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字子瞻,又字和仲,又称大苏,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与父苏洵、弟苏辙合称三苏。世人说:“门下三父子,都是大文豪。”但在父子三人中,苏轼的成就是最高的,胜过苏洵和苏辙。清人敬称说:“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
苏轼在文学艺术方面堪称全才。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在艺术表现方面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代很有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喜作枯木怪石,论画主张神似。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生平
宦海沉浮的事迹
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又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州)人,是宋代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他与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皆以文学名世,世称“三苏”。
他的父亲苏洵,即是三字经里提到的“二十七,始发愤”的“苏老泉”。苏洵发愤虽晚,但用功甚勤。苏轼晚年曾回忆幼年随父读书的状况,感觉自己深受其父影响。当然,假若没有苏洵的发愤读书,也就不可能使苏轼幼年承受好的家教,更不能年未及冠即“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也就更不可能有日后的文学大家。
嘉祐元年(1056),虚岁二十一的苏轼首次出川赴京,参加朝廷的科举考试。在翌年,他参加了礼部的考试,以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获得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高中进士。
嘉祐六年,苏轼应中制科考试,即通常所谓“三年京察”,入第三等,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后逢其父于汴京病故,丁忧扶丧归里。熙宁二年(1069)服满还朝,仍授本职。
苏轼
苏轼几年不在京城,朝里已发生了天大的变化。神宗即位后,任用王安石支持变法。苏轼的许多师友,包括当初赏识他的恩师欧阳修在内,因在新法的施行上与新任当国王安石意见不合,被迫离京。朝野旧雨凋零,苏轼眼中所见的,已不是他二十岁时所见的“平和世界”。
苏轼因在返京的途中见到新法对普通老百姓的损害,故很不同意宰相王安石的做法,认为新法不能便民,便上书反对。这样做的一个结果,便是像他的那些被迫离京的师友一样,不容于朝廷。于是苏轼自求外放,调任杭州通判。
苏轼在杭州待了三年,任满后,被调往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知州。
这样持续了有大概十年,苏轼遇到了生平第一祸事。当时有人故意把他的诗句扭曲,大做文章。元丰二年(1079),苏轼到任湖州还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作诗讽刺新法,“文字毁谤君相”的罪名,被捕下狱,史称“乌台诗案”。
苏轼坐牢一百零三天,几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北宋在太祖赵匡胤年间即定下不杀大臣的国策,苏轼才算躲过一劫。
出狱以后,苏轼被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相当于现代民间的自卫队副队长)。这个职位相当低微,而此时苏轼经此一狱已变得心灰意懒,于公余便带领家人开垦荒地,种田帮补生计。“东坡居士”的别号便是他在这时为自己起的。
宋神宗元丰七年,苏轼离开黄州,奉诏赴汝州就任。由于长途跋涉,旅途劳顿,苏轼的幼儿不幸夭折。汝州路途遥远,且路费已尽,再加上丧子之痛,苏轼便上书朝廷,请求暂时不去汝州,先到常州居住,后被批准。当他准备南返常州时,神宗驾崩。
哲宗即位,高太后听政,新党势力倒台,司马光重新被启用为相。苏轼于是年以礼部郎中被召还朝。在朝半月,升起居舍人,三个月后,升中书舍人,不就又升翰林学士。
俗语:“京官不好当。”当苏轼看到新兴势力拼命压制王安石集团的人物及尽废新法后,认为其与所谓“王党”不过一丘之貉,再次向皇帝提出谏议。
