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彤林的名字，姜老将军瞳孔微震，旋即收敛起情绪，感动道：“多谢陛下惦念，臣定不负圣恩。”

　　全福笑着与姜老将军客套了几句，而后借口还有事请辞，姜老将军亦是带着笑让何管家将人送了出去。

　　他一走，姜瑜锦就变了脸：“什么追捕逆将，徐彤林叛国陛下捉拿本就是天经地义，全福如此说莫不是还要我姜家感恩戴德。”

　　还有赐祖父爵位，这爵位他原本怕是并不想给，否则以祖父的功绩，姜家惨烈，便是封王也不为过，如今赐爵不过是因着还要她与大姐上战场。

　　说完，她瞧见平阳长公主面色尴尬当即低下头，后悔自己口无遮拦，正想说些什么，姜合乐已经开口训斥：“前些日子才夸你有所长进，这才几日又回去了？”

　　虽是在自家院子也难保隔墙有耳，姜瑜锦的改变她看在眼中，只是为长远计，怕是还有些不够。

　　“这不是没有外人我才说的。”姜瑜锦吐了吐舌头，低下头老实认错，言语间又看了平阳长公主一眼，见她神色恢复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平阳长公主，姜瑜锦心底里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皇室威严，不过她也不怕长公主会将此事说出去，相处多年，平阳长公主心向何处她还是知道的。

　　但皇帝毕竟是平阳长公主的亲弟弟，她心里纵使再如何向着将军府也难免牵挂。

　　“不管如何说，祖父获封护国侯还是值得开心的。”姜瑜琳并不知晓二人要上战场之事，笑着想要解围，“你也莫要不高兴了，否则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姜家对陛下旨意不满呢。”

　　“说起来，今日复朝，最要紧的不是南诏之事吗？”姜瑜慧跟着开口，“按照惯例，战败应当派使前去求和，陛下并未说起此事，莫不是不想议和，可如今朝中哪里还有领兵之将？”

　　她说到此处，想到战死沙场的父兄当即红了眼眶，姜家众人眼底也都带了泪意。

　　“自然是有的，将军府还在，纵使没了男儿不是还有女儿。”姜瑜锦想到牺牲的父兄，想到即将上战场的大姐与自己，再想到皇帝敷衍的态度，心底怒意再度压不住。

　　“小五！”此事姜合乐并不想让家人提前知晓跟着忧心，见姜瑜锦毫无顾忌说出来不由得呵斥道。

　　姜瑜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下头不敢去看姜合乐，众人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是想派你出征？”平阳长公主抬头看向姜合乐，眼里闪烁着泪意，到底是顾及着姜老将军与青云郡主也在，语气还算平静。

　　二夫人林氏向来心直口快，见姜合乐点头便坐不住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我姜家男儿尽数战死还不够，还想让宁儿也赔进去吗？”

　　“是啊，这叫什么事，大渝立国以来我就没听说过女儿家要上战场的。”五夫人徐氏亦是满脸怒意。

　　“女儿怎么了，大姐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就是要让南诏知道我姜家便是只剩女儿家，也能让他们好看。”姜瑜锦听到二位婶婶的话，有些坐不住反驳道。

　　姜合乐算是看出来了，姜瑜锦的长进怕是只限于外人面前，在家人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无所顾忌的姜家小五。

　　如此也好，她见着姜瑜锦的改变还会心疼，若是几位婶婶，还不知如何抹泪呢。

　　“说起这个，你怎么会知道皇帝想派宁儿出征？”三夫人云氏休养了几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平日里她便心细如发，如今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她。

　　“我……我要随长姐出征。”姜瑜锦一时心直口快，忘了母亲并不知晓此事，低下头老实得像个鹌鹑，再没有方才的嚣张。

　　“什么？”听到这话，三夫人云氏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消失殆尽，脸色再度变得苍白，可想到姜合乐的身子，强压下担忧道，“你陪着你大姐也好，日后上了战场宁儿还有个人护着。”

　　瞧着三婶婶眸中带泪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姜合乐心中酸涩，笑着安抚道：“婶婶放心，上了战场宁儿定会护好小五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怎能总靠旁人相护，得自己有本事才行。”心中做了决定，三夫人云氏改了态度，“从明日起你跟着宁儿一同练武，不可松懈。”

　　“啊？长姐都是晨起练武，”姜瑜锦垮了脸，讨好地拉着三夫人云氏，“我下午练不成吗？”

　　身为姜家女儿，又自幼喜爱习武，姜瑜锦也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唯独早起之事实在是有些为难。

　　当初练武之时，她每日起床便是一大难事，直到打好根基后方才被允了不用早起，如今小有成就却又要早起，她整张脸皱得如同苦瓜。

　　“不成。”三夫人云氏沉着脸，“宁儿能做到，你为何不能？”

　　任凭姜瑜锦如何讨好，三夫人云氏也无半点松口的意思，众人沉重的心思倒是在她插科打诨之中消散了不少。

　　“宁儿，你这身子如何能上战场？”笑闹片刻后，众人的目光再度聚集在姜合乐身上。

　　前世她替秦王出征之时，姜家女眷已经因谋逆之罪被处置发落了，她并未感受到如此温暖。

　　如今还有家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姜合乐笑着道：“我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便是真上了战场也是领兵做将领的，不需要冲锋陷阵。”

　　她说的轻松，但众人对打仗之事却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有那无用的将领才会躲在后头以求安稳，以姜合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当真老实待在营帐之中。

　　知道姜合乐是怕她们担忧，众人没再多说，各自散去。

　　姜合乐并未直接去长宁苑，而是先同平阳长公主去了欣明苑。

　　“你……”平阳长公主知道女儿为何要上战场，并未劝说，只道，“何时起身？”

　　“还未确定，要等南诏有了动作，陛下才好派兵。”姜合乐语气淡然地开口，提及皇帝眼中只剩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