然没少在父亲面前做过,她继续配合着皇帝做戏:“陛下,臣女定会竭尽全力,为了陛下,为了大渝,也为了替父兄报仇。”
难怪姜合乐极力要去南诏,原来是将满腔恨意记在了南诏身上。
如此也好,能被姜老将军称赞的将才,定然也是不凡。
“将军府举家迁回琅琊之事朕准了。”皇帝心中动容,张嘴承诺。
姜合乐心中一喜,磕头谢恩,作出感动模样:“多谢陛下,不……多谢皇帝舅舅。”
她眼中笑泪结合,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在皇帝膝下撒娇的模样,“宁儿还有一事想要求舅舅,若是祖父回琅琊之日,南诏还未出动,宁儿想送祖父回到琅琊。”
“好。”听到熟悉的称呼,皇帝脸上也多了笑意,“你先回去吧,好生准备着。”
“宁儿告退。”得了皇帝承诺,姜合乐退下之时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皇帝瞧着姜合乐的身影,眼中也多了些许笑意。
姜合乐走出去后,御书房一侧屏风后成王走了出来。
皇帝看了眼成王,收敛起眼底笑意:“你也回去吧。”
成王抬头看了眼皇帝,欲言又止,并未立即告退。
“有什么话就说。”皇帝眉眼间有些许不耐烦,总觉得成王作为皇子如此犹豫不决不成体统。
“父皇,儿臣以为,将军府举家迁回琅琊不妥。”成王低下头,早已习惯了皇帝如此态度。
原本皇帝心中也只有禹王那个嫡子,若非禹王此番酿下大错,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