苏轼至此是既不能容于新党,又不能见谅于旧党,因而再度自求外调。他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再次到阔别了十六年的杭州当太守。苏轼在杭州修了一项重大的水利建设,疏浚西湖,用挖出的泥在西湖旁边筑了一道堤坝,也就是著名的“苏堤”。
苏轼在杭州过得很惬意,自比唐代的白居易。但元祐六年,他又被召回朝。但不久又因为政见不合,被外放颖州。元祐八年(1093)新党再度执政,他以“讥刺先朝”罪名,贬为惠州安置、再贬为儋州(今海南省儋县)别驾、昌化军安置。徽宗即位,调廉州安置、舒州团练副使、永州安置。元符三年(1101)大赦,复任朝奉郎,北归途中,卒于常州,谥号文忠。享年六十六岁。
无人匹敌的文学成就
苏轼对文艺创作,倾注了毕生精力。他重视文学的社会功能,反对“贵华而贱实”,强调作者要有充实的生活感受。他认为为文应“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文理自然,姿态横生”,要敢于革新独创,“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苏轼重视文艺创作技巧的探讨,他用“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进一步“了然于口与手”来解释“辞达”,已经触及了文艺创作的特殊规律。苏轼的创作实践体现了他的文艺观。他是有多方面创作才能的大家,在诗、词、散文等方面取得了独到的成就。
苏轼蜡像
苏轼今存诗两千七百多首,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多彩。同情人民、关心生产是苏诗的一个突出内容。但更多地方则针砭了新法的流弊。部分关怀生产的诗歌,如次韵章传道喜雨、答吕梁仲屯田、石炭、秧马歌、游博罗香积寺等,表现了人民的痛苦,针砭了时弊,情真语挚,朴实无华,对前人很少涉及的社会题材,多所开发,取材广泛,命意新颖。苏轼的写景诗和理趣诗,艺术价值最高,最为脍炙人口。游金山寺、望海楼晚景、望湖楼醉书、饮湖上初晴后雨等诗,描绘了长江夜色、江南晴雨、西湖胜景;登常山绝顶广丽亭、百步洪、登州海市等诗,则逼真地描绘了江北的地方风物和名胜。苏轼不但善于观察和捕捉各地景物的不同特点,而且以欣喜爱悦的感情描绘了农村环境的清新朴厚。在岭南所写的农村景物诗,体现出作者同惠州百姓和黎族人民融洽的关系。苏轼善于从日常生活和普通自然小景中悟出新意妙理,发人所未发,写成引人深思的理趣诗。如题西林壁、琴诗、泗州僧伽塔等篇,即景寄意,因物寓理,意在言外,余味不尽。还有些诗常常满含着爽朗乐观的情趣,体现出不畏逆境,傲视磨难的精神。此外,苏轼写过不少品诗、题画、鉴赏书法的诗歌,如读孟郊诗、书王定国所藏烟江叠嶂图、石苍舒醉墨堂等。苏诗奔放灵动,逸态横生,才思四溢,触处生春,艺术上别开生面,成一代之大观。苏轼体察敏锐,诗笔爽利,无论描写风光、物态和人情,都可做到写物传神,颇饶情韵。苏诗想象丰富,奇趣横生,比喻新颖贴切,引人入胜。苏诗有时直抒胸臆,议论英发,文思如潮,极富气势。但他的议论化,固然有助于抒写的自由和格调的流畅,但对诗的形象性和韵律美则不无影响,又由于应酬唱和,某些和韵诗近于文字游戏,矜才炫学,某些作品有用典过多或粗率冗长之弊,这些,又都影响了他的创作成就。
苏轼对古近各体均能驾驭自如,但更长于古体和七言。他的七古波澜壮阔,变化莫测,最能体现奔放的才情,妙笔驰骋,奇气横溢。五古则写得朴厚无华,词清味腴,以自然入妙见胜。苏轼的七律也很出色,气韵天成,格调流丽圆转,略与白居易、刘禹锡诗风相近,而更为奇警。苏轼对五言近体用力较少,五律五绝不多,而七绝则写得精美明快,有不少传诵颇广的名篇。
在北宋词坛上,苏轼突破词必香软的樊篱,创作了一批风貌一新的词章,为词体的长足发展开拓了道路。从今存三百四五十首东坡词来看,苏轼对词体的革新是多方面的。苏轼扩大了词反映社会生活的功能,不仅用词写爱情、离别、旅况等传统题材,而且还用词抒写报国壮志、农村生活、贬居生涯等,扩大了词境。他以健笔刻画英气勃勃的人物形象,来寄托立功报国的壮志豪情,如“老夫聊发少年狂”等篇。苏轼在词中,更多地倾入自我,表现个性。“江汉西来”即景怀古,用祢衡的遭遇暗寓愤懑不平的感慨;“莫听穿林打叶声”借日常生活小事,反映不畏坎坷、泰然自处的生活态度。而在徐州写的五首,则以清新隽秀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农村生产和生活小景,描绘了黄童、白叟、采桑姑、缫丝娘、卖瓜人等各式各样的农村人物。可以说,凡能写进诗文中的生活内容,苏轼都可以用词来表达。苏词在笔力和体制上有所创变。他以写诗的豪迈气势和劲拔笔力来写词,格调大都雄健顿挫、激昂排宕。如“有情风万里卷潮来”,笔势如突兀雪山,卷地而来。
