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采春,生卒年不详。中唐时期江南女艺人,淮甸(今江苏省淮安、淮阴)一带人,一作越州即今浙江省绍兴市人,是伶工周季崇的妻子。她擅长参军戏,又会唱歌,歌声婉转动人,响遏行云,余音绕梁不绝。她不仅善于唱歌,还会自制歌词。深受元稹的赏识,在《赠刘采春》诗中说她“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在当时是一名很有影响的女艺人。刘采春与鱼玄机、薛涛、李冶,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今《全唐诗》录存六首。
唐代歌后——歌声彻云,绕梁三日而不绝
说到一代歌后邓丽君,在华人圈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她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华人社会,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代也有这么一位歌后,其流行程度绝不亚于邓丽君,她就是刘采春。刘采春是一位比较全面发展的专业文艺人士,就像现在演艺圈里影视歌三栖明星一样。她不仅能演能唱能跳,最难得的是还能写诗,可以称得上是“创作型歌手”,也是唐朝四大女诗人中最多才多艺的一位。刘采春以靡靡之音红遍江南。彼时吴越一带,只要刘采春的曲响起,“闺妇、行人莫不涟泣”,可见其流行程度。
由于身处乐籍,刘采春很早就嫁给了同是伶人的周季崇,在倡优等同于娼妓的唐代社会里,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出身低贱,为人耻笑,即便刘采春是当时人尽皆知的“女明星”,但是丝毫改变不了她卑微的命运。
不过,幸好周季崇心地善良,对刘采春十分疼爱,夫妻感情也十分的融洽。为了生计,夫妻二人和周季崇的哥哥周季南一起,共同拼搏,努力赚钱过得更好。周季崇和周季南都是有名的伶人,擅长参军戏。参军戏是唐代盛行的一种滑稽戏,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对口相声,最开始由两人搭档,一人揶揄戏耍另一人,如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后来演变成多人合演,也有了女演员的参与。刘采春就是当时“参军戏”中红极一时的女主角,三人组成一个家庭戏班,四处走穴。
早期的参军戏内容贫乏,结构简单,后来经过发展,参军戏情节比较生动复杂了。很多观众都痴迷于参军戏,就连平时正襟危坐的士大夫,也听得如痴如醉,有的时候还泪流满面,那场面是相当的感人。家庭戏班最后的压轴节目通常是刘采春自己创作并演唱的一组歌曲,而此时也正是观众们情绪最高涨的时候。刘采春不但会演戏,还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当真是“歌声彻云,绕梁三日而不绝”,绝对是一位实力派歌手。
刘采春唱的歌名字叫《望夫歌》,也称《啰唝曲》,是她逢场必唱的代表作。《望夫歌》是组曲,共六首。“啰唝”相当于“来罗”,是江南地区的方言,有盼望远行人回来之意,可见是抒发离愁的感伤之歌。也许是刘采春的歌唱出了当时那些有钱有闲但空虚度日的商人妇的心声,所以《望夫歌》才能最大化的传播,并迅速感染了一群人。
刘采春的《望夫歌》共有一百二十首,清代编纂的《全唐诗》共收录六首,署名都是刘采春。
其一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
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其二
借问东园柳,枯来得几年?
自无枝叶分,莫怨太阳偏。
其三
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
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
其四
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
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
其五
昨日胜今日,今年老去年。
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
其六
昨日北风寒,牵船浦里安。
潮来打缆断,摇橹始知难。
在那个“朝成一诗,夕付管弦”的唐代,也许女人能写诗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可是后世的一些学者并不认为这是刘采春的作品,而是她把当时才子们的诗词拿来配曲,然后歌唱。就连杜秋娘的《金缕衣》也存在同样的争议。有些男人只要一看到女人写诗,而且还写出了流传甚广的诗,就忍不住要怀疑,揣测其背后是不是另有一位男诗人的存在。尽管他们最后也找不出那位男诗人是谁,但他们还是要找出各种理由来怀疑。但无论如何,后人能够有幸看到这些诗,让这些作品广为流传,功劳还是那些女人!
