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犹疑地看着姜瑜锦,这当真是传闻中那个没有脑子的姜家五小姐吗?
听到姜瑜锦的话,姜合乐稳住心神,片刻间就明白了皇帝的试探之意:“陛下为母亲考虑,宁儿心中感激不尽,只是若如此将母亲留下却有不妥。”
皇帝挑眉看向姜合乐,姜合乐低下头,比往日更为恭顺:“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是不信任母亲,不信任宁儿呢,不如让母亲自称礼佛,祖母长年礼佛,母亲也是时有跟随,想来母亲亦是愿意为大渝祈福的。
宁儿在家,时常听母亲提起慈恩寺的开玄大师佛法精深,若是能让母亲去慈恩寺,多听听开玄大师讲经,想来母亲会更加开心。”
慈恩寺的开玄大师表面只是一个精研佛法的高僧,实则是褚阳华的人,而慈恩寺在开玄大师的努力下也早已经成了褚阳华的势力,将母亲放在他的地盘想来会看顾几分。
“如此也太过委屈皇姐了。”皇帝收回落在姜合乐身上的目光,语气颇为纠结。
姜合乐见皇帝收回目光,知晓这一关应当过了,暗自松了口气:“陛下处处为臣女与母亲考虑,臣女与母亲自当为陛下分忧,臣女都能理解,母亲又怎会觉得委屈?陛下叫臣女与小五进来莫不是就是为了此事?”
“自然不是,还是南诏的战事。”
“说到南诏战事,臣女有两件事想同陛下说。”姜合乐垂眸敛住情绪,“第一件乃是私事。臣女二妹嫁入秦家本是好事一桩,奈何成国公府如今……臣女二妹素来柔弱,若无人照顾臣女实在放心不下,待臣女离去之后还请陛下照拂一二。”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姜合乐身上,只瞧见她乌黑发亮的发顶,语气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宁儿放心,朕定会照顾好你二妹的。”
姜合乐跪地磕头之后,却并未起身,跪在地上道:“这第二件事,是想请陛下重开武举,选拔将才。”
姜瑜锦也跟着姜合乐跪在了地上。
重开武举……
原本太祖之时设有武举是为了给天下习武之人施展之所,可到了先帝之时,武举作弊成风,已形同虚设,先帝震怒之下便废了武举。
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合乐,皇帝仿佛看到姜筠山的身影,初登基时,他对这个姐夫也是颇为敬重,当时他们谈论到了先帝废武举,姜筠山也是这般跪下向他提议重开武举的。
“还请陛下郑重对待此事,如今的大渝,已经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将了,而南诏有此番出战的元吉,东陵人人皆擅骑兵,便是西凉也从不曾落下对将士的训练。若不早做准备,便是此番胜了南诏亦无济于事。”
“朕会好生考虑的。”皇帝郑重承诺。
得了皇帝准允,姜合乐方才起身,皇帝看着姜合乐的模样:“好生准备南诏之战,战场上刀剑无眼,保护好自己,莫要让你母亲伤心。”
“臣女领命。”姜合乐抬眸看到皇帝眼里关怀,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回去吧。”
姜合乐拉着姜瑜锦行礼后退了出去,。
宫门外,平阳长公主看着身后跟着的姜连,问道:“今日徐彤林之事可有宁儿的手笔?”
姜连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他如此模样,平阳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叹息一声道:“藏好首尾,莫让人看出端倪。”
闻言,姜连微微一愣,还未说话,姜合乐已经出来。
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儿,平阳长公主放下心来,上前握住女儿的手:“陛下留你可是有事?”
“陛下说了母亲留在都城之事,女儿向陛下提议让母亲前去慈恩寺祈福,陛下已然同意。”姜合乐想了想,又凑近平阳长公主道,“开玄大师与女儿有些交情,母亲若是遇事可去找他。”
平阳长公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几人想携着上了马车。
“放心母亲会保护好自己的。”见姜合乐眉眼间忧虑未除,平阳长公主安抚道。
姜合乐点了点头,想到皇帝让母亲留下之事,若皇帝早有如此打算,上回便应该有所表现,可上回他分明未曾想过留下母亲。
这不对。
她冷下脸来,掀开车帘,朝着一旁骑马的姜连道:“去查查,上回我出宫后秦王可曾入宫……”
不对,不可能是秦王,秦王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与皇帝说起。
“这几日入宫的皇亲国戚都查查。”姜合乐语气又冷了几分。
意见能让皇帝采纳的,必然是地位不凡且得皇帝信任之人。
平阳长公主听她这么说,也紧张起来:“你是怀疑此事有人在背后搞鬼?”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一切正常,就当是女儿小人之心了吧。”姜合乐笑着安抚了平阳长公主一下,而后目光投向窗外。
没多久,姜连便已经回来:“这几日初入宫廷之人并无异常,不过大小姐入宫那日,成王也在宫中,大小姐出宫不过半个时辰,成王便也出来了,成王出宫后去了摄政王府。”
听到摄政王府,姜合乐想到褚阳华送来的提醒,原本她还以为是褚阳华在皇帝身边安插的人送出来的消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想到成王,姜合乐脸色又冷了几分:“当真是小瞧了他。”
“宁儿,莫要冲动!”平阳长公主看着女儿满面怒容,有些难安。
姜合乐收敛起戾气朝母亲笑了笑:“您放心,女儿不会胡来的。”
见她如此,平阳长公主松了口气:“家中其余人前往琅琊之事陛下可是允了?”
“嗯。”姜合乐点了点头,看了眼忧心忡忡地母亲,道,“陛下准了女儿送他们回琅琊后再归都城待命,母亲不必忧心。”
“我同长姐一起回去。”一直隐在一旁的姜瑜锦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生怕被人落下一般朗声道。
瞧着已经成长不少的五妹,姜合乐心头阴翳驱散不少,笑着点头:“好,咱们姐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