元祐词人以诗文句法入词,始于苏轼。苏轼把陶渊明归去来辞改写成哨遍,将韩愈听颖师弹琴诗,括成水调歌头,在词体上也堪称创制。以前词家于调名外极少立题,苏轼不少词作不但始用标题,有的还系以小序,小序长者达数百字,文采斐然,颇能引人入胜。苏轼以诗为词,扩大了词体的表现力。苏词具有鲜明的理想色彩。有些作品浮想联翩,逸兴遄飞。如“明月几时有”、“凭高眺远”、“归去来兮”等,这类篇章在精神上上承屈原、李白,下开辛弃疾的某些清旷奇逸之作。在语言和音律上,也体现了苏轼的创新精神。苏词语言多吸收诗赋词汇,兼采史传、口语,以清雄见称,对以前词人镂金错采的风尚有所改变。他重视音律,但不拘泥于音律。苏轼词风呈现出多样化的特色,除了“大江东去”一类壮丽词外,另一些作品,或清旷奇逸,或清新隽秀,或婉媚缠绵,都各具风韵。如悼念亡妻,一往情深;咏唱杨花,幽怨缠绵;写佳人的欢笑搅动了墙外行人的春愁,风情妩媚动人。
苏轼对散文用力很勤,他以扎实的功力和奔放的才情,发展了欧阳修平易舒缓的文风,为散文创作开拓了新天地。谈史议政的论文,包括奏议、进策、史论等,大都是同苏轼政治生活有密切联系的作品。其中除有一部分大而无当带有浓厚的制科气外,确也有不少有的放矢、颇具识见的优秀篇章。如进策、思治论、留侯论等,见解新颖,不落窠臼,雄辩滔滔,笔势纵横,善于腾挪变化,体现出孟子、战国策等散文的影响。叙事记游的散文在苏文中艺术价值最高,有不少广为传诵的名作。记人物的碑传文如潮州韩文公庙碑,记楼台亭榭的散文,如喜雨亭记。其写景的游记,更以捕捉景物特色和寄寓理趣见长,如石钟山记、前后赤壁赋,即地兴感,借景寓理,达到诗情画意和理趣的和谐统一。苏轼的记叙体散文,常常熔议论、描写和抒情于一炉,在文体上,不拘常格,勇于创新;在风格上,因物赋形,汪洋恣肆,更能体现出庄子和禅宗文字的影响。书札、题记、叙跋等杂文,在东坡集中也占有重要地位,所写书札尺牍如上梅直讲书、与李公择书等,大都随笔挥洒,不假雕饰,使人洞见肺腑,最能显现出作者坦率、开朗、风趣的个性。苏轼写了不少题记、序跋、杂著,品诗评画,谈论书法,总结创作经验。如南行前集叙、书吴道子画后等。此外,苏轼还有一些记述治学心得的杂文,如日喻、稼说等,写法上能就近取譬,深入浅出,内容上也有不少独得之见。苏轼还有流传较广的笔记文东坡志林,此书东坡生前已提及,但未完成,今传本实后人编辑。稗海所收志林,内容较多。史论而外,还有不少随笔、杂感、琐记,写人记事,言简而明,信笔挥洒,颇饶情致。如记承天寺夜游、记游松风亭,随手拈来,即有意境和性情。此类文字,实开晚明小品文一派。另有仇池笔记,亦系后人辑录而成。苏轼的作品具有广泛的影响。他热心奖掖后进,培植不少人才。他的作品在宋代广为流传,对宋代文学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苏诗受到金代诗人、明代公安派作家和清代宗宋派诗人的推崇。苏文长期沾溉后学,其小品随笔更开明清小品文的先声。苏词直到清代,仍为陈维崧等词家所宗法。苏轼的大量作品,是他留给后人的珍贵遗产。
苏轼题竹
苏轼才华横溢,诗词文赋而外,对书画也很擅长。他于书法遍览晋唐诸家,转益多师,自成一家,长于行书、楷书,笔法肉丰骨劲,跌宕自然,同蔡襄、黄庭坚、米芾并称“宋四家”。传世书迹有黄州寒食诗帖、赤壁赋、答谢民师论文帖、洞庭春色、中山松醪二赋卷等。苏轼论画卓有所见,主张“神似”、“传神”,提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在画史上很有影响。他善画竹石,学文同而又自具风格。苏轼画真迹,今仅存古木怪石图等。苏轼在学术上的著作有易传、书传等。
苏轼的感情生活
婚姻与爱情是人生中极其重要的内容,而对待婚姻与爱情的态度也是检验其人的一块试金石。苏轼非常重感情,他的感情生活丰富而又充实。作为一个文人,也不乏浪漫的情怀,但是,他对待婚姻与爱情的态度,既倾注了满腔的真情,又是严谨、负责的。
苏轼共有三位夫人,第一位夫人王弗。苏轼同王弗的婚姻是美满的。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婚后相敬如宾,情投意合。苏轼不仅欣赏妻子的美貌,而且折服于妻子的智慧和见识。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中长篇大论地记叙了王弗的美德:“君之未嫁,事父母,既嫁,事吾先君、先夫人,皆以谨肃闻。”特别是跟随丈夫在凤翔任上时,王弗的智慧、见识更加突出:“……从轼官于凤翔,轼有所为于外,君未尝不问知其详。曰:‘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轼者相语也。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复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己而果然。