才子佳人——门第之见造成始乱终弃
刘采春和丈夫的生活虽然过得艰辛,但也不乏温暖和乐趣,更何况刘采春名声在外,他们的收入还不错。如果刘采春在二十五岁那年没有遇到风流才子元稹,她一定会和丈夫继续浪迹天涯,直到老死。不幸的是,她遇上了元稹,并且不可避免地成了元稹猎艳的目标。
那一年,刘采春随丈夫周季崇等从江苏淮安来到越州(今绍兴)演出,消息一出,万人空巷,当时的每个人都希望见到刘采春的真容,而在这人群之中,有一个人望着刘采春清秀的容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艳羡,他就是当时任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的地方官,著名的大才子元稹。
在观看了刘采春的一次表演后,元稹立刻成为了她的粉丝,并且为了讨好这位美女,他还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评论文章,极尽捧角之能事,这篇文章很好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元稹喜欢给相好的女人写诗是他的一个癖好,比如,当年元稹和薛涛热恋时,写了一首《寄赠薛涛》,现在与刘采春恋爱,又写了一首《赠刘采春》诗:
新妆巧样画双蛾,谩里常州透额罗。
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
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
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元稹以其才子诗人和地方长官的身份写下此诗,可以说是给足了刘采春面子。再聪明的女子也逃不脱男人的花言巧语,更参不透那背后的虚假。如果刘采春知道,远在成都浣花溪畔还有一个痴痴苦等的薛涛,她一定不会被眼前的这位薄幸郎君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但十分遗憾的是,面对元稹的强烈攻势,刘采春很快就投入了元稹的怀抱。
二十五岁的刘采春充满了少妇的妩媚,比起徐娘半老的薛涛,对于元稹来说更具吸引力。而他们之间的情事也在唐代人范摅的《云溪友议》一书中做了记载:“有俳优周季南、季崇,及妻刘采春自淮甸而来,善弄陆参军,歌声彻云。篇咏虽不及(薛)涛,而华容莫之比也。”元稹丝毫不掩饰对刘采春美貌的倾心,他自己也承认了刘采春“诗才虽不如涛,但容貌佚丽,非涛所能比也”。看来,对于男人而言,未见好才如好色者也,这是颠扑不破,放之于四海皆准的真理!
别的官员搞绯闻都是偷偷摸摸的,而元稹却把自己的情事搞得轰轰烈烈,才子行事,果然是与众不同。
元稹留滞浙江七年,一次因酒兴大发,题诗道:“因循未归得,不是恋鲈鱼。”同僚一个叫卢简求的看到该诗,开玩笑说:“丞相虽不为鲈鱼,为好镜湖春色耳!”可见元稹与采春二人当时的关系众人皆知。
刘采春和元稹二人,一个罗敷有夫,一个使君有妇,却公然以情人身份来往,时间长达七年之久。这个时候也许没人会想到那个已经戴了绿帽子的周季崇,当然也有传说,元稹给了周季崇一笔钱,就当买断了刘采春。
有句话说:“男人对女人做的最残酷的事,莫过于让她跌入爱河并不打算好好爱她。”而才子元稹已经对很多女人都做过这样的事情了。刘采春和薛涛一样,没名没分、非妻非妾地与元稹过了七年的同居生活。当刘采春在元稹的府中唱起了动人的《望夫歌》,引得元稹击掌赞叹时,薛涛却依然在浣花溪畔翘首期盼,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种等待是遥遥无期的。
如果薛涛的等待最终会成为绝望,而刘采春所谓的恩爱最终也会变成绝情。就在刘采春伴随了元稹七年之后,这位才子恩断义绝,毅然离去,甚至不曾给刘采春留下一个值得纪念的背影,而年过三十的刘采春从此沦为了弃妇。
元稹和刘采春的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原因其实很简单,刘采春与薛涛一样,身份低贱,与才子元稹门不当户不对。元稹的绝情岂止是对薛涛和刘采春如此,对于他的初恋女友“崔莺莺”,他也因对方的身份不够高贵,最后“弃置莫复陈”,并且还用诅咒的口气称莺莺是“天生尤物,不妖其身,必妖其人”。他怎么会记得当初与其“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从一夜情到多夜情,对那个许下一生誓言的女人负责?
一个把自己当初苦苦追求的女人视作“祸水”、不祥之物的人,会在意刘采春年过三十,沦为弃妇以后的生活吗?可怜刘采春后来不知所终,作为一代流行巨星,实是令人遗憾。