将死之岁,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刚到凤翔任上,苏轼初入仕途,兼禀性刚直,同以严厉出名的顶头上司陈太守常发生冲突。王弗总是用公婆的教导提醒他,说你远离长辈,不能不谨慎。每当有朋友来访时,她就站在屏风外倾听他们的谈话。客人走后,就帮丈夫分辨良莠。说此人说话模棱两可,唯你的意志是从,怎么可以听信其话呢?有人有求于苏轼,初次见面便对苏轼非常亲热。王弗又告诫丈夫,这种朋友不可靠,需要你时同你走得很近,你有难时便会迅速抛弃你。许多预言后来果然得到了验证。尤其对章悖的评介,简直是神奇地准确。她第一次见到章悖时,就告诫丈夫此人不可交。章悖是苏轼的同年,平时关系还不错。事隔三十多年之后,正是这个“老朋友”当了宰相,出于嫉妒,将年迈的苏轼贬谪到海南去,并且将苏辙贬谪到雷州半岛,让他们兄弟俩隔海相望,何其残忍!当然,那时苏轼根本意识不到,甚至不完全相信妻子的判断。
王弗对苏轼来说,既是爱妻,又是诤友,将她看作是自己精神上的依靠。可惜好景不长,苏轼与王弗的恩爱婚姻只有十年,王弗病逝时年仅二十七岁。因此,苏轼在“墓志铭”的结尾不胜悲伤地叹息:“呜呼哀哉!余永无所依怙。”
十年后,苏轼在密州赋了一首词江神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这首词的写作背景是苏轼刚到密州上任不久,干旱、蝗灾、盗贼、弃婴、“手实法”等社会问题接踵而来,他初次担当一州之长,责任重大,焦虑万分。他不由得想起了亡妻王弗,若是她还健在,必定会替他分忧,帮他谋划。当夜他梦回故乡,见到了依然年轻美丽的爱妻王弗,但夫妻俩毕竟已是阴阳两界,无法团聚了。醒来时他写下了这首怀念亡妻的词,思念之深,情意之切,感人肺腑。这是一首举世公认的抒发伉俪情爱的千古绝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苏轼有过这样一位十全十美的妻子,其他的女子自然不在他眼里了。他同续弦王闰之的婚姻生活是和谐的,又是平淡的。王闰之心地善良,勤劳干练,是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她把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对丈夫服侍得细致周到,对前房的孩子苏迈如同己出。苏轼流放黄州时,俸禄微薄,乃至断炊,她精打细算,苦度光景。朋友来了,有时没酒招待,王闰之就当了自己的首饰替丈夫应急。更可贵的她是与苏轼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从无怨言。
苏轼手迹
她经历了苏轼蹲大牢、贬黄州的艰苦岁月,也当过几任太守夫人,进京后享受到了贵夫人的荣华,得到了同安郡的加封。苏轼对她一直尊重有加。在杭州王闰之过生日时陪她到林隐寺放生,为她赋词祝贺,赞扬曰:“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当然,苏轼对续妻的感情没法同他对亡妻的感情相比,这恐怕并非由于王闰之外貌上欠漂亮,主要在于她不如堂姐那样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可似说她同丈夫缺乏心灵上的沟通。王闰之从不过问丈夫的政事,也不关心他的创作,不理解丈夫的精神需求。最明显的一个事例是,乌台诗案发生之初,苏轼被拘捕进京,公差来抄家,将苏轼的诗文翻得满地都是。公差走后,王闰之生气地将残剩的诗文归拢一起,点火焚烧,哭着说:“相公好作诗,作诗有何用?”她认为正是这些诗文害了丈夫,完全不理解对一个文人来说,诗稿是其命根子。不管怎样,苏轼对王闰之是很感激的。在祭亡妻同安郡君文中盛赞她的贤德:“……妇职既修,母仪甚敦,三子如一,爱出于天。从我南行,椒水欣然。汤沐两郡,喜不见颜。”说她为妻为母都非常称职,对前房的儿子与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视同仁。跟随他来到江南,粗茶淡饭她也总是高高兴兴的,处境顺遂也不喜形于色。苏轼为了报答她的恩德,许诺他死后与她同穴。苏轼逝世后,孩子们实现了他的诺言,将王闰之与苏轼合葬在嵩山。应该说,王闰之在苏轼的妻妾中是最幸运的。她四十三岁逝世于京城,正是苏轼官运比较亨通之时,没有看到丈夫晚年的悲惨遭遇。
王朝云是苏轼的侍妾,是他后半生的红颜知己,也是他晚年的精神慰藉。王朝云嫁给苏轼,是在他贬谪黄州的落难之时,由此凸显了她不爱慕荣华富贵的节操。后来苏轼流放岭南,她毫不犹豫地追随他,以至身染时疫,年纪轻轻便夭折了。
王朝云去世后安葬于丰湖栖禅寺旁的松林里,其坟茔至今仍保存完好,惠州百姓常去祭祀她。如果王朝云地下有知,也值得欣慰了。
王朝云之所以成为苏轼的红颜知己,不仅在于她年轻美丽,能歌善舞,而在于她对苏轼的理解确实比王闰之略胜一筹。“乌台诗案”中对待诗稿的态度就足以证明。王闰之生气地焚烧诗稿时,王朝云不顾自己使女的身份,急忙上前抢救诗稿。她哭喊道:“这是相公的命根子呀!”
苏轼在惠州时期,利用自己与钦差大臣程正辅的亲戚关系,为地方与百姓办了许多好事。虽然王朝云怕他多管闲事,时时替他的安危担忧,但她心地善良,又理解丈夫的为人,大力地支持他的这些善举。
苏轼为三个与自己最亲近的女人,都写过诗词,给王朝云写的诗词最多,生前死后都有:南歌子·云鬓裁新绿、滞人娇·白发苍颜和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等词以及赠朝云、悼朝云等诗。苏轼把她比作傲霜凌雪的红梅,是对她最高的评价。王朝云生日时,苏轼还为她写了生日口号,这是苏轼唯一给家里人作的所谓“口号”。在当时是一种庄重的颂诗,只有皇帝、皇后生日或朝廷的重大典礼才写,由乐工在朝廷宴会上演唱,而且一般由翰林学士或名臣撰写。王氏生日致语口号中的诗曰:“罗浮山下已三春,松笋穿阶昼掩门。太白犹逃水仙洞,紫萧来问玉华君。天容水色聊同夜,发泽肤光自鉴人。万户春风为子寿,坐看沧海起扬尘。”
王朝云在她临终前念了金刚经中的四句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表明她接受了佛经的影响,感悟到世事的幻灭。这是她从丈夫的不公正遭际出发,对当时那个没有道义、没有天理的社会发出的控诉。由此表明,王朝云对苏轼理解之深,对当时的社会洞察之透。可以说,王朝云是死不瞑目的。
苏轼曾将王朝云同白居易的侍妾比较,感到自己比白居易幸运多了。白居易同他的妻子感情不谐,宠幸一个叫范素的歌伎。范素杨柳细腰,能歌善舞。白居易晚年遣散了其他的家伎,只留下了范素。然而,白居易得了中风病后,范素终于离他而去。苏轼流放岭南也已经六十高龄,且处境比白居易更悲惨,王朝云却义无返顾地追随着他,给他的晚年生活带来了生机与活力。因此,王朝云的病逝,对苏轼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使他的流放生活雪上加霜。苏轼为之痛不欲生。
从苏轼的家庭生活及其在官场上的交往,可以看出苏轼对待婚烟与爱情的态度是深情的,又是严肃的。“贫穷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是中华民族的传统道德,综观苏轼坎坷曲折的一生,完全可以说是做到了。一些作品把苏轼塑造成玩弄女性的风骚公子,这是对苏轼人格的严重歪曲。作为传记文学,再怎么虚构也不应违背历史人物的基本素质和禀赋。
总结
苏轼的“诗、词、文、书、画”五绝天下,这是他人生的最重要的支点,使得他能够摆脱俗世之中那个“小我”,靠近那个超越了一己兴衰荣败的达观超脱的“大我”,做飘渺的孤鸿横渡人世的悲欢,做飘然的智者笑对蜗角虚名,做世外的高人斜睨人生沉浮,做红尘的过客留下千古风流。
苏轼挣脱了唐五代以来词的浓丽香艳,开创了豪放一派。他还在诗歌创作方面,与江西诗派的黄庭坚并称“苏黄”,那“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无穷理趣,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清丽,是诗坛的一道绝妙的风景。
总之,苏轼在我国古代文化史上,不仅是诗词文赋、乃至书画等方面的奇才,为中华民族创造了丰硕的精神财富,而且也是中华民族传统道德的典范。这也是一种精神财富,值得我们当代人